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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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梁看著那麵旗幟陷入了沉思。

「喬?」

漢軍之中有哪位有名的——姓氏是喬的?

喬琰讓典韋和張飛這兩位扛回來的巨木於營中高立,上掛的旗幟更不是一般的巨幅,甚至於在跟營中的盧植帥旗擱在一處的時候,反而是這個後來者看起來更有存在感。

她也成功靠著這個特殊的規格,把張梁給鎮住了。

要知道以盧植這敉亂北中郎將的位置,能在身份上壓過他的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光祿勛直屬的左右中郎將與五官中郎將等,比之尋常的雜號將軍等級尤甚。

盧植更為天下名士、當世名將,早在九年前的熹平四年就以九江太守身份鎮壓揚州蠻族叛亂,給他的履歷增添了格外光彩的一筆。

可這新來之人竟尤在他之上?

張梁又如何會想到,折騰出了這樣一幕的人甚至連一個在身上的官職都沒有。

「若是備在女公子這個位置上,必然做不出此等妙招。」劉備才因為張飛和典韋兩人打架鬥毆之事,跟喬琰告了罪,又在看到這杆營中大旗的時候不由贊道。

就算營中有些軍士對喬琰此舉有些不滿,隻是礙於盧植在離開大營之時的命令而壓製下了微詞,劉備卻不會看不出來。

盧植在攻曲周城上的穩絕不是絲毫不動,整座營盤在他的調動之下是很活的。

打造攻城器械,穩固營寨,推進戰線,零散交鋒,偵查巡視……

自曲周城上看來,雖看不到營中具體的人數,卻也能從顯露出的蛛絲馬跡和隱約窺見的一角看出整座漢軍大營所表現出的進攻性。

但現在營中少了一半有餘的人,甚至少了盧植這個主帥。

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是堅守營寨不出的話,必然會讓張梁發覺端倪,進而出兵試探。

那也有違了盧植希望他們能拖住張梁兩到三日的期望。

所以喬琰要麼可以做到以人員調配,在人數更少的情況下,對外依然呈現出先前的狀態。

要麼,就如同她現在所做的那樣,來上一出劍走偏鋒之舉。

當然喬琰沒跟劉備說的是,她其實有考慮過前者,隻可惜昨日在翻閱營中名單和職務的時候,她發覺盧植此前讓軍中上下的運轉已能算得上高效,還充分考慮到了休兵養士之事,縱然是有站在前人肩膀上的知識儲備,也並不代表她就能徹底達到有悖於常理的成就。

這樣一來,也就隻剩下了後者這一個選擇。

「部曲督此話就過謙了,你以盧公為師,自然做不得此等僭越之舉。」喬琰回道,「何況我也算占了些祖父的便宜了。」

要以營中立起一帥旗來蒙騙張梁,這帥旗上的字也得好生選擇。

首先要有足夠的說服力,起碼她往這旗上寫個曹字,就隻會讓張梁覺得這不是有外援前來,而是一次失敗的虛張聲勢。

但也不能太強。

倘若她往那兒掛一個皇甫二字的旗子,隻怕張梁當即就要意識到皇甫嵩已完成了兗州豫州的平黃巾之舉。

皇甫嵩與盧植會師的消息,要麼會讓張梁當即快馬飛騎往廣宗而去,趕在盧植步兵依然占了大多數的隊伍之前抵達廣宗,要麼乾脆拔營而去,棄曲周而走。

讓這等人數的人棄城而去,無論是輾轉奔襲,還是另選一處而守,又或者席卷其他州郡,實在是對盧植此前在此地布局的一種浪費。

這便當真有些對不住皇甫嵩和盧植二位大漢忠良對她的提攜了。

她苦思許久,最終還是定下了這個「喬」字。

如今的大漢朝堂之上,四方疆域之內,有這個機會領兵,掛上喬字帥旗的唯有梁國喬氏而已。

可喬玄重病辭官並不是個秘密,以他過了七旬的年紀,也絕不可能作為正麵迎戰黃巾的主力。

但有一個人是有可能的,正是喬玄族子中在官場擢升中儼然最有前途的喬瑁。

在董卓亂政之時,他已先後做了兗州刺史、東郡太守。

喬琰翻了翻原主的記憶,也找到了這位族叔的升遷軌跡。

他此時因被征辟為侍郎,身在洛陽。

侍郎這個位置,就像皇甫嵩此前的情況一樣,在累積經驗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便要進行一番外放歷練,比如說皇甫嵩就在侍郎之後擔任北地太守。

可倘若因為戰事吃緊,加上喬玄從中斡旋,更麵對的是黃巾起義這樣一個特殊的背景,是極有可能跳過這個太守的任職過程,直接快進到領兵的地步的。

至於那帥旗為何壓過盧植一頭?

「倘若來人真是喬瑁的話,要麼就是漢帝因為盧植久無戰果,在對他表示不滿,要麼就是因為那個年輕人自視甚高,甚至覺得自己能靠著喬玄的庇蔭取代盧植的位置,也能搶先一步拿下我等。」

張梁嘗試著解讀這個喬字之中的含義,最後得出的正是喬琰所希望的那個結果。

他身邊的部從問道:「將軍,那麼我們要不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愚蠢!」張梁對著手下斥道:「喬玄任度遼將軍之時也是頭一遭大隊帶兵,照樣連破匈奴鮮卑與高句麗,誰知道喬瑁是不是也有他這族中長輩的本事,更何況你們今日隻見沙塵揚起,連他們來了多少人都無法明確報與我知道,我如何能貿然用兵。」

有些方法在後世看來已經是用濫了的花招,在如今卻還有些新意可言。

比如喬琰就讓這些夜間出營後白日折返的隊伍,於馬匹之後栓係起了樹枝,以便於奔馬而行的時候製造些錯覺。

張梁和盧植對戰兩個月,都說對手的實力往往容易影響到自身,在張梁這裡也表現出了這樣的特質。

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穩妥行事。

在他擰著眉頭看向那支立起來的喬字旗的時候,他又忽然覺得其實還難以判斷出,這旗幟的主從關係,到底是喬瑁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了盧植這個老將的身上,還是盧植想借著此事給他來上一出疑兵之計。

這似乎還真是盧植做得出來的事情。

所以他也更不能動。

見張梁的臉色有些不好,他麾下急於為他排憂解難的部從連忙問道:「那麼我們是否要寫信給大賢良師,請他問道於黃天,給出個回答?」

「……暫且不必。」

張梁一不願意說,自己若是因為一點意外就找兄長問詢主意,豈不是太有損自己這「人公將軍」的名聲了,二也不願意承認,這所謂讖緯天命之說,本就是他們為了和大漢的相抗才提出的子虛烏有之事。

他又朝著似有人影於營寨外圍走動,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漢軍大營瞧了一眼,最終隻說了幾個字,「我等靜觀其變即可。」

但他隻要選擇不動,對喬琰來說就已經算是第一步成功的標誌了。

張梁在看她營中這杆新出現的大旗,喬琰也在看著這杆喬字旗。

選擇這個喬字是出於權衡,這個字背後的含義也很有扯虎皮立大旗的意思,但當她看到這杆旗在風中招展的時候,卻無端在心中有種微妙的感慨。

這畢竟是屬於她的姓氏的旗幟!

雖然下一刻她這點感慨便所剩無幾了。

典韋起先還吃得有點撐,但將合抱之木砍倒又運回來的過程還算是讓他花了不少氣力,這會兒他便頗為滿意地說道:「想不到我典韋還有此等手藝。」

這可是帥旗!

也不知道將這帥旗扛出去是何種風光

的樣子。

他剛想到這裡,便發覺自己的臉上多了一道視線,正是喬琰若有所思地朝著他看來,目光裡頗有些打量尋味的意思。

「你可能一人扛動此物?」

喬琰此前便記得他有過單手舉起牙門旗的記載,現在驟然想起,發覺自己也未嘗不可一用。

典韋撓了撓腦袋,不知道這種不算問題的問話為何會從喬琰的口中問出來。「自然可以。」

喬琰心思急轉,回道:「那好,午後你扛著此物,與校尉鄒靖一道前去城下叫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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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靖是何人?

正是盧植留給她的兩校人馬其中一校的領頭,(*)算起來劉備那五百人和聚集來的些許鄉黨都是歸在他麾下的。

隻是因為盧植看喬琰同劉備相談甚歡,加上劉備也的確並非是個隻憑交友本事之人,直接暫時調任到了喬琰的手底下,便在如今這個營盤之中,空降作了二把手。

鄒靖跟劉備的關係處得還算不錯,但也不由在心中冒了點酸水。

他琢磨著自己這表現也算是人之常情,不過還沒等他鬱悶上那麼個小半天,他就收到了喬琰對他的指派。

鄒靖也不是個蠢人,在驟然得到喬琰的委任後他還是先回道:「中郎將令我等與曲周張梁部從相持,不可冒進,為何女公子要做出此等安排?」

喬琰並未對他提出這樣的問題表露出任何的意外,不疾不徐地回道:「你以為何謂相持?倘若雙方都各居於營盤之中,做飯練兵,入夜即睡,晨起互看一番,各自安好,那也不叫除賊作戰了。」

她指尖握著盧植暫時挪交給她的帥印,此刻在手中把玩之時,竟讓這位北軍校尉無端生出了一種麵見上位者的壓力。

就仿佛坐在此處的人並不是這十歲的女童,而還是盧植本人。

他又聽得喬琰說道:「你大可放心,此番讓你前去叫戰隻為迷惑張梁,並不需要讓你與他正式交手。一旦聽到軍中鳴金之聲,你即刻收兵,不得有誤!」

見喬琰目光如箭朝他看來,鄒靖下意識地挺直了月要板,高聲應了個「唯」。

「此外,我還需要你做一件事。」見喬琰從原本的與他四目相對,變成目光更趨近於落在他的下顎,鄒靖忽然生出了幾分不妙的預感。

果然他緊接著就聽到喬琰說道:「將你的胡須剃了。」

「……?」

時人多以多須髯為美,鄒靖也不例外地被這種審美所影響,養了一把自覺很是漂亮的胡須。

但喬琰語氣之中的堅決,加上她手握的盧植帥印都讓他意識到,這顯然不是一個可以讓他拒絕的決定,讓他將那句「這又是為何?」給吞了回去。

也或許更讓他不能說出拒絕之話的,是喬琰所說的後半句話,「能否在盧公自廣宗折返前,讓張梁寸步不動,也保大營安泰,全看鄒校尉的這一犧牲了。」

這位大權在握的女公子更是在說這話的時候起身朝著他拱了拱手,頗有對他信賴有加的樣子,鄒靖也隻能應了下來。

雖然讓他極其不解的是,為何在剔除了胡須之餘,還讓他在麵上敷了一層薄粉。

他本就因膚色要比軍中其他人白皙,而自覺少了幾分英武氣概,現在胡須一去,薄粉一蓋,也就更是如此。

好在還有那麼一身盔甲在身,總算讓他還有些為將之人的氣勢。

時剛過午,他便統領著營中的大半兵馬,外加上典韋這麼個單手扛旗的壯士直奔曲周城。

而營中的另外小半則交由劉備統領,在稍遠處做出接應之態。

這大營之中不過半晌便隻剩下了在最外圍來回走動巡邏的數十騎,中心地帶更隻剩下了數

人而已。

喬琰卻毫無身處空營之中、可能麵臨城中之人打來的危險,隻翻出了火頭軍早膳多做的餅子,掰了當做午間的零食,順便看著眼前那張被盧植標注過的地圖。

一個統帥在地圖上留下的信息,在本就有讀圖能力和辨識戰事情況的人看來,便無異於是一件無價之寶。

不過這會兒實在是有一道目光讓她覺得不可忽視,多少有點影響她的學習。

喬琰開口道:「仲德先生若是早先有言,也可替掉鄒靖的位置,隻是我請仲德先生一道前來冀州聽取黃巾之言,已算是個讓先生為難之事,若是再犧牲掉先生的胡子,便當真是我之過錯了。」

程立對她這調侃之言隻笑了笑,便回問道:「以喬氏帥旗讓張梁誤以為援軍與盧植本部有隙,以鄒靖喬裝作這等模樣置身於軍中,讓張梁以為漢帝對盧植兵進速度不滿,此都為混淆視聽的奇招,女公子之急智天下少有。」

他這誇獎之話說到這裡又話鋒一轉,「可凡事過猶不及,倘若張梁當真覺得這雙方矛盾令他有可乘之機,今夜乾脆直取大營又該當如何?」

喬琰卻並未對這句提醒露出訝然之色,隻慢條斯理地回道:「若當真如此,既然是仲德先生查漏補缺所得,就有勞先生了。」

「……」程立覺得自己好像開口把自己給坑了。

但喬琰對盧植的軍營布置感興趣,程立這種謀士側的角色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己不感興趣。

頂著她抬眸看來的目光,程立也隻能拱了拱手回道:「願替女公子效犬馬之勞。」

程立是個行動派。

喬琰既將此事交托給了他,他也當即就行動了起來。

這軍中剩下的人本就不多,因此在陸苑提及她也可以從旁協助的時候,程立並未拒絕。

而讓她這一插手,程立便發覺,比起那些個還需要他解釋的兵卒,陸苑幾乎不需提點就能領會到他的意圖,可見她那將下曲陽中黃巾困鎖於地牢之中的舉動,並不能算是個超常發揮,而的確是她本身的本事。

「這位陸夫人實在不簡單。」在喬琰將盧植留下的營防圖紙收拾出來交給程立的時候聽到他說道。

喬琰朝著陸苑看了眼,正見她於營防外緣觀摩若有可能突入之處,以喬琰的眼光看,她的判斷並未出錯,便朝著程立回道:「仲德先生豈不聞有一句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處。」

她這話一出程立就知道她是個什麼態度了。「既然如此,女公子不必顧及我們這邊,盡管注意鳴金的時機就是。」

喬琰本也對程立放心得很。

雖然不能說對人存在什麼刻板印象,但程立到底不像是徐福這種還未經歷學習和打磨的幼苗,在跟她的交談之中也已經足夠表現出他今時今日的水準如何。

再加上還有一個不明來歷,卻看起來本事不小的陸苑,若是連一點營防布置的陷阱都搞不定的話,那也未免太差勁了。

她的目光已經轉向了曲周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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