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嗓音如大提琴般,低徐消散在風中。
「夭夭,我從未將婚約當兒戲。」
明荔張了張唇,猛地反應過來,張口就道:「那我們現在豈不是,在交往?」
話畢,她撞進男人深邃的眼眸。宋瑾硯麵無異色:「算嗎?」
明荔看他近在咫尺的下頜。他們都已經這麼親密了!
宋瑾硯看她瞪圓的眼睛,忽地低頭,下巴從她烏黑發絲輕蹭而過,低低笑出聲:「夭夭,你知道交往的意思嗎?」
他突然握住她拿著藥袋的手腕,明荔手一抖,聽見他說:「你要習慣我,依賴我,以及,觸碰我。」
夜很安靜,宋瑾硯最後道:「回去吧,晚安。」
圓月高掛於天邊,今日京城罕見得天朗氣清。明荔暈暈乎乎地回到公寓,腳步踩在地上都有些飄忽。
男人回到車上,卻並未立刻離開。
宋瑾硯揉著眉心,極罕見地點了支煙。沒怎麼抽,隻夾在指間,看著煙霧消散。
他承認,今天心急了。
從明荔口中聽到那個名字,人生頭一回,正視起所謂的命運和緣分。
如果人生真有劇本,似乎這才是男女主角正常的羈絆。
煙灰即將燃盡,宋瑾硯長指碾滅煙蒂,闔眸輕哂。
但那又如何?
吩咐司機:「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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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老宅位於京北別墅群,歷史悠久,老牌世家豪門聚集之處。
賓利緩緩停在靠裡一家獨棟別墅前。從外看,中式的裝修門麵磅礴大氣,極富底蘊。
宋瑾硯長腿邁步進門,傭人從他手中接過西裝外套。他鬆了下領帶,徑直走進廳內。
聽見聲響,廳前舒凝正貼著麵膜,看著許久不見的兒子:「阿硯,怎麼今天有空回來?明家那邊的事可解決了?」
女人年過五十,卻保養得宜,精致得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
「有點事要說。」宋瑾硯不動聲色環視一圈,「爸呢?」
舒凝正低頭欣賞新做的美甲,「好像是有個飯局,還沒回來。」
「哦?」宋瑾硯從傭人手上接過茶盞,低首喝茶:「哪些人。」
舒凝卻不知。
宋瑾硯心中有了數,摩挲著手上的墨玉扳指,眼底微涼。
「對了,阿硯你這次沒有替大房退婚?」
「這次來,我便是打算說這個事。」宋瑾硯說:「但爸不在,我便暫時先和您說。」
察覺出兒子麵上的正式,舒凝罕見地舍得撕掉麵膜,「什麼事?」
「既然成睿自願放棄婚約。」宋瑾硯放下茶盞,淡淡道:「那便我來娶。」
舒凝:?
手中幾千一張的麵膜就這麼掉在地上,舒女士來不及肉痛,「什麼?!」
與此同時,別墅的大門再次打開。傭人喚:「老先生,小少爺。」
一前一後回來的,竟是宋坤和宋成睿。
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宋瑾硯,宋坤有片刻怔鬆,「怎麼今天回來了?」
宋瑾硯目光越過他,來到後麵進來的宋成睿,麵不改色地說:「多日未曾回來,理應來看看您和媽。」
「今天倒是來得挺巧。」他收回視線,不鹹不淡道:「成睿,好久不見。」
門口的宋成睿穿著西裝,顯然剛陪宋坤從飯局上回來。西裝中和了其眉眼的桀驁不羈,他扶著宋坤進門,淡淡喚了聲:「叔叔。」
宋瑾硯嗯了聲,「成睿長高了一些。」
完全不走心的寒暄。
宋成睿唇角扯了下:「我二十二了。」
叔侄倆的關係,自始至終便是這樣,冷淡如水。
宋成睿扶著宋坤來到沙發,「爺爺今天喝了不少,我送他回來,既然送到了,我便走了。」
宋瑾硯淡瞥一眼坐在側首的父親。麵色紫紅,的確喝了不少,腦子都不太清楚了。
枉老人家七十歲高齡,還要為了扶持孫子執掌大業,親自上酒局疏通人脈。
宋成睿又俯身和宋坤說了聲,不過剛轉身,宋瑾硯修長指節輕叩桌麵,淡道:「我讓你走了嗎?」
宋成睿腳步一頓,少爺脾氣上來了,不耐轉身:「你還有事?」
宋瑾硯看一眼母親。舒凝領會到兒子的意思,抬手招呼傭人,朝宋坤那邊走去,「哎呦,怎麼又喝這麼多酒!來來來,先上去醒醒酒。」
宋坤自知喝得太多,懶得再管這叔侄倆,被一左一右攙著上了樓。
不多時,廳前隻留叔侄二人,一站一坐。
「坐。」宋瑾硯指向側首的沙發。
於是宋成睿懶洋洋靠在側首,「有事兒嗎?」
宋瑾硯眉眼疏淡,輕輕笑了聲:「你自己的婚約,你不關心?」
這也是宋成睿至今沒有掉頭就走的原因。畢竟闖下了禍,最後是宋瑾硯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那怎麼樣了?」宋成睿語氣有些別扭:「退成了嗎?」
「你為什麼這麼想退婚。」宋瑾硯給他倒了杯茶,不答反問:「有什麼非退不可的理由?」
年輕心思就是好猜。剛剛還滿身桀驁的男聲瞬時低下頭,臉色不太自然地說:「那自然是我有別的心上人。」
「哦?」宋瑾硯輕挑眉,「我見過嗎?」
「你沒見過。」宋成睿也順勢接過茶盞,「說起來,我和她也不過數麵之緣。」
「但我確定,她是我喜歡的類型。」
說著,少年臉竟紅了起來,冷白側臉上還有被傘刮出的痕跡。「而且我和她還挺有緣分的,今天下午,她還在學校看我打籃球。」
「是嗎?」宋瑾硯低頭喝茶,熱氣氤氳了眉眼,薄唇勾起:「那我就放心了。」
宋成睿一愣。
「在宜城,我對明小姐一見傾心,為了兩家的合作,也為了成全自己的一些私心,我自作主張求娶了明荔。」
「成睿。」宋瑾硯放下茶盞,溫聲道:「你應該不會怪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