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 / 2)
「盛老師,可以留下來陪我麼。」
盛穗沒有猶豫:「好。」
周時予幫過她很多次,今晚又是為她帶病赴約,於情於理她都該留下照顧病號。
比起被照顧,盛穗顯然更適應照顧人的身份,抬手指向大廳正中央:「我就在那邊,不舒服你可以隨時打我電話,我忙完就過來。」
盛穗手腕還被握著,皮膚清晰感受男人滾熱體溫,她彎月要,單手給周時予蓋好毛毯和外套。
「外套你穿吧。」
周時予長椅上坐直,身體前傾的瞬間拉近距離,薄唇停在盛穗耳邊,滾落呼吸因為高熱而分外滾熱:
「如果盛老師因為照顧我生病,大概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因為愧疚糾纏你了。」
男人用詞曖昧,蠱惑低聲全然不似平日風度翩翩,盛穗聽的耳熱,不禁往後躲了躲,委婉道:
「周先生,我發現你有時會有些、有些——」
「言行輕浮?」周時予好心補充。
「」
見她默認,周時予不惱反而勾唇一笑,餘光見盛穗的耳尖粉紅,不再是初見的疏離敬畏,水眸雖有幾分難為情的羞惱,卻更靈動明亮。
他看得出,盛穗不再對他設防,穿上他外套去見母親和弟弟時,甚至沒想過其中寓意。
盛穗也確實沒想到,母親會反應強烈。
於雪梅看著她身上的男士外套,震驚道:「你這衣服,是電話裡那個朋友的?」
「是,」確認弟弟退燒後,盛穗不放心周時予一個人,「我幫你們約車回家。」
急診室內人來人往,於雪梅半天也沒找到所謂「朋友」,上車前還問:「那人是上次你說『正在了解』的?人怎麼樣?」
「他很好,」盛穗不想母親再插手,「您不用擔心,快回去休息吧。」
遠望著汽車遠去,盛穗回去路上,隻覺得一身輕鬆。
回到急診室,她一眼見到看手機工作的周時予。
男人重新帶回黑色口罩,低頭正回復郵件,無視四周源源不斷來自年輕女孩的注視,連臉紅的小護士熱心關懷,都隻無動於衷的垂著眼,冷感十足。
和幾分鍾前同她俯身說話的溫和模樣,判若兩人。
反差讓盛穗想起兩人初次見麵,男人遠觀總是矜貴疏冷,實際接觸卻溫和體貼,私下裡甚至還有幾分不羈雅痞。
察覺到她目光,周時予放下黑色手機朝她彎眉一笑,疏離冷感宛若冰川消融,鏡片後的黑眸予人如沐春風。
盛穗走上前問:「你好些了嗎。」
「沒事了,」周時予摘下口罩,見她被凍到發白的臉色重回紅潤,眼底柔軟,「阿姨回去了嗎。」
「剛回去。」
盛穗不信他的話,借來體溫計一測,果然數字不降反升,無奈道:「你要不要睡一會,別太辛苦了。」
「好。」
周時予個子太高,座椅和前排之間的空餘窄小,一雙伸不開的長腿無處安放,闔眼沒多久就要改變姿勢,英挺的眉輕蹙。
盛穗想讓他睡得舒服些,朝男人靠近了些,坐直身體抬高肩膀,輕聲道:「不舒服的話,靠著我肩膀吧。」
周時予並未扭捏,將頭靠在她肩膀,半晌從口袋裡拿糖出來,問她:「要麼。」
兩顆扁圓體硬糖靜靜躺在掌心,透明的彩色紙片包裹糖體,是盛穗沒得糖尿病前,最常吃的水果糖。
小時候她零花錢很少,超市裡就這種糖最便宜,一塊錢就能買一整包。
後來她長大才知道,這種糖塗滿色素,品質大多低劣,就沒有再碰。
況且隨著條件越來越好,廉價的水果糖逐漸被取代,現在市麵上已經很難見到,想吃隻能特意去找。
周時予竟然會隨身備著這種糖。
盛穗道謝接過糖,垂眸看男人撕開包裝吃下,不由好奇:「你很喜歡這個糖的味道嗎。」
從她的俯視角度看,男人仍閉著眼,沉默幾秒後唇邊彎起點弧度:「十六歲那年生病住院,有人給過我一塊水果糖。」
那就是十三年過去,盛穗在心中默算:「然後呢。」
周時予這次沒再回復。
直到時間過去許久、盛穗以為男人早已睡著,耳邊才傳來模糊不清地低低一聲:
「後來,她不記得我了。」
他卻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