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064 「我有一個朋友……」……(2 / 2)
他是害怕歲荌,可又忍不住想,歲荌平時不是那樣的。
畢竟是喜歡了兩年的人啊,都快成了執念。
杜掌櫃輕輕嘆息,坐直了身子,俯視杜錦兒,「你爹最近要回趟老家,你跟他回去吧,權當盡孝照顧他,順便也好好想想你這個少掌櫃一位還要不要。」
杜錦兒抬頭怔怔地看著杜掌櫃,這才真正慌了,「娘,家中還有誰比我更適合這個位子,還有誰比我有能力?」
少掌櫃的身份是他能力出眾最好的證明,如果他連這個都沒了,那他在杜家還有什麼用?他豈不是成了歲元寶那種需要依附女人而活的男子?
他努力十多年才有的今日,他為了變得優秀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淚,怎麼能就這麼輕易被取代呢。
他是最獨一無二的啊。
他是最有能力的男子啊。
母親怎麼能這麼對他。
「你太自負了,」杜掌櫃道:「你姐姐們雖然沒你出色,但不至於擔不起這個店鋪。我如今身體康健,還能再照顧個幾十年。」
「你做為男子,如果想嫁人了,我支持你,除了歲荌,你選誰都行,至於當主君還是當側侍……」
杜掌櫃累了,疲憊道:「也都行。」
「我原本想著,你能跟周明鈺一樣,嫁了人,這店鋪依舊是你照看,以後生了孩子,讓她隨你姓杜便是。這樣她就能跟你姐姐的孩子們爭一爭這個店……」
「隻是你太讓我失望了,」杜掌櫃手指握著桌沿,皺眉看著杜錦兒,「你哪裡比得上周明鈺通透聰慧呢。」
周明鈺算是有本事的男子中最通透的一個了,所以人家如今成了無涯書院的二把手。
若他當年跟現在的杜錦兒一樣糊塗執拗,日子定然沒有今天這般明朗燦爛。
周明鈺要是執著於歲元寶跟歲荌的關係,就算如願嫁給歲荌,也隻會活成深閨怨夫。
「你若是想的清楚,現在的周明鈺就是你的日後。你若是想不清楚,那我隻能在你惹出禍事前,將你養在閨中待嫁。」
杜掌櫃站起來,垂眸看幾乎趴在地上的杜錦兒,「好好想想吧。」
杜錦兒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後答應同父親一起回老家,既是躲避,也是散心。
而被她們母子提到的歲荌,從杜家衣鋪出來後就去了趟無涯書院。
周明鈺瞧見她過來還挺詫異,問道:「你如今都閒成這樣了?」
要不然怎麼會來他這兒。
歲荌單手揉了揉鼻子,把掛在身後的藥包遞過來,「來看看你啊。」
周明鈺沉默地盯著那藥看,試探著問,「……這是禮物?」
歲荌點頭,沒覺得有啥不對,「昂。」
她安胎的方子可值錢了呢,尋常人她都不給的。
周明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隨後想了一下,「女人能喝嗎?」
他不喜歡,但可以送給他婆母。
歲荌主動扌莫茶壺倒茶,「能啊,反正都是平心靜氣的。」
周明鈺高興起來,那就送給沈鈴她娘,免得她天天做夢讓他去朝家給沈曲說親。
「說說吧,怎麼想著來看我了?」周明鈺把果脯盤往歲荌麵前推了推。
歲荌肯定不是來接元寶的,否則直奔學堂去了,不會多走幾步來他這邊。
歲荌抿著茶水,打著哈哈,「我能有什麼煩心事……」
她的確有煩心事,又找不到人問,最後想來想去,隻能問問周明鈺。
「不過你要是實在要問,」歲荌放下茶盞,急於傾訴,「我跟你說說也行。」
周明鈺,「……」
周明鈺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你不說也可以。」
「不不不,你都問了,我肯定要說,」歲荌身體微微前傾,問周明鈺,「我有一個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一點事兒。」
周明鈺吃著果脯看她,「然後呢?」
歲荌斟酌著,「我這個朋友有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周明鈺了然,點頭道:「哦,元寶啊。」
「……」歲荌覺得周明鈺這就不懂事了,知道就行了怎麼還說出來呢,「都說了是我朋友的弟弟,怎麼能是元寶呢。」
「哦~」周明鈺笑,「歲歲啊~」
歲荌沉默,歲荌盯著周明鈺看,幽幽道:「你肚子裡的孩子還想不想無痛出生了?」
周明鈺瞬間正經起來,一臉認真,「繼續說你朋友的事情,我幫你參謀參謀。」
這就對了嘛。
歲荌有些苦惱,「這個弟弟最近不知怎麼的就喜歡上我朋友了,可兩人差七歲呢,他懂什麼叫喜歡嗎。」
「這明顯不是年齡的問題啊,這是心裡的問題。」周明鈺聽完雖然覺得驚訝,但仔細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元寶喜歡歲荌,既讓人意外,又讓人覺得合理。
周明鈺沒糾結元寶的問題,而是跟歲荌說,「你覺得不合適,可能是沒過去心裡這道坎。七歲算什麼,我跟我妻主就差了六歲呢,但當時完全沒覺得有年齡差距。」
而歲荌因為跟元寶朝夕相處,才覺得這個七歲橫跨了太多東西,像個邁不過去的深淵。畢竟元寶是她看著長大的。
但凡二十歲的歲荌頭一次見到十三歲的元寶,都會為他而驚艷心動。
「那我——我朋友,」歲荌一個大喘氣,「應該怎麼辦呢?」
周明鈺擰著秀氣的眉,「要不,拉開點距離,既方便他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方便你看清自己的心?」
離得太近了可能會習以為常,等稍微分開一些才能知道對方重不重要,以及願不願意失去。
當初他放棄歲荌的時候,就覺得難過但可以失去。現在讓他放棄沈鈴,他卻根本做不到。
周明鈺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扶著桌子站起來,「我想起一個事兒,本來想同你說的,但一打岔忘記了。」
他站得太猛,嚇歲荌一跳,「你慢點!」
「沒事沒事,」周明鈺從身後開放式的書櫃裡抽出一封信,遞給歲荌看,「我娘在京中有幾個舊友,常年以書信聯絡,主要就聊聊詩詞啊跟身邊瑣事。」
周明鈺撫著肚皮慢慢坐下,跟歲荌說,「這位朋友說京中最近廣招有能力的大夫,如果通過考驗可以直接提拔為禦醫。唔,好像也就最近的事兒。」
周明鈺笑,「我覺得你能力完全可以,就算不為了禦醫的職位,單就沖著名聲跟賞金都可以去試試。」
正好用這段時間跟元寶分開一下。
歲荌看著信上的內容,心裡微微疑惑。
宮中的確在招大夫,醫術好的可以直接晉升為禦醫。那可是禦醫啊,要知道尋常年份選拔禦醫都要經過層層考驗,光是家世方麵,就要求上麵幾代人都清白才行。
跟科考比起來,禦醫顯然更難。不過要是成了禦醫,不管是人脈還是別的,都更方便一些。
隻是有這種好事,趙禦醫怎麼沒寄信跟她說呢?朝顏從京中來,也不過兩三日,卻絲毫沒提起這事。
奇怪。
歲荌捏著信好半天沒說話,「我想想。」
她得好好想想。
一是要不要進京跟元寶拉開距離。
二是如果進京,走之前是否跟元寶攤牌說清楚。
歲荌愁啊,信還給周明鈺後,她便直接回了長春堂。
她還沒到藥鋪門口,就看見朝顏站在門旁等她。
看見她回來,朝顏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往前迎了好幾步,「歲姐姐,我祖母請你過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