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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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黃瑤已經退燒。

醒來時,她如往常那樣躺在自己的枕頭上,身邊的唐小虎已不見蹤影。

她伸手扌莫了一下,旁邊的床是涼的。

動作停滯半秒,她平靜地起來洗漱更衣。

今天是高家每年固定的禮佛日,每年的這一日,高啟強都會帶著高啟蘭和黃瑤去玄中寺禮佛。

陳書婷和高曉晨是從來不去的,他們不信佛。

其實黃瑤也不信,但她漂泊的精神總要有點什麼寄托。

玄中寺坐落山林間,蒼翠掩映,人跡罕至,並不是京海香火最盛的寺廟,也並不以靈驗著稱。

但高啟強很喜歡這裡,他說這裡能讓他「靜」下來。

他們跟著僧人一路向內,走進七佛殿,其中供奉毗婆屍佛、屍棄佛、毗舍佛、拘樓孫佛、拘那含佛、迦葉佛和釋迦牟尼佛。

高啟強走到蒲團前肅立合掌,右手下探,跟著跪下後左手覆於墊上,額頭緊貼蒲團,手掌打開向上,復又翻下。

黃瑤並不懂這些規矩,隻是跪下後雙手合十,磕了三個頭。

高啟蘭輕聲問她許了什麼願,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不是不能說,而是什麼都沒許。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所以菩薩幫不上她,佛也幫不上她。

她知道每次高啟強拜佛都要很久,便自己先走出了七佛殿,在佛寺內閒逛。

順著寺內小徑,她走到了主殿。主殿內供奉一尊金色佛像,右手垂下,掌聲向前呈與願印,左手端於月匈前,手持蓮華。

黃瑤不知哪來的興致,輕聲問灑掃僧人:「師父,請教主殿供奉的是哪位佛,為什麼沒有人參拜。」

僧人答:「本寺修行淨土宗,主殿供奉接引佛阿彌陀佛,即無量壽佛,可接引念佛人往生西方淨土,故信眾平日不拜。」

黃瑤似懂非懂,卻在蒲團上跪了下來。

她雙手合十,麵朝著高大的佛像,閉眼默念。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她不像是在許願,也不是在懺悔,更像是在訴說。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睜眼回頭,看見一位老僧向她走來。

「施主,」老僧朝她行禮,「見施主我執過重,可是有為難之事?」

黃瑤看向他,老僧低眉垂眸,麵帶禪意。她下意識便說出了心裡話:「我想救一個人,但我不知道怎麼做。」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老僧打起了禪語。

黃瑤聽懂了,她知道老僧是要她學會放下,世間萬物皆有生有滅,唯有超脫生滅,方能到達大自在的圓滿。

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放不下。

於是她問:「那大家求神拜佛又是為何?」

老僧見她絲毫沒有悟性,便搖了搖頭道:「佛見我,我見佛,我見我。」

*

從佛寺出來,寺廟門前多了一輛車,是為高啟強準備的。

「小蘭你和瑤瑤回去,我去見蔣天。」高啟強脫下原本的外套,換上了白色西裝。

「爸爸……」黃瑤叫了他一聲,欲言又止。

高啟強什麼都沒說,而是伸出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後轉身上了車。

高啟強走後,高啟蘭說有約會,不用司機送,於是來時送一家人的司機就變成了黃瑤的專屬司機。

昨天過山峰的追殺還讓黃瑤心有餘悸,她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隻是讓司機先把她送回家。

她回家換了一身衣服,換掉身上的香火的煙氣,拿了樣東西,然後又上了車。

「小姐,我們去哪?」司機問。

「去虎叔家。」

黃瑤語氣平靜,司機卻猛然回頭,差點把脖子扭了:「您是說去虎……虎哥家?」

黃瑤微微挑眉,反問道:「你不認識路嗎?」

「認識認識認識。」司機一腳油門踩下去,把車開到起飛。

這輛車在保安處登記過,輕易便進了小區。

停在二層別墅門前,黃瑤下了車,不忘對司機說:「你不用等,回去吧。」

然後,她不顧司機見了鬼的害驚恐眼神,往別墅大門走去。

她敲了敲門,半天都沒人開,家中無人。

別墅是密碼門,她不知道密碼,用唐小虎的生日試了一次,沒打開。她又想用唐小龍的生日試,卻發現她不知道龍叔的生日。

不過沒關係,她可以等,反正京海的冬天也沒有那麼冷。

但她剛下了決心的時候,就見遠處一個女人朝她的方向走來,目標和她相同。

女人穿著緊身針織連衣裙,黑色絲襪,短款皮衣,背上背著一把吉他。

她低著頭走路,所以直到上了台階才發現黃瑤。

「呀!」她輕輕叫了一聲,抬起頭來。

她化著有些濃艷的妝,眼線很重,腮紅顏色有些俗艷,但糟糕的妝容卻不能掩蓋她的美麗。

她的臉型流暢大氣,五官明艷,是放到娛樂圈裡都絕不輸任何人的長相。

黃瑤突然想到一個名字,她問:「你是……蓓蓓嗎?」

女人竟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黃瑤,不知作何反應。

「你好,我叫黃瑤。」黃瑤朝她伸出手。

她的訝異中帶著一絲驚恐,然後雙手握了上去:「黃瑤小姐……我叫劉蓓,您叫我蓓蓓就行。」

「別客氣,叫我瑤瑤,」她朝著門鎖看了看,「或許你有密碼?」

「有有有。」劉蓓連忙上去輸密碼,甚至因為手抖而輸錯了兩次。

黃瑤在她身後,眼神略帶探究。

她從小敏感,早早就培養了識人的習慣和能力。劉蓓遠遠走過來時,她便開始觀察。

她的姿態和神情都很疲憊,即便這樣,還打扮得一絲不苟,顯然是來見比較重要的人,尤其是對她的外貌有所圖的男人。而這棟房子裡隻住著唐小龍和唐小虎。

再結合她在白金瀚聽牆角聽到的內容,她很可能就是那個「蓓蓓」。

果然被她猜中了。

不過唐小龍會給她家中的密碼,這卻是黃瑤沒想到的,他竟然對她這麼放心。

跟著劉蓓走了進去,這是黃瑤第一次來到唐小虎的家。

客廳裝修得像樣板房,不是那種刻板印象的金碧輝煌,而是簡約風的硬裝,又配上老式審美的軟裝混搭。

看上去一言難盡,肯定是唐小龍的審美,畢竟唐小虎什麼事都聽他哥的。

黃瑤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下,像是自己家一樣。

而劉蓓卻局促地站在一邊,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

其實黃瑤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她隻能盡量讓自己顯得親切一些:「你的吉他重不重?要不要放下來,一起坐一下?」

「還行的。」劉蓓把吉他放到一邊,坐在沙發的盡頭。

透過她濃艷的妝容,黃瑤看出她年紀不大,便問她的年紀。

「二十。」劉蓓說。

她又問了些問題,她問什麼劉蓓就答什麼。

最後,黃瑤已經通過回答拚湊出她的生活。

她今年二十歲,在大專藝術院校讀書,想當演員,家境不好,靠駐場為生,最近是家人重病急需用錢,才不得不到白金瀚陪酒。

黃瑤在高家演了十幾年的戲,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表現是否真實。

因此她才覺得驚訝,劉蓓的局促和緊張完全不是演出來的,她就像一隻美麗又膽小的鳥,戰戰兢兢站在枝頭等待獵人的槍響,這樣的感覺確實能極大地引起男人的保護欲。

而且黃瑤也明白了為什麼唐小龍會這麼信任她。

因為她的氣質非常純真,不是單純,也不是淳樸,而是扔到泥裡都還是白的那種純真。

「你的家人怎麼樣了?」黃瑤猶豫了一下,問道,「還需要多少錢,我可以借給你。」

說完,她補充一句:「不用還利息。」

劉蓓緊張的眼神中又染上了愁緒,她急切地說:「不用不用,龍哥給我錢了。」

客廳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半晌過後,黃瑤問:「吉他可以借給我用嗎?」

「當然可以。」劉蓓手忙腳亂拿出吉他,調好弦遞給她。

「琴不太好,您湊合用。」她說。

黃瑤接過來:「我給你唱首歌吧,但我吉他彈的很差,你別嫌棄啊。」

「給我嗎?」劉蓓坐直了身體,滿臉受寵若驚。

黃瑤試了兩下琴,她說彈得不好不是謙虛,不僅掃弦掃的磕磕絆絆,而且她還留了長指甲,按和弦也按不準。

但她還是自信地彈起來,掃了兩句前奏,然後開口唱道:

親愛的姑娘是時候看清一切的妥協自己的錯

沒人的恩寵能夠被信托清醒的愛情把我帶走

別忘掉悲傷請不用流淚別遮蓋傷疤不用微笑

我們的過去無處可尋覓我們的未來隻有自己[1]

黃瑤還要唱第二小節,劉蓓卻突然用雙手捂住了臉。

她哭了。

她的肩膀劇烈抖動著,眼淚從指縫中流淌出來,嗚咽聲漸漸變大,變成放聲大哭。

黃瑤沒想到她能把人唱哭,而她也沒有安慰女生的經驗,隻能站在一旁遞紙巾,靜靜地等她哭完。

等她的哭聲漸漸小了,黃瑤十分自來熟地找到冰箱,從冷藏間拿出兩罐冰啤酒。

「別哭了,妝該花了。」她把啤酒罐遞過去,本意是讓她冰敷腫脹的眼睛。但劉蓓卻拉開啤酒罐,狠狠灌了一大口。

「沒事,化妝品都是防水的。」她抽噎著說。

黃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唐小龍和唐小虎回家時,已過了晚飯時間。

剛和蔣天的那頓飯吃得風平浪靜,不管海麵下是怎樣暗潮湧動,起碼高啟強和蔣天還維持著麵子上的和諧。

唐小虎邊走邊扯開領口的扣子,席上觥籌交錯,多喝了幾杯酒,渾身有些燥熱。

走進家門,他隱約聽見房子裡有動靜,問道:「家裡有人?」

唐小龍喝的更多,他想了一下:「哦對,那個誰應該在家。不過怎麼弄出這麼大動靜?」

兄弟倆沒多想,打開了家門,卻被撲麵而來的景象震在了原地。

隻見茶幾上堆著外賣披薩盒,喝空的啤酒罐散落一地。

劉蓓抱著吉他,瘋狂地甩頭掃弦,黃瑤站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當話筒。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癲狂地唱著搖滾的曲調,甚至已經不是唱了,而是發泄地喊。她們唱得投入,完全沒注意到家裡回來了人。

「死亡應該比生存真實一點吧,我會夢見一個——新的家!」

「一個新的城市一個新的家!一個新的道路一個新的家!」

「汽車開過來,我不用躲閃吧——雨滴落下來,我不會淋濕吧——」[2]

最後的尾音,劉蓓向後弓著身體,拉出一道金屬音色的黑嗓。

唐小虎看了眼唐小龍,用眼神問他。

乖巧?聽話?這是唐小龍給他提到蓓蓓時用的形容詞。

唐小龍聳聳肩,無話可說。

一首搖滾唱完,兩人都累的氣喘籲籲。劉蓓喝了口酒說:「我也給你唱首歌吧。」

「好啊!」黃瑤盤腿坐了下,靜靜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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