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2 / 2)
她加快了爬行的速度,想要盡力離對方遠一點。
但已經遲了。
大概是看到了她,那人的腳步突然加快,三步並作兩步從台階上奔了下來,慕扶柳在心裡大喊要死,隻可惜無濟於事,幾乎是走到她身邊的同時,對方就伸手將她攬了起來。
慕扶柳並不想被抱,拚力掙紮了幾下,力氣就徹底耗盡了,隻能像條死魚似的,任由對方把自己抱進懷裡。平心而論,這個懷抱很溫暖,還有淡淡的香氣,把她一直暖不熱的皮毛都給烘乾了許多,又暖又香,舒服得如墜夢境。
於是她放棄了掙紮。
恍惚間,她感覺到對方抱著她轉了個身,一路沿著台階攀登,路過焚香的味道,再然後,她被放到了一床柔軟的棉被上,沒過一會,那人返了回來,接著,慕扶柳感覺自己嘴裡被灌進了什麼甜滋滋的東西。
她愣了一下想躲,還不知道這東西會不會有毒,可意念傳不到身體裡,她隻能羞恥地,無力地,認命地閉著眼仰著頭,接受這甘甜的雨露,甚至喝得急了,還咬到了一下勺子,實在是醜態畢露。
填滿肚子之前,慕扶柳下了一個決心。
這次事急從權,等她撿回命來,就要離開這裡,絕不可能繼續接受這些人的施舍!
但喝飽了,她就想睡。
動物的身體就是這麼簡單,餓了就要吃,吃飽就要睡,一點虛的都不講,慕扶柳有些氣惱,她覺得自己一腔高尚的情操都被這副身體給拖累了,古人寧死不吃嗟來之食,她倒好,不僅邊踩奶邊喝了糖水,還舔舔嘴順勢往這一盤就要睡,一點氣節都不講,簡直是厚顏無恥。
但如今她也沒得選,糖水雖然灌下去了,但她暫時還恢復不了活蹦亂跳的姿態,隻能被迫在此委身,索性被子軟得很,她忍不住用爪子按了按,勾了幾條棉線出來,這才滿意地沉酣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又一次飢腸轆轆醒來。
這次好歹有力氣睜眼了。
睜眼看去,隻見這房間果真如她所料,乾淨地像是個雪洞,除了一床一櫃一桌再無其他擺設,牆上隻掛了幅淡雅的聖人像,到處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叫人看不出主人的性格喜好。
慕扶柳咋舌,住在這裡的人,腦子多多少少有點問題。
人怎麼能沒愛好呢?
那活得又有什麼趣味?
隨即慕扶柳就想起來,也是,她們清聖宗講究一個無欲無求,這些人活著就是奔沒趣味去的,便是再有趣的人,來這之後成天被清規戒律給束縛著,也得變成個大傻子。
嘖,可憐。
不像她們合歡宗,活得肆意又燦爛,餓了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氣了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喜歡什麼就猛烈追求直到得手,可這樣好的事,在清聖宗裡卻是需要嚴加防備的大敵。
慕扶柳在心裡腹誹一通,爬起來前後拉了拉筋,又打了個哈欠,才慢吞吞朝地上跳去。
誰知她睡得迷糊了,跳的時候後腿沒吃上勁,不僅落地失敗,臉還朝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慕扶柳吃了一嘴的土,連忙呸了幾下,爬起來時正好與那副聖人像對上眼。
她有些心虛,難不成剛才的心思給聖人聽到了?
夠小心眼的啊?
她就是隻小貓咪,乾嘛這麼斤斤計較?
說兩句怎麼了,說錯了嗎,大不了以後不說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在這多待。
遁了遁了,趁現在沒人。
誰知這個念頭一起,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說來也怪,這人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就像是專門治她似的,慕扶柳退了幾步想躲起來,奈何這個房間乾淨得過了頭,一眼也看不出有什麼可供躲藏的地方,躊躇一陣,她隻能跳上床躲到了被子後麵。
但被子太薄,她低下頭就露出尾巴,按下屁股就露出耳朵。
不能說是掩耳盜鈴,至少得是個藏頭露腚。
門吱呀一聲開了。
慕扶柳忍不住探頭看去,走進來這個人是個女子,身形高挑,蜂月要長腿,身披一件寬鬆的浴衣,秀發半濕漆黑如瀑,身上還蒸騰著水汽的味道,從她的方向看來,剛好被長發遮住了,看不到對方的容貌。
等對方關好門朝床邊走來時,慕扶柳才看清楚了。
她的貓瞳立刻擴大了些。
為什麼會是她!
來人名叫蓮青衣,年紀輕輕就做了清聖宗萬人尊崇的聖女,天資聰穎根骨通透,在人前永遠無懈可擊字字珠璣,真要論起來,全天下的各路修士都得尊稱她一聲聖女。
可不巧的是,慕扶柳和此人極其不對付。
說是死對頭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