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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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衣巷的宅邸曾經全是王謝兩家的,謝氏覆滅後,他們的宅邸要麼充公後被皇帝賜給了朝中新貴,要麼被變賣。王家就曾趁機買下左右兩座宅子打通,改造成了園林和供族中子弟騎射遊玩之處。

趙商容一路走進來,兩旁奴仆成群,房屋的裝飾用的都是金銀玉石,甚至有一個養著鯉魚的池子,底下也是以珍珠珊瑚鋪的,它們在陽光的照耀下,與池水的波光一起折射出一道道閃亮的彩霞。

趙商容突然理解洛國皇帝為什麼都要打壓取締門閥士族了,她一個能養得起一千多人的親王的家底都還沒有一個士族豐厚,這些士族所擁有的田莊、人口及私人武裝力量,都快比得上她一個封國了。

不過這些都是男主的煩惱,跟她這條下定決心要當閒雲野鶴混子王的鹹魚沒什麼關係。

在王家的前堂按席位落座後,她能感覺到有眾多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已經逐漸適應了,但有一道目光卻始終比較大膽放肆,讓她有些不自在。

當她試圖去尋找這視線的來源時,那視線又消失了。

直到趙商容按流程去跟王家的子弟、親友見麵時,她才發現這道目光極有可能來自於一個潁川王的熟人——範曄。

雖是熟人,但潁川王對其感官印象並不好,因為這廝就是主導了潁川王與王搖霜婚事的太常卿。

前朝的時候,皇族宗人事務都是由宗正掌管的,但後來並入了掌宗廟禮儀的奉常(洛國改奉常為太常,長官為太常卿),所以皇室的生育、喪葬嫁娶事宜都是太常操辦的——順帶一提,太醫、太藥也是歸太常管的。

作為婚姻被包辦的一方,潁川王在對皇帝不滿的同時自然會遷怒範曄。

趙商容的語氣頗為耐人尋味:「範太常怎麼會在這裡?」

太常卿是九卿之首,皇帝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位置安排給一個自己信不過的人,所以範曄是皇帝的心腹,這是可以推斷的。

不過考慮到連她的王妃都是皇帝的臥底,範曄會在王家,似乎也不稀奇了。

趙商容腹誹:「敢情這王家是個臥底窩呀!」

範曄一身烏衣,他道:「大王與王妃的婚事怎麼說也是下官經辦的,在這樣隆重盛大的日子裡,來討杯酒喝,不過分吧?」

他頓了下,目光落在趙商容雪白而沒什麼血色的臉上,關切道,「怎麼大王看上去氣色不怎麼好?下官聽說大王大飲了三日酒,酗酒過度,以至於身子不適,後來更是昏厥,如今可還抱恙?」

趙商容陰陽怪氣道:「你這麼關心孤,怎麼今日不將太醫令帶來為孤診治?」

範曄麵不改色地道:「是下官考慮不周。如此看來,大王府上的典醫丞醫術不精呀!不若太常這邊再另外調一位典醫丞過去?」

趙商容剛要懟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她的想法,而是潁川王對範曄的情緒,她受潁川王記憶影響,險些被這樣的情緒帶動,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而且仔細琢磨的話便能發現範曄對她的言語中也埋著挑釁的火引,稍不留神就很容易被他挑起怒火。

「不必了。」趙商容淡淡地說,然後撇開他,去跟王家其餘人打招呼了。

……

王家東邊的蝶蘭園樓閣裡,眾多女眷齊聚一堂,年幼的孩子就在養著蝴蝶的園中撲蝶,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王搖霜享受著這美好又安寧的時光,直到那群對她婚後生活十分感興趣的王家女眷頻頻把話題拋給她,她疲於應付,再無閒心去享受歸寧的快樂。

見完了王家女眷,她的母親蕭惗將眾人打發去園子裡,自己則與女兒促膝長談。

蕭惗出身蘭陵蕭氏,也是士族大家,教養和見識都不一般,因此她並不會像尋常人家父母那樣拉著女兒抹淚或者追問夫妻感情。

在決定將其嫁給潁川王之前,王儒跟蕭惗便已經知曉潁川王的為人了,因而盼著「他」婚後能將自己的女兒寵上天,這想法未免太天真,要盼隻盼「他」沒有對女兒進行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

但連這一點仿佛也成了奢望,潁川王拒絕親迎和行交拜之禮,折辱了王搖霜這事,他們也是當天就知道了,除了上折子跟皇帝告狀、訴苦及在家罵潁川王之外,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千言萬語,蕭惗最終隻化成了一句辛酸的嘆息:「苦了你,孩子。」

經歷了前世諸多心酸事的王搖霜心頭委屈得眼淚直掉,但她並沒有怨恨父母,道:「阿母,我懂你與爹的無奈和苦心。」

王搖霜在娘胎時便因營養不足而先天孱弱,但她的爹娘並沒有放棄她,而是想盡一切辦法為她吊命。

好不容易盼著她平安長大,又聽聞女子成婚太早容易有子嗣困難的問題,甚至有可能在生孩子的過程中難產喪命,於是他們便遲遲沒有讓她嫁給早已定下婚約的謝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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