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四月底下了一場大雨，雨水連綿數日，稍冷。
大雨將裡斯本沖刷一新，塞西爾走在街頭時，再次被裡斯本的建築風格驚艷了一番。分明不是他過往常見的建築，鮮艷的外牆卻完全不顯俗氣，大雨洗滌過後顏色更深，給人的視覺沖擊也愈發強烈。
塞西爾一身西裝經過了許多街道，得到了許多回眸，但他的眼裡卻隻有正站在裡斯本競技青訓營外麵玩球的卷毛小孩。
——小孩今天玩的球有些奇怪。
塞西爾看到他手裡攥著個橘黃色的小球，克裡斯正把那個小球當足球來玩，頭上頂頂，腳下踢踢，塞西爾輕手輕腳走過去，從他頭頂將小球奪了過來。
他輕輕捏了捏，空心的，「這是什麼？」
克裡斯想了想:「乒乓球。」他說了幾個字，就立刻抿上了唇。
塞西爾蹙了下眉，伸手捏住克裡斯的下顎，「怎麼帶上矯正器反而更不愛說話了？」
大雨之前，塞西爾帶克裡斯去診所帶上了矯正器，隻是矯正器卻不大好看，在潔白的牙齒上貼上一圈，看起來像是牙齒被用手銬銬住了。
克裡斯被塞西爾轄製住下顎，不由得露齒一笑:「又不好看……」他小心翼翼地覷塞西爾，似乎很怕他生氣。塞西爾卻仔細打量了下，「確實不大好看。」他頓了頓，「誰嘲笑你了嗎？」
他表情依然平淡，像是對此毫不在意，但是克裡斯就是知道，假如自己真的坦誠，塞西爾很可能現在就找上門去。
於是他立刻掙脫塞西爾，「沒有、沒有啦。」他故作坦然，一副好像並不在意的模樣。
塞西爾沉默了下，突然伸手將西裝脫了下來，並在青訓營門口，伸手解開了襯衫的一排扣子——克裡斯連連擺手，又想給塞西爾穿上，又想擋住周圍無數人投過來的視線。
克裡斯急得出了一身大汗，塞西爾已經將西服外套和襯衣全都脫了下來，裡麵卻還穿著一件工裝背心。工裝背心穿在身上，略略有幾分寬鬆，克裡斯看到塞西爾伸過胳膊來。
他一愣，又聽到塞西爾說:「扌莫扌莫看？」
克裡斯伸手扌莫了扌莫塞西爾胳膊上的飽滿肌肉，肌肉硬挺結實，充滿了力量。克裡斯茫然地抬頭看著塞西爾，塞西爾表情平淡:「我不跟你開玩笑。」
「我可以打死人。」
克裡斯眨了眨眼，盯著塞西爾半晌，突然說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塞西爾嘴角一翹，「要學嗎？」
在這個傍晚，他站在樹下，日光逐漸暗淡，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頰。克裡斯的眼睛瞪得極大，他盯著塞西爾，看到他微薄的嘴唇扯起，又說了幾個字:「不管誰嘲笑你，你都可以揍回去。」
「放心，我出得起醫藥費。」
克裡斯的嘴巴微張，低了低頭，又伸手撓了撓突然發癢的頭皮——那裡激動地發麻，克裡斯不管怎樣抓癢，都沒法讓自己的頭皮冷靜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我……我……」
克裡斯抓住塞西爾的胳膊往家走，「……你還說要我管錢？」他不自在的笑，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塞西爾跟在他身後，聞言便道:「那豈不是正好？打完人你都可以自己直接賠償醫藥費，甚至不需要問我。」
克裡斯磨了磨牙，伸手按了按自己發燙的臉頰，轉身看著塞西爾，塞西爾此刻將西裝搭在肩上，整個人莫名地散發出幾分玩世不恭的氣息。克裡斯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心裡的激動，原地跳了兩下，又一舉跳到了塞西爾的身上，塞西爾連忙接住他，西裝卻順勢滑到了地上。克裡斯被塞西爾舉得高高的，他發出了一聲驚呼似的吶喊。
驚鳥飛過天邊，霞光照到克裡斯的臉上。
塞西爾伸腳踢了下地上的西裝，西裝像當初被他打到地上的搶劫犯的匕首一樣，乖乖地飛起來，撲到了克裡斯臉上，克裡斯的驚呼聲瞬間停下來，卻又順手抓住了塞西爾的外套。
塞西爾的聲音清淡卻帶著一絲笑意:「拿著。」隨後，他一用力，就將克裡斯掉了個方向，克裡斯懵懵地就坐到了塞西爾頸子上。
他頓時漲紅了臉，「塞西！！你快放我下來！！」他又是尷尬又是羞窘，弓著身體，兩手抓住塞西爾的耳朵，心頭卻沒有一絲擔憂——他一點也不怕塞西爾會接不住自己或者會把自己掉下去。
可是雖然沒有這樣的擔憂，卻有格外多的麵子擔憂，克裡斯四周瞧了瞧，生怕被某位熟識的朋友看見，他彎著月要，不想把自己的臉漏在外麵一絲一毫。
見塞西爾一點放下自己的打算都沒有，克裡斯欲哭無淚，隨後便把塞西爾的西裝蒙到臉上，並在心裡默默地說:肯定沒有人可以認出我的。
塞西爾明明扛著克裡斯，腳步卻愈發輕快，直到他靈敏的耳朵捕捉到有人竊竊私語:「咦……那不是長發帥哥？」
「他脖子上坐得誰？」
「……不會是克裡斯吧……噗嗤……」
塞西爾腳步一頓，隨後走得更快了。又走過一個街道，塞西爾才把克裡斯放下來，克裡斯小臉通紅，憤憤地怒視塞西爾。
塞西爾將他被西裝蹭得淩亂的發絲整理整齊，復又捏了捏克裡斯微圓的臉頰，「看來骨頭湯是有用的，已經長了些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