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風(1 / 2)
看完病,典醫丞又給王搖霜換了一張藥性更加溫和的藥方,才被大王屏退。
趙商容問:「王妃是不是還不太適應在王府生活?」
她不能直接問是不是當臥底有負擔,隻好以此為突破口,跟女主聊聊,看看能不能卸下對方的心防。
王搖霜心知順著大王的話來說才是最省事的,但這座王府,她前世生活了幾載,著實算不上陌生。而王府裡的生活,除了需要特別小心謹慎之外,跟在家時也沒什麼區別,都是受困於後宅,抬頭所仰望的天空也不過方寸。
她輕輕搖頭,道:「隻是想到有些想念家人。」
這話是發自真心的,她重生而來的時候是在嫁入潁川王府的前夕,整個人還有些暈乎乎的,什麼思緒都還沒捋順,便離開了家。所以,對重活一世的她而言,上一次見到家人是在很久以前。
趙商容理解出嫁女子的心情,她也頗為通情達理地道:「明日我們回門可以在王家待久一些。反正住得不遠,你以後想家裡人了,盡管回去,沒有人能阻攔你。」
還沒擺脫前世陰影的王搖霜下意識抖了抖身子,單薄的身子仿佛邊關瑟瑟秋風中搖曳的榆錢樹葉子。
大王這是在威脅她回去了就不要再回來嗎?
趙商容並不清楚受到潁川王往昔形象的影響,導致自己的好意被歪曲,她突然想起王府養這麼多人的經費問題,趁著長史也在,便道:「陳長史,往年王府的收支賬簿拿來給孤瞧一瞧。」
陳長史沒料到大王沒有任何先兆地就要查賬,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下,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先是昨日大王說要將王府的內外務都交給王妃來打理,雖然後來改變了主意,但這件事肯定與今日查賬一事脫不了乾係。
可是大王為何突然要查賬?是懷疑王府裡有老鼠,虧空和私吞了公款?抑或是大王對他產生了不滿,想要找個機會撤換他?
可他一直以來對大王忠心耿耿,為了能讓大王盡快到封地去節製府兵,拿到大王該有的兵權,他殫精竭慮,積極拉攏朝臣和門閥士族。
目的還未達到,大王是不會對他這麼狠心的!一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王妃向大王吹了枕邊風。
要不怎麼解釋這一切?
他懊悔:昨日怎麼就沒有想到大王的態度轉變有古怪?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大王雖然在迎娶王妃一事上怠慢和侮辱了王妃,但王妃是個一等一的美人,說不準大王是見到了王妃本人後,便對王妃一見傾心,沉迷王妃的美色……為了讓王妃能順利接管王府內務,決定先從查賬開始,為她清除障礙!
是了,一定是這樣!
趙商容見他很久都沒有動彈,英氣的眉頭一皺,道:「陳長史,孤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別是耳背了吧,那得考慮讓他退休,換個年輕點的長史來了。
陳長史一個哆嗦,立馬回過神,忙不迭地應道:「喏!」
他跑出去沒一會兒又跑了回來:「大王,賬冊有些多,可能要等上一陣子。」
趙商容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是有官品在身的王府屬官,大王不會隨意打罵折辱他,但他的仕途全係大王一人身上。大王一怒,誰也別想有好日子,他哪裡還敢耽擱,趕緊溜了。
一旁的王搖霜已經回過神來了,她想問大王為何要查賬目,又不敢貿然開口,擔心大王嗬責她不肯安守本分,多管閒事。
……
陳長史很快便抱著一堆賬冊過來,他的身後是抬著三個大箱子的仆役。
趙商容以為陳長史懷中那些才是潁川王府的賬本,沒想到他說:「大王,這些都是今年春季的『都簿』,登記了各種簿歷的名稱與數目,方便您查閱。往年的稍後會送來。」
趙商容簡單翻譯了一下,大致意思是,這幾本都是目錄,具體的賬目材料在那三個大箱子裡麵。
趙商容:「……」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電視劇裡,明明掌櫃翻來覆去隻有一本賬本,東家卻每個月都要去查一次,甚至一查就是好幾天。
單單一個季度就這麼多材料,擱誰不得查好幾天啊?!
她麵無表情地說:「你告訴孤,王府一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
她決定躺平,直接問結果。
陳長史覷見她的臉色陰沉,心中更是不安,下意識就想尋求第三者的幫助。
然而在場能在大王麵前說得上話的隻有一直默不做聲的王妃。他跟王妃不熟,甚至擔心王妃會成為皇帝牽製大王的存在,這些日子對她的態度都十分復雜。
立場非友即敵的王妃是指望不上的了,他顫顫巍巍地開口:「今歲春三月,潁川郡上供錢五十萬,含稅租、酒曲、商稅、雜納……田產穀糧支出兩百八十石……」
趙商容聽著想睡覺。
她的目光不經意地從王搖霜麵上瞥過,發現她聽得倒是認真。
等陳長史念完,一臉乖巧地等待趙商容發號施令,後者卻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比他更乖巧和無辜地問:「沒了?」
陳長史道:「往年的還得再等等……」
趙商容便問王搖霜:「王妃覺得王府的收支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