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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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鏡安靜的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白皙的臉,柳葉般的眉,冷漠的神情。

這是她非常熟悉的,年輕的自己。

她嘗試著扯開僵硬的嘴角,漠然的表情緩慢龜裂,暴露出如同綿羊般溫順的笑。

美麗又醜陋。

在意識到這點後,她構建得當的麵色立刻崩塌,唇線因此拉平。

「……」

柳明鏡略顯疲憊地合上雙眼,即便看不到屋外的景色,她也能確定現在是一個難耐的夏季。

屋內潮熱憋悶的空氣使得後頸泛起了細汗,可頸前的觀音玉墜卻貼著皮膚帶來絲絲涼意。

她不回頭就知道擱在桌子上的立式小風扇將擺放整齊的紙頁吹散,一隻蒼蠅因為水杯裡蒸騰的熱氣而垂直墜了進去。

掉落了牆皮,電線散布如蜘蛛網般的天花板上吊著一隻正散著暖黃光線的燈泡,旁邊的拉繩上係著一隻起了毛邊的千紙鶴。

刷著紅漆的木頭床上鋪著近乎洗白了的粉色床單,低矮的豆枕,顏色突兀的深藍小被,一隻靠在床頭的棕色玩具小熊。

牆角處的梔子花半開不放,盆邊躺著一小朵泛黃枯萎的花苞。

透過薄薄的門板,一陣陣剁菜的咣響清晰的傳來,是母親正在為弟弟準備著他最喜歡的酸菜。

老舊的小區勉強承載著居住者們高高低低的竊竊私語,卻擋不住樓下商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而接下來——

『還傻在屋裡乾什麼?還不趕快下樓買條魚回來。』

再睜開眼時怠倦的情緒一掃而光,她麵無表情的對著鏡子做著口型,而下一秒,母親不耐的聲音便順著門縫,與嗆人的油煙一同鑽了進來,「還傻在屋裡乾什麼?還不趕快下樓買條魚回來?!」

然而她沒有動,風扇所帶來的流動的微風吹動她鬢角的烏發,搔弄著額前的紅色小痣。柳明鏡挽起頭發盤了個頭,餘光中瞥了眼玻璃杯裡垂死掙紮的蒼蠅,沒由來的感覺自己和它還挺像。

於是她伸手拿起磨出鏽色的杯蓋,將它與散著熱氣的杯口連好,緩慢地擰死。

最後她在母親喋喋不休的怒罵聲中將玻璃杯倒扣過來,看著蒼蠅在熱水裡沉沉浮浮,沒了動靜。

——果然。

這大概是她第3次重生。

雖然在母親沖進她這狹小沒有窗戶的房間時她已經起身,但仍舊不能平息對方洶湧而來的怒火。

「叫你半天不做聲,啞巴了?!」

穿著碎花裙,身材稍顯臃腫的中年女人伸手重重戳了戳柳明鏡的眉心,使得對方的腦袋往後一仰,而那顆礙眼的紅痣卻顯的愈發殷紅,「我現在還使喚不動你了是不是?!」

「……」

柳明鏡發白的嘴唇甕動了一下,眼神卻平淡到和白開水一樣沒什麼滋味兒,「媽,你鍋裡還燉著東西。」

中年女人聞言臉色徒然一變,顯然也聞到了一股糊味兒,在匆匆離開前還不忘擰著眉拽了一把拉繩,自始至終都沒發現自己的女兒用的是陳述句,「都怪你這死丫頭——大白天的開什麼燈,還有風扇!用電不要錢的啊?地上的紙都不知道收收,真要命,沒心沒肺的東西!」

燈泡驟然熄滅,兀自陷入一片暗色中的柳明鏡立在原地,她瞳色清透的眼珠盯著對方的背影,最終挪開視線瞧向地麵上的千紙鶴。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細小又微弱。

也就是這一瞬間,長久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柳明鏡抬起頭一腳踩上紙鶴,踏上房外投射進來的光斑。

她腳步輕快的走進明亮的客廳,目光準確地滑向鋪著花布的餐桌。上麵擺著一個放著蘋果的水果盤,底下則壓著一點兒零錢——那是母親偷偷為弟弟準備的,這還是她第二次重生時才知道的事。

柳明鏡想起那時自己不經意間發現了這些零錢,而母親當場就給了她一耳光的場景,心裡覺得可笑至極。

於是這一次她選擇直接抽走果盤下的紙幣,在母親毫不知情但仍充斥著埋怨的絮叨聲中換下裂了口子的拖鞋,套上運動鞋出了門。

「……」

貼著小廣告的鐵門暫時幫她逃離到了另一方世界,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投入到蟬鳴和酷暑中。

柳明鏡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重生,也可以說她已經懶得思考,不想思考。

她隻知道,她的人生真的很無聊。

又或者說,她這個人非常無聊——且失敗。

避開垃圾桶內溢出的垃圾,那些黃褐色的汙漬聚在地麵上,像是一麵滿是汙穢的鏡子,映不出半分明朗的天色。

她沒用多久就抵達了附近的菜市場。

舊廠街的市場氣味復雜且斑駁,擁擠也熱鬧,過去的她喜歡來這兒逛逛,因為她能在熙攘的人群中體會到難得的人情味兒。

柳明鏡繞開正翻炒著米飯的攤主,她從兜裡掏出紙幣看了一眼,接著毫不猶豫的在東麵的水果攤子上挑了兩個看起來無比香甜的桃子。

她拎著袋子無所事事的在嘈雜的市場內溜了一圈後才想起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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