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094 「姐姐的小狗。」……(1 / 2)
歲荌是十二歲開始研究的天花,因為那年五歲的元寶突然出水痘,症狀嚴重疑似天花,那時她才真正感覺到無力跟絕望是什麼滋味。
也是從那起,她便收集關於天花的病例。
趙鶴從宮中給她找書籍,後來進京考禦醫的時候遇見了滿。
這人雖然脾氣古怪,但心地不算壞,尤其是歲荌救過木小滿後,人後來還跟歲荌交流了一下關於天花的看法跟她們覺得如何醫治。
如今距離歲荌十二歲已經過去了十八年,剛剛而立之年的歲荌,如今不僅有了兩女一男個孩子,還研究出了天花的治法。
「這種沒辦法做成藥劑,隻能練成藥丸。」歲荌捏著一個灰棕色的指甲蓋大小的藥丸子給劉長春看。
劉長春都快六十歲了,身子硬朗,身子依舊圓胖,包子似的臉上笑起來多了些皺紋,顴骨處有不明顯的斑點,除此之外,跟十多年前也沒什麼區別。
「這玩意就能預防得天花?」劉長春把藥丸接過來,捏在手裡對著外頭的光亮眯起眼睛看,隨後又湊到鼻子前嗅嗅。
何葉擦著手過來,「理論來說可以,但還沒真遇上過。」
她們這邊可能是運氣好,五年前某處縣城有人染了天花,死了半城的人,歲荌那時跟趙鶴一起親自進城醫治,可惜隻能做到不再增加死亡人數,而對於已經染上天花的人,能救活的實在寥寥無幾。
也因著兩人進城,防止了天花擴散,她們這邊跟整個大梁都沒怎麼受到影響。
「這要怎麼試驗,總不能吃完再去染天花吧。」劉長春看向歲荌。
歲荌將藥丸從她手裡拿過來,說道:「我用老鼠做了試驗,模擬天花的症狀,吃了藥丸的都是輕微發熱,沒吃的全死了。」
劉長春,「……怪不得冰粥總是喵喵叫,我還以為它找什麼呢,感情是找你養的那些老鼠。」
「就它嘴饞貪吃,」歲荌笑,將藥丸裝盒子裡,「我將配方跟功效以及如何試驗都寫在了書信裡,一封寄往京城宮中,一封寄給滿姐妹,一封寄給趙姨暫時落腳的地方。」
歲荌道:「等這方試驗過後,便能大規模產出了。」
劉長春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道:「這方子你就這麼給出去了?」
歲荌平時賣根人參,參須多的她都要另外算價錢,如今這麼好的方子,她就這麼白給了?
「你這方子莫說真有用,就是有一半的用,隻要往外吆喝,都能賣出你想不到的錢數,」劉長春財迷癮又犯了,眼睛都忍不住眯起來,「說是一夜之間富可敵國都有可能啊。」
治天花的方子啊,多少人多少國搶破頭的救命方子啊,到時候還不是任由歲荌開價。
她富可敵國的夢想就實現了。
這賬她都懂,歲荌這隻貔貅能不懂?
劉長春笑嗬嗬的,問,「你可是留了後手?」
她不信歲荌真白給方子。
歲荌真誠地搖頭,桃花眼裡寫完了誠實,「沒有後手。」
「沒有後手?這是你歲大貔貅能乾出來的事情?」劉長春抽氣。
那麼多財富,就這麼隨手揮霍了?
歲荌拍拍盒子,跟劉長春道:「師父啊,我的親娘啊,這世上總得有些東西比金銀重要。」
比金銀重要?
劉長春看著歲荌的背影,吶吶問何葉,「剛才那是歲大寶嗎?」
何葉也恍惚了一瞬,「大寶昨日賣給李家根參,其中一根參須多了兩條,她硬是費盡口舌問李家多要了二十文錢。」
氣得李掌櫃罵她「好你個歲貔貅,連根須子都算我錢,以後別讓我看見你來我家買酒」。
再結合今日,反差屬實過大。莫不是一夜之間頓悟了,開始視金錢如糞土?
兩口子並肩朝外看,正好瞧見歲荌跟寄信的討價還價,歲荌掂著盒子說,「這盒子這麼輕,你還好意思給我另算銀錢?」
劉長春,「……是她。」
何葉點頭,「沒錯。」
劉長春更納悶了,「那她怎麼舍得把方子白給出去的,稍微意思意思要點錢也行啊。」
何葉還真仔細想了想,隨後想到什麼,微微一怔,「我猜原因有。」
劉長春看他。
何葉溫聲道:「其一是因元寶,元寶五歲出水痘,那時以為是天花,可把大寶嚇壞了。」
「這倒是有可能。」劉長春點頭。
「其二是因蕊蕊,她剛出生那年,有一縣城出了天花很是凶險,大寶當時跟趙鶴在那座染了天花的城裡,許是見過…或者說抱過跟蕊蕊一般大的小女孩……」
劉長春沉默下來。
那年歲荌跟元寶的大女兒蕊蕊剛出生,她就帶著藥材去支援了,雖然她平安回來,也笑著寬慰她們她沒事,但想來在那座縣城裡,歲荌見到了無數生命逝去。
那時她剛做母親,才有一個可愛的女兒,見到跟蕊蕊一般大的孩子因天花喪命,心裡是何滋味,劉長春跟何葉都不敢去想。
這樣的痛苦,她們妻夫倆有過切身體會。
說到這兒,劉長春其實就已經懂歲荌了。
她問,「那第呢?」
何葉滿眼驕傲,笑了下,「其便是,醫者仁心。拜師入門時你特意叮囑過的,她一直記得。」
劉長春愣在原地,心窩處像是被人東西柔柔軟軟地撞了一下,盪起一股說不出的震動,激得她眼眶發熱鼻翼發酸。
那時歲荌以沈曲的二姐沈楓為病例,通過了她的考核跟要求,成功拜她為師。
劉長春特意叮囑歲荌,「醫者,要有顆仁慈之心。」
時隔多年,歲荌把這話記在了心底。
劉長春抬眸朝外看,頂著寒風因為兩個盒子另算錢而跟人斤斤計較的歲荌,怎麼看怎麼都跟剛才的那隻貔貅樣不同了。
將能救世的方子免費贈送,說是大醫都不足為過。
何葉笑,跟劉長春道:「隨她安排吧。」
劉長春點頭。
歲荌的方子寄到京城時,滿正在跟鄰居打葉子牌。
她們個今年都七十了,頭發全白,已經很少全天坐在藥鋪裡看診,那些事情都交給了小輩,除非有大問題才會打擾她們個。
今天這牌打的正是興起,大滿的女兒快步跑進來,雙手捧著一封信,說是歲大夫寄來的。
大滿還沒反應過來呢,小滿的手就已經伸出去把信拿了過來。
她眯起眼睛拆信看信,眼睛是越看越大,神色是越看越激動,「還真讓她研究出來了,我就說她是神醫下凡你們還不信,看看看看,這可是救世的法子啊!」
更讓木小滿震驚的是,這法子跟用法就寫在另一張紙上,這麼給她寄了過來。
「什麼什麼,讓我看看。」木大滿牌都不打了,站起來去搶信。
木滿個子矮,隻能揣著手坐好,昂著臉等她們告訴自己啥情況,完全放棄了「搶」的想法。
「盒子呢,我看看。」木小滿朝大滿的女兒伸手。
對方楞了一下,才想起來,「哦哦對對對,這兒呢。」
她還納悶,歲大夫那麼摳門的人,怎麼今年寄信的時候還捎帶禮物了呢。
木小滿雙手捧著盒子,珍重到不能再珍重。
她看了眼牌桌,一手拿盒子,一手把牌全攏到一邊,也不管剛才打到哪兒,特意空出一塊地方,小心翼翼把盒子放下來。
鄰居納悶極了,「這裡頭是南海的珍珠啊,還是北海的長生丹?讓你們連牌都顧不上了。」
她把手裡的牌也扔桌上。
這還打個屁。
木小滿道:「長生丹能長生一人,可這東西能救後輩無數人。」
鄰居來了興趣,湊過去看。
盒子打開,裡麵是平平無奇的一顆灰棕色小藥丸。
鄰居,「……」
嗬,她聽這個老太太瞎吹。
「這是預防天花的藥丸,歲大夫你還記得吧,前安王的女兒新安王。」木大滿開口。
鄰居搖頭,沒有印象。
安王是誰?前安王又是誰?能不能說點她這種小老百姓能認識的人物。老提這些皇室權貴做什麼。
木滿擺手,拉長聲音道:「一看你就不懂怎麼介紹。我跟你說,歲荌,就那個一襲白衣動京城的桃花眼名醫,長得賊好看的那個。」
鄰居瞬間恍然,眼睛都亮了,「哦哦哦!我想起來了,就那個穿白衣服救了小滿的那個大夫,長得可好看了!」
「……」
「……對對對就是她,」木大滿眼皮跳動,「還是臉好看有用啊。」
她說了半天的身份,都不如「一襲白衣的桃花眼」這幾個字管用。
「要不試試?」木小滿才懶得管那些,她眼裡隻要藥。
鄰居出於好奇,也留下來看。
試驗花了快十天時間,最後證明此藥丸的確有預防天花的作用。
鄰居驚詫極了,到現在才明白為何滿激動到流淚,這可是天大的好東西啊。
畢竟這世上眾人聞「花」色變,這個「花」就是天花的花。
與此同時,送進宮裡的藥丸也起到同樣的效果。
皇上梁蘊已經退位給太女,自己跟君後在後宮頤養天年悠閒度日,直到新皇捧著盒子過來,梁蘊還說,「怎麼又給我送東西,都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