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四月的山區，春天的氣息變得濃厚。
《炊煙》劇組在山裡拍了一個多月，臨近殺青，戲份越來越重，每天幾乎隻有兩三個小時休息。
拍攝間隙，裴阮靠著折疊椅閉眼休息。
身上戲服簡單，就是灰色短袖和黑色長褲，帶了些泥水痕跡，露在外麵的皮膚顯得很白。
工作人員不時在周圍走過，動作都放輕不少，怕吵到演員休息。
裴阮作為劇裡的男主角，戲份吃重，這幾天沒怎麼睡。不過天生吃這碗飯的，鏡頭下狀態還是好得出奇。
造型師正忙著給下場戲的演員補妝，不時往裴阮這邊看。
樹影落在他身上，跟電影畫麵裡鏡頭似的。
五官和輪廓都受到女媧的偏愛，精心捏出來這麼一張臉。
「要去給裴老師補妝嗎？」
「不用去，他這部電影裡，拍了四個多月，帶妝的鏡頭沒幾個。」
「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助理拿著水杯過來，正好聽到這幾句討論。
對方見到他，說話聲立即變小，甚至還轉過身背對著他，生怕被聽到。
魏屏小小嘆了聲，朝裴阮走過去。
外界傳言真誇張，而且越傳越玄乎。
他老板隻是不怎麼喜歡社交，工作時間都在拍戲，或者是少數幾個代言的拍攝和活動。
平時雜誌拍攝都很少，基本除了拍戲，不在公眾麵前露麵。
才走到裴阮旁邊，還沒開口把人叫醒，他替裴阮拿著的手機在口袋裡震起來。
魏屏拿出手機，看到備注是【星竹】。
「裴哥，是星竹姐電話。」
裴阮閉眼才不到十分鍾，被叫的時候眉頭皺了皺，聽到是誰後才舒展眉頭，睜眼伸手。
接過手機，裴阮眼裡的慵懶，被臉上的冷然沖淡，隻剩下外界傳言的冷傲感。
「星竹。」
開口聲音很輕，有意避免被人聽到的可能。
楊星竹暗暗鬆口氣，又連忙說：「你們吵架的事我才知道，千沉的性格你也知道，他——」
「不是吵架，是分手。」
裴阮很少打斷別人說話，但聽到楊星竹的話後，皺著眉出聲糾正。
「他那是氣上頭，說的氣話。」
「星竹，他成年了，不是小孩，需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裴阮語氣並不強硬，但聽上去就是沒有餘地。
三個月初，劇組轉場到山區拍剩下的戲份。
劇組給所有人放了兩天假，他拖著行李箱回家的時候，本該在劇組的裴阮坐在沙發上。
沒開燈，一個黑影杵在沙發上。
不用交流，他也能感受到桑千沉在生氣，周身都是低氣壓。
那晚他們倆吵了一架，桑千沉丟下一句「那就分手好了」，拿著外套走了。
「他上周出了車禍，被代拍堵在酒店外，頭受了點傷，有輕微腦震盪。」楊星竹猶豫著說：「他不讓跟你講。」
「我不是醫生，他這麼說沒什麼錯。」裴阮說完，沉默了幾秒，才問：「現在還在醫院？」
楊星竹像是抓住了救星，立即回答：「第二天就出院了，劇組快殺青，他也不想耽誤進度。」
「那——」
「不過時不時還會說頭有點疼，你知道他脾氣，嘴硬不肯說。」
裴阮眸光閃了閃：「……」
「那記得提醒他去醫院檢查。」
這下換成楊星竹那邊沉默，不止是沉默，隔著電話也能感覺到一絲尷尬漫開。
等了會沒聽到楊星竹再開口，裴阮餘光掃見走來的導演，「我還在片場，先掛了。」
「那你先拍戲。」楊星竹沒再多說。
隻是掛了電話後，他看向正在走戲的桑千沉，無奈嘆氣。
作吧，真作死了。
這次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勸不回來。
裴阮把手機遞給魏屏，坐正身體，朝導演點點頭。
導演是新銳導演，上一部電影嶄露頭角，拿了一個比較有分量的提名，所以這部電影投資算不上頂級，但絕對不算差。
陳濤生拉了一條椅子在他旁邊坐下，「下麵這場戲，你有什麼想法嗎？我想跟你溝通下，聽一下你的想法。」
他在一眾男演員裡，選了裴阮來當男主角，是在看過裴阮上部電影的表現，以及接觸後決定的。
當下男演員裡，這個角色非裴阮莫屬。
「裴阮？」
陳濤生發現裴阮在走神，又喊了一聲。
車禍，腦震盪。
桑千沉在搞什麼？
聽到自己的名字，裴阮回過神，捏了下眉心，壓下心裡的事，看向陳濤生，「後麵的幾場戲都很吃重，不過下麵這場，我想男主的情緒應該更收斂，他是從城市回來避難的人，盡管被大山的樸實治愈，但我覺得他不會一下成為另外一個人。」
「你是覺得劇本在這裡設置有問題？」陳濤生倒是沒有多問他走神的事，雖然很奇怪。
畢竟拍攝這麼久，裴阮很少會在工作時走神。
上一次他記得還是轉場到這邊拍攝的第一天，那是裴阮很少露出的魂不守舍的樣子。
「有一點，人物情緒轉變太快。」裴阮恢復到工作狀態，「不過這樣在電影裡，可能對比更明顯，編劇有自己的想法。」
陳濤生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拿著筆在劇本上修修改改，「果然沒有看錯人。」
話雖短，但話裡欣賞半點不遮掩。
網上那些傳言和新聞過於離譜，要不是他跟裴阮一塊拍戲，真會被蒙蔽。
這麼一張臉，不做表情站在那裡，是挺唬人的。
要改劇本，裴阮和陳濤生趁著休息時間，又修改了幾處位置。
電影和電視劇拍攝方式有些不同，想要在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裡，把一個故事呈現清楚，情節必須有效。
劇本和剪輯都至關重要。
有了正式拍攝前的溝通，拍攝變得順利許多。
十點不到收工，比預想的要提前半個多小時。
陳濤生拍電影向來慢工出細活，在轉場到這裡前，已經在別的地方拍了三個多月。
一部電影五個月拍攝周期，在業內屬於蠻長的周期。
裴阮結束拍攝，帶著魏屏回到山下的鎮上賓館。
賓館被劇組包下，裴阮沒什麼胃口，跟魏屏交代了幾句話，徑自回到房間。
習慣地放下手機，打算去浴室先洗澡。
才走了兩步，裴阮鬼使神差地轉過頭，盯著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玻璃桌麵倒映出手機的影子，他看了幾秒，冷然的眸色忽然閃動，妥協似的走到茶幾旁，彎月要拿起手機。
解鎖屏幕，點開手機自帶的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