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三)(1 / 2)
玄心空結第一次見到城川澈的時候,差點直接拔槍。
那是她來長野的第一個晚上,在信州運河的橋下。
她記得這張臉,但不是在這個世界,而是在之前那個被教團支配的村子。
那個時候,城川澈是聖女的從者,名義上是照顧她日常的人,實際的作用是替祭司監視她,以免她做出不符合聖女身份的事來。
……所以這人怎麼回事?和她一樣是穿越者?還是什麼情況?
男人長得很高大,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他那身富有力量的肌肉,顯然是琴酒那樣的武鬥派。不過他的地位明顯沒有琴酒高,也沒有她高。
他麵孔很俊朗,像是那種會在籃球場上打到忘我的陽光開朗大男孩,不過玄心空結覺得,在這個組織裡的人,大概都會有那麼一二三四副麵孔,所以她不打算以貌取人。
他單手搭在月匈口,行了個不倫不類的騎士禮,十分客套地和她打招呼:「初次見麵,櫻桃小姐,我是朗姆先生派來給您幫手的城川,接下來的日子供您差遣。」
玄心空結壓製住了想要當場弄死他的沖動,說:「別跟我弄假客氣這一套,我知道朗姆派你來是為了監視我的動向,我做什麼都不會瞞著你,對你的要求隻有兩個,第一不能把我的消息賣給別人,第二我讓你辦的事情必須做到位。」
「你能做到這些別的我都可以不追究,做不到我就跟朗姆說換人,你知道後果。」
城川澈怔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容裡像是有陽光的氣息。
「好的,我的主人。」
「別用這麼惡心的叫法。」玄心空結說,頓了頓,又補了句:「也別叫我櫻桃,聽著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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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川澈最後把對玄心空結的稱呼定為了「大小姐」。
這是玄心空結最熟悉的稱呼,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也和另一個世界沒什麼區別。
她會因此想起那個世界的事情,想起那場背叛,想起那些荒誕的過去。
這讓玄心空結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滿足感。
一般的人在受到傷害的時候,會因為畏懼疼痛而小心翼翼地回避傷口,會將傷口隱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直到它慢慢愈合消退。
但玄心空結不會,她在受傷的時候更喜歡重重地用手指按壓上去,將創口撕裂,她會重重撕下覆蓋在上麵的結痂,一遍又一遍地感受那種疼痛。
她能感受到的最鮮明的感覺就是疼痛,也隻有疼痛讓她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很遺憾,城川澈並不是和她一樣的異世界的來客,她試探了很多次,但他的確不知道教團,不知道蒙初神,也不知道她。
他的出現可能隻是一個巧合,一個偶然。
玄心空結不太清楚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有這樣的偶然,畢竟在上輩子,她的世界太狹窄了,狹窄到她甚至沒有見過村外的人——
她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思考,因為當這個問題浮現在腦海中的時候,腦內瞬間就閃過了這不重要的念頭。
於是她將這些想法放在了一邊。
當務之急是前往長野之後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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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暗殺任務,兩個人綽綽有餘,她甚至可以派城川澈一個人沖鋒陷陣,自己在背後安安穩穩地指揮調度。
如果是交易任務,兩個人也夠用,畢竟背靠偌大個組織,熟練運用狐假虎威也不會出現太多紕漏。
但問題是,征討長野分部的任務和這種低端的任務都不同,它是在敵人的眼皮底下攻城略地,是在人的經營範圍釜底抽薪。
就好像是古代兩軍對壘,她這邊兩個人去人家城門樓底下挑釁十萬大軍一樣——講道理,這麼離譜的事情玄心空結隻在小說裡看過,就是那個軍師一個人去挑釁對家十萬大軍的故事叫什麼來著?哦對,草船借箭。
呸,草船借箭都沒她現在這個情況離譜,畢竟諸葛亮當時隻是借著霧氣騙了曹丞相點財產,也沒說把人十萬大軍騙回手裡。
……說起來,長野不是有個警察的外號也叫孔明來著?不然找那家夥幫自己借箭?
玄心空結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滑稽。雖然警察的力量也不是不能用,不過那至少得等到她有自己的勢力之後——沒有足夠的力量,想在行動中占據主導是很困難的,而她不想再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裡。
她得有自己的勢力。
想來想去,長野她最熟的地方大概就是教會福利院了,畢竟原主在那兒生活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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