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2 / 2)
那人還來勁兒了:「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你們講的這個我也去看過,柔柔弱弱的,那胳膊腿細得碰一碰都能折斷吧?屁都不會做,能活到現在全靠幸運吧。」
他們有著自詡「爺們」的傲慢,充滿偏見,絕不會去了解麥汀汀性格裡的堅韌和神奇的治愈能力。
「哈哈哈,哪是靠幸運啊,是靠臉吧。」
「哎喲,不用講那麼委婉,什麼靠臉啊?」那人做了一個極其下※流的手勢,「我看,根本是靠賣……」
「謔,你別說,那張臉是比女人還精致。」
「細皮嫩肉的,還有那腿,比我馬※子的都漂亮。」
「不是吧,你們還記得他是什麼嗎?這麼重口味?」
「身材好也不是不行……」
他們為自以為有趣的葷笑話嘻嘻哈哈笑作一團,完全不在乎女孩們氣得通紅的臉色,也沒有看見,有誰暗暗捏緊了拳頭。
混小子的汙言穢語逐漸不堪入耳,氣氛也愈發劍拔弩張。
雙馬尾怒極反笑,眯起眼:「是因為你們一個個歪瓜裂棗,所以嫉妒別人長得好看嗎?也是啦,吃不到葡萄就詆毀葡萄,你們的心眼也就那麼丁點大了,可以理解。」
「……小丫頭片子你說什麼?」男生站起來,威脅性地揮了揮拳頭,「講話給我小心點!」
他長得很高,麵對坐著的女孩們頗具壓迫性。
另一人裝作和事佬,嬉皮笑臉,說出的話卻更加過分:「行了哥,她們估計都和那個弱雞一樣,平時都在賣啦,不然哪來的名牌包啊?同行共情很正常……」
披肩發繞過擋在前麵的朋友,來到那人麵前,舉起手。
狠狠地,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聲格外清脆,響徹小小的屋子。
當事人也好,店員和其他客人也罷,所有人都愣住了。
蔣螢傻眼了,第一次觀摩線下粉絲聚會是挺開心的,可是不包括真人快打這一項吧?
她擔憂道:「怎麼辦啊,悅——誒,悅悅?!」
脾氣火爆的錢芮悅已經沖上去了。
那位疼愛她的祖父,曾是赫特星有名的格鬥大師,在世時手把手都教給了自己的小孫女兒。
因此,看起來瘦弱的錢芮悅一人橫掃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根本不在話下。
她踩在被打的男生背上,輕鬆地將他的雙臂麻花一樣擰到背後。
男生疼得齜牙咧嘴,後背上浮起鱗片,卻動都不敢動,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力氣大得可怕,又狠又準,保不齊反抗的後果就是躺進醫院。
早知道有這麼個暴力狂在,就不逞一時口舌之快了。
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錢芮悅掐著薅著他精心打理過的發型,讓他不得不昂起頭,語氣故意輕柔如絮語:
「再讓我聽見你出言不遜,無論是對我家小漂亮,還是對小姑娘們,老娘讓你自己把全身鱗片一塊塊拔下來生吞進肚子裡——聽見沒有?」
*
短短一茬路,小喪屍打滑了好幾次,總算來到池邊。
小人魚見到近在咫尺的水,激動得不得了,使勁兒甩著尾巴,卷起漫上瓷磚的水花,浸潤到乾裂的尾尖,難熬了好些天的小家夥頓時感覺舒服了許多。
麥汀汀彎月要把小家夥放進水裡,後者尾巴猛地一甩,全身都沒入水中,像一株向上的植物那樣從頭發絲兒到尾巴鱗片盡情吸收著水分,高燒也在慢慢冷卻。
他的病源自缺水,豐盈的水就是最好的治療,不藥而愈。
人魚幼崽的尾巴拍打出的水花沾濕了小喪屍的衣服,白衣浸成了半透明,貼在身上,隱約露出雪白的肌膚,光滑細嫩得能掐出水來;月要線纖細而誘人,好像一條胳膊就能環住。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有點兒怕水,但看著崽崽恢復活力的小臉,就算自己弄得濕漉漉的,也忍不住微笑起來。
麥小麼如願以償,一會兒鑽進水裡一會兒浮上水麵,各個泳姿挨個試過去,玩得不亦樂乎。
極光珍珠將周遭一小片水流照亮,隨著他的動作漾出一圈圈微光的漣漪,連奶金色的鱗片也亮晶晶的。
哪怕年紀幼小,姿勢依舊優雅得叫人移不開眼。
他如此靈動,是真正的魚兒,海洋的精靈。
麥汀汀抹了抹垂下的額發,糾結地揪著濕淋淋的衣角,怎麼也擰不乾,一直涼到腿根,膝頭凍出些薄薄的緋色。
轉念一想,反正已經潮了,不怕更濕,索性趴在泳池岸邊,難得和水來個盡情接觸。
他雙手托著腮,小腿悠哉地一晃一晃,藍眼睛笑微微地觀賞著小家夥玩鬧。
小人魚所到之處皆是亮晶晶的,偶爾像海豚那樣從水麵躍向半空,留下完美的弧線,光的碎屑也一同漂浮起來,灑下漫天星塵。
霎那間原本黑沉沉的地下室因他而流光溢彩,與倒影融為一體,美不勝收。
如夢似幻的一幕叫小喪屍看待了。
人魚,他想,真是世界上最美的生物啊。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見其他的呢?
成年的人魚會是什麼樣子?雄性的尾巴是什麼樣,會和崽崽一樣都是金色嗎?雌性又是什麼樣?
宇宙如此不可思議……
衣衫濕透的小美人就這樣在幻想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