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唐小虎看著他,眼神淩厲,經理連忙把嘴閉上了。
白金瀚是京海最大的夜總會之一,也是當之無愧的銷金窟,這裡裝修奢華,金碧輝煌。
來往顧客手上的表動輒百萬,喝著昂貴的乾邑白蘭地,抽著價值不菲的雪茄。
路過一處包間,門正好打開,黃瑤看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將一卷鈔票塞進女人月匈前的波濤洶湧中,女人嬌羞著道謝。
唐小虎默默繞到她身側,擋住她的視線,順便把包間的門拉上。
「我看不得?」黃瑤挑眉問。
經理不懂這兩人之間的機鋒,連忙說:「這人是客人自己帶來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這兒的姑娘都是隻賣賣酒而已,絕對不乾犯法的事。」
說著,對麵一個款款走來一個女人,白色製服襯衫的扣子開到月匈前,露出黑色內衣,下擺更是塞在內衣下緣裡,白皙的肌膚大片露著。
經過他們時,女人退讓到一邊,笑著打招呼:「經理好,虎哥好。虎哥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她的眼波如鈎,在唐小虎身上流連,就連黃瑤看她都覺得美艷動人。
經理拚命給她使眼色努嘴,她卻沒看懂。
最後還是黃瑤笑著打破了尷尬,她問經理:「賣酒的?」
經理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鑽進去,他滿頭大汗,支支吾吾說著加強員工培訓。
而黃瑤笑著看了身側的唐小虎一眼,他雙手抄袋,臉色波瀾不驚,但眼神卻不敢直視黃瑤。
經理心裡求神念佛,希望這位姑奶奶別再接著看了。
但他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走到最後一道走廊時,黃瑤的腳步停了下來。
隔著一個轉角,她聽見了三三兩兩的低聲竊語,是幾個賣酒的姑娘聚在沒人的地方聊天。
經理要上前趕人,被黃瑤製止,她就站在那聽了起來。
「聽說昨晚龍哥來了,最後帶了蓓蓓走?真好,她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龍哥難得來一次,可惜我昨天不在。對了,你昨晚也在,你怎麼不上去呢,這麼好的機會你還謙讓?」
「誰不知道蓓蓓她家裡人等著錢救命呢,我這就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哎,對了對了,今天虎哥來了,你說是不是也來找女人的?」
「不是吧,聽說虎哥信佛了?都多少年不碰女人了,估計沒戲。」
「偷偷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可別往外說啊。聽說……虎哥在床上挺不好伺候的。」
「真的嗎真的嗎?是你那個上岸的姐妹跟你說的嗎?」
「是啊,她早年正經跟過虎哥一段。她說虎哥那事上有點狠,時間還特長,她後來都有點怕了。」
經理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呼吸過這麼尷尬的空氣,他心裡祈禱的內容已經從新老板快離開變成了地球下一秒毀滅。
終於,黃瑤大發慈悲地開口了:「行了,再聽下去就沒勁了。」
經理像放出籠的兔子一樣竄了出去,揪住那幾個說閒話的姑娘一通大罵。
黃瑤抱著手臂看著唐小虎,眼中還帶著戲謔的笑。
「可以啊虎哥,」她挑了挑眉,「英名遠揚。」
唐小虎笑不出來。
過去是她們之間閉口不談的話題,因為他知道,他不配和黃瑤談起過去。
十七年意味著很多,不僅是懸殊的年齡,背德的身份,更多的是,他洗不淨的過去。
他可以為過去找很多借口。他從小就是流氓混混,男人找女人是天經地義,身邊的人都這麼乾,他還算好的呢,一共就隻有那麼三四個。
但這些借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世上真的有一種水,能夠從裡到外將一個人洗淨,洗透,從靈魂到□□都滌盪清澈。
如果不行的話,他更願意剝下一層皮,用裡麵的,更乾淨的一層□□去觸碰她。
然而不行,他洗不淨自己的過去,也沒法給瑤瑤更乾淨的自己。
所以他避而不提,他不敢提。
他知道瑤瑤是絕頂聰明的,她的心裡當然清楚所有的一切,但他依舊不敢提,不敢戳穿這層無用的遮羞布。
但當回避的事情被以如此露骨和不堪的的方式揭露在他們眼前時,唐小虎隻覺得自己骯髒得令人作嘔。
黃瑤依舊保持那個笑容,是上位者的笑容,是一種施舍的友好和親切。
「經理,我們繼續吧。」她揚聲喚道。
經理又一溜小跑過來:「剩下就是三個內部包房,一般不對外開放,有家人朋友過來談事情會安排在這裡,就在前麵。」
這三個包房與其他包房別無二致,但都大門緊閉,看上去沒有人。
黃瑤點點頭,示意知道了,正要往回走,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退回兩步,一把推開了其中一扇緊閉的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極其不堪的景象,一男一女交疊在一起,衣衫半褪。
沒有任何美感,有的隻是野獸般的欲望和苟且。
黃瑤看得生理不適,將反胃感咽下去,挑著眉問唐小虎:「你管的場子哈?」
認出裡麵的男人是店裡的員工,經理頭皮一炸,差點給她跪下。
黃瑤揮揮手讓經理去處理,不想多管。
「有地方可以坐坐嗎?」經理走後,她問唐小虎。
「有個辦公室可以。」他帶著黃瑤去了深處的一個房間。
這裡從外麵看去隻是扇再樸素不過的木門,但門口安著指紋鎖和密碼器,一個攝像頭正對著門前。
「這裡隻有我偶爾來,待會你把指紋輸進去,以後過來累了就來這裡休息。」
乍一看,房間裡並不顯得奢華,但細看全都是貴物件。整塊波斯地毯,全套紅木家具,真皮的沙發,在低調中透出貴氣來。
黃瑤進門先甩掉了高跟鞋,把禁錮了半天的雙腳釋放出來。
「你——」唐小虎回頭,就看見黃瑤的雙腳。
她的腳掌圓潤飽滿,腳趾小巧,指甲上塗著鮮紅的甲油。
她還不習慣穿高跟鞋,光潔白皙的腳背上被高跟鞋勒出兩道紅色的痕跡,右腳小腳趾的外側磨出了一個透明的水泡,疼得她一下下蜷縮著腳趾,在地毯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唐小虎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燃起一股沖動,他很想撫扌莫一下這雙腳,就像是禱告後的信徒總要觸扌莫一下神像的腳。
但同時他又升起了不該有的欲望,並在下一秒更加用力地唾棄自己的欲望。
骯髒,令人作嘔。
「瑤瑤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唐小虎的去路卻被黃瑤擋住了。她一步步往前走,逼著他一步步向後退,直到靠在紅木的寬大辦公桌邊,退無可退。
黃瑤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抬腳踩在唐小虎的皮鞋上,先是一隻,然後是另一隻。
如此,她全部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唐小虎的第一個念頭是,她真的很輕,以至於他竟然感受不到她的重量,隻能感受她的呼吸吐在她的頸側。
「虎叔,乾嘛躲著我呢?」她一開口,氣流沖刷著他最後的理智。
黃瑤太懂得如何刺激他了,在經歷過剛剛那麼多感官刺激後,她隨便做些什麼,都會讓他失控。
「瑤瑤——」唐小虎的呼吸一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別鬧。」
黃瑤將臉埋在他的頸間,咯咯笑了起來,肩膀一下下聳動。
「虎叔,好玩嗎?」她笑著,輕輕咬著他的喉結,「忍著好玩嗎?」
唐小虎的身體僵住了,他雙眼緊閉,一動不敢動,全部的精神都給了意誌力。他盡力將自己變成一塊木頭,變成一塊鐵。
經過這幾天,他太清楚黃瑤在乾什麼,也清楚她想要什麼。
她想看他打破所有的理智和忍耐,想看他為了她發瘋。
既然她想看,他就配合她。
他就是最盡職的體驗派演員,配合著她完成一條又一條戲,重復這個過程。他無時無刻不覺得痛苦和煎熬,他甚至不敢品出美妙來,因為他怕褻-瀆了她。
他試圖轉移注意力,不讓身上的觸感過於明顯。
但下一秒,他覺得不對。頸邊的熱度消失,腳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唐小虎睜開眼睛,卻看見黃瑤蹲了下來,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黃瑤要做什麼。
霎時間,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用力去拉黃瑤。
「你瘋了嗎!」他低聲喝道,「你快給我起來!」
但黃瑤從來就沒有聽過他的話。
「不許動。」她說。
很快,唐小虎就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享受,而是活生生的懲罰。
她要用這種方式,用純潔的目光和生澀的技術,逼得他痛苦不堪,讓他求而不得,他被生生撕裂,他的理智遭到淩遲,靈魂被五馬分屍。
此時,黃瑤分明半跪在他的腳下,做著他曾認為是「卑微」的事,卻當之無愧是主導的那一個。
她要用這種方式報復他,報復他的拒絕,報復他的逃避,報復他的忍耐,也報復他的自卑。
但是他愛她,他願意接受她賜予的一切折磨。
終於,黃瑤站了起來,抽了張紙巾走向垃圾桶。
回來後,她依舊掛著那狐狸一樣不懷好意的笑,湊近他耳邊說:「也沒有她們說的那麼久嘛。」
唐小虎雙手拄在身後的桌邊,麵目全然是痛苦。
最終,他低下了頭,微微弓背——這是一個認輸的姿態。
他認輸了,他低頭了,他心甘情願在黃瑤麵前低頭。
「很好,現在我們一樣了。」他聽見黃瑤說。
什麼一樣?她沒有說,但他明白。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絕望地嘆息:「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黃瑤勾著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那就不好玩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