晉.江首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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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在身上的重壓一瞬間消退。

她猛地抬起頭,看到的是講台上老師麵帶不善的麵孔——左邊寫著「你死」,右邊寫著「定了」。

「……啊?」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思緒瞬間清醒,她瞥見老師頭上方的掛鍾,正指向四點——這是數學課的時間。

整個教室的同學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包括第一排。為了看熱鬧,他們的脖子擰得就像一隻正在奮力啄食的大白鵝,極其滑稽。

在這群表情各異的人中,她一眼就看見了麵色最差的那一個。

那位少女跟她生得有六分相似,但無論是誰來,都不會將二人認錯。

對方精致的五官銳利又高傲,帶著些倔強的意味,好像隨時要拿出武器投身於戰鬥。

而此刻,對方正臉色鐵青地看著自己,連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都瞪圓了,滿是惱怒的烈火,仿佛在隔空質問她——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正是祝緋緋。

祝水雯心裡突地跳了一下,夢中的畫麵宛如被撥散的鏡花水月,月匈口處沉痛得喘不上氣的悲慟盡數消散,轉而變為對當前場景的惴惴不安。

……姐姐生氣了。

她的大腦遲鈍地轉了兩圈,才想起來,這是她轉學到馥海九中的第一周。

滿打滿算,跟堂姐也就認識了七天。

這幾天,二人可謂是把「不熟」發揮到了極致,壓根就沒說上過幾句話,連上下學都是錯開的。

本來倒也能說得上是相安無事,但因著這個詭異的夢,這脆弱如冰片的穩定,再度被打破了。

在老班虎視眈眈的眼神下,她慌忙站起身。

椅子「刷」地後移,拉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姐姐氣成那樣,她該不會,說了很過分的夢話吧?

一個聲音憑空在她腦中出現:[倒也沒有,除了『姐姐姐姐姐姐』以外,也沒說什麼多餘的。]

在祝水雯呆滯的眼神中,一張懸浮麵板憑空展開。

[編號1094-補漏係統,誠摯為您服務。]

祝水雯:……

很好。

「夢境」裡的幻聽,現在升級成幻視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病入膏肓?

不過,在那之前,她恐怕就要先一步體會到何為「命不久矣」了。

看著標著八個字母、同時囊括三角形、圓形和坐標軸的復雜圖形,祝水雯眼前一黑。

*

教室裡安靜無比,隻能聽到頭頂「呼呼」的風扇聲。

少女白嫩柔軟的包子臉上壓著一條明顯的紅痕,眼尾綴著困倦的緋紅,把她剛才趴著做的事暴露了個無疑。

偏偏她自己還不知道,認真地打量著投影儀上的題目,儼然一副裝模作樣的樣子。

老班的臉越來越黑,祝水雯的同桌則是在下頭如坐針氈。

作為最靠近「戰場」的人,同桌此刻頗有種被架在火上一起燒烤的恐慌,生怕下一句就會聽見「回答不出來?那同桌來回答」。

小水!小水你可一定要挺過去啊!

她在心裡拚命祈禱,但同時,也有人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祝緋緋座位的前幾排,有人鬼鬼祟祟地轉過頭,跟傳遞暗號似的,用口型無聲道:「土妹被獵殺咯。」

每發出一個字,他的嘴都要誇張地變形一下,務必要叫後麵的人看個清清楚楚。

果真,後頭的人竊竊地笑了起來。

大家默契地看向祝緋緋,都很清楚,這一句真正的殺傷力是落在誰身上的。

見祝緋緋貌似無動於衷,那人乾脆看向她,用更誇張的唇形,一字一句道:「土、妹、她、姐,不幫幫忙啊?不講『義氣』啦?」

祝緋緋當即把筆一擲,狠狠地瞪了回去。

「關你屁事,滾」——她的視線裡明白無誤地表達著不善的意味。

大概是心裡憋著火,那根外形打磨得一絲不苟的珠光自動筆一下子撞上了桌角,「哢」地折成兩段。

到底祝緋緋「名聲在外」,那人也不敢鬧太過火,悻悻地轉了回去。

但其他人沒有這顧慮了,祝緋緋這一扔筆,那古怪壓抑的窸窣笑聲反倒更多了起來。

祝緋緋的前桌是一個頭發帶著點自然卷的男生,他順勢將椅子往後一翹,手肘壓上了她的書堆,小聲道:「緋姐,不高興啦?這麼有當姐的自覺,母愛很爆棚嘛。」

「鄧緒傑,你有病吧,別給我隨便認親戚。」祝緋緋將他一把推開,恨恨道,「別擠我課桌上,書都給你壓壞掉了。」

「哎喲,這話說得……」鄧緒傑一臉嬉笑,「人家土妹做夢都還在惦記你呢,你怎麼這麼冷酷啊。」

他像是覺得「土妹」這個外號很有意思似的,接連叫了好幾聲。

「你煩不煩!」祝緋緋火了。

*

祝水雯轉校的第一天,還沒拿到校服,穿了帶盤扣的棉麻上衣,一條溫溫柔柔的深藍色亞麻長裙,看著像是羞怯內斂的模樣。

結果,一見祝緋緋用書擋著頭從她身邊經過,她的眼睛當即一亮,開開心心地大喊了一聲「姐姐」。

短短的兩個字,祝緋緋拚命想隱瞞下來的真相,就這麼暴露了。

——有一個鄉下來的土氣堂妹,跑過來投奔他們家了。

高中正是小姑娘愛俏的年齡,祝緋緋的好友們都會偷偷搗鼓一些指甲油、討論些潮牌,又或是給呆板的校服加些小心思。

偏偏祝水雯一身乾乾淨淨,連綁頭發的發圈都是質樸的純黑,極致的黑襯托得皮膚更像是雪一般的皎潔,坐那兒的樣子就像是山間一汪泠泠的清泉。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叫的「土妹」,總之,等祝緋緋知道的時候,這個稱呼已經在她的朋友圈傳開了。

「土妹她姐」——頭回聽到這個稱呼時,祝緋緋幾乎頭皮發麻。

老師見下頭竊竊私語個不停,不滿道:「吵什麼?我喊的是祝水雯,其他人叫什麼?是不是想替她回答問題?」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這道題很難,連一向嚴苛的老班都破天荒給了八分鍾的超長時間讓大家進行計算。饒是一些擅長數學的人,也是打滿了兩張草稿紙,才將將在最後時限算了出來。

沒算出來的,一抓一大把——誰敢當這出頭鳥?

雖然祝水雯是睡著了,但醒著的學生,有大半倒跟她進度差不多,都是「零蛋」。

區別不過是,這會兒站起來丟臉的是祝水雯,而其他人可以借著人群的遮掩,放肆地營造看戲的氛圍。

鄧緒傑小聲道:「土妹剛從鄉下上來,就感受到人間險惡了。」

哎,緋姐多好使的一個腦袋,身為親妹妹,土妹怎麼是這麼一個笨蛋?

一樣的基因,還能差那麼多啊?

他同桌不軟不硬地頂了他一句:「難道你算出來了?那你替她回答得了。」

鄧緒傑哽住了。

他心虛地將手壓在草稿紙上,遮住了那隻占了有大半篇幅的潦草鴨子。

突然,他眼珠一轉,小聲沖著後方喊道:「答案是5根號2。」

很自然的,有熱心同學自發傳遞了過去:「5根號2!祝水雯,說5根號2!」

鄧緒傑心中一樂。

老鷹頭最恨偷奸耍滑的,等會兒就有樂子可以看了。

「你怎麼算的?」、「這個答案是不是你說的?那你說下思路」、「說不出?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報出來?」——這一連串問題下來,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題本就有難度,即便是算出來的,有旁人斬釘截鐵地爆出答案,也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算錯了,更不敢吱聲。

老班銳利的目光鎖定在祝水雯身上,宛如一隻正虎視眈眈的老鷹,並未阻止其他人的答案傳遞。

他似乎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要說的話,隻等著少女傻傻地撞上這個槍口。

見少女還在猶疑不定,有些同學急了:「祝水雯,5根號2——聽見了嗎?」

「5根號2……哎呀急死,這人耳朵跟聾掉一樣……」

在一片急促的催促聲中,祝水雯終於有了動作。

——但並不是報出答案。

她滿臉通紅地彎下月要,清清楚楚道:「老師,真的很抱歉,我剛才睡著了,這題沒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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