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2 / 2)
膠卷價格昂貴,經不起浪費,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來保證膠卷的損耗最小化。
「明白了嗎?」
最後給利亞姆講了一遍戲和走位,奧斯蒙德並沒有對他的演技有多少期待,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眼前的漂亮美人也是個「基努·裡維斯」的準備,沒什麼表情波動,高情商是酷哥,低情商就是麵癱的演員。
反正他要的是氣質。
如果演技實在不行,大不了少幾個特寫,少幾個長焦鏡頭。
實在不行,就學《黑客帝國》那樣遮住眼睛。隻不過它遮墨鏡,奧斯蒙德在考慮遮一條白緞。
但,利亞姆·海恩斯的表現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雙手合十,唇角露出溫和的笑意,淡色的金卷發垂落在額前,如同被上帝寵愛的天使。他低聲呢喃著路加福音,聲音很細微:「若你的弟兄得罪你,就勸誡他;他若懊悔,就饒恕他。」
他重復著,聲音稍稍提高,卻十分堅定:「一切苦毒、惱恨、忿怒、囔鬧、誹謗、惡毒,都要除掉。以恩慈相待,存憐憫之心,彼此饒恕」他兀地睜開了雙眼,泛著金屬光澤如同無機質的玻璃球一半的冰藍色眼睛空洞地望著鏡頭,他明明麵帶柔和的笑意,但那雙眼睛仿佛被與麵部割裂一般,透露出冷冽的、刺骨的寒意。
他恨他自己沒開攝像機。
奧斯蒙德輕輕吸了一口氣,為了防止自己發出聲音,他甚至咬住了舌尖以防止自己乾擾他。
利亞姆微微偏頭,雙手緩慢由合十改為環抱著虛空中的某個東西,抱著一個嬰兒。他的手臂與手掌姿勢像極了拉斐爾那副著名的《西斯廷聖母》。奧斯蒙德知曉,在這個鏡頭中,他身後的鏡子裡會出現女人金色的長發,與他完美疊合,飄在在馬提亞身後。
他的眉頭微蹙,神情本該如聖母一般憐憫,雙眼卻無神地看著鏡頭,唇角的笑意也越發濃重,本該是聖潔的畫麵變得詭異而扭曲。
「她」本該懷抱著犧牲自己孩子的決心,拯救苦難深重的世界,就如同口中的聖經內容一樣,寬恕所有的罪。他的笑容美得令人窒息,可生根於「寬恕」的「復仇」,在「美」之上誕生的「惡」,聖潔得令人恐懼,令人毛骨悚然。
乾苦工的小哥不由自主的瞪著他退後了一部,緊張地咽下口水。鞋底劃過地麵的擦響聲打破利亞姆的表演,他眨了眨眼,雙眼重新聚焦,看向了奧斯蒙德的方向。
「」
他明明什麼也沒有說,但奧斯蒙德就是突兀地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心虛。這真的是他兩百塊錢能買來的嗎?可惡,刮彩票刮出頭等獎了!
他慌忙垂眸,避開利亞姆的視線,卻察覺到他的視線還停留在他的身上,兩個小哥臉上露出難以言表的神情,似乎並不想和利亞姆交談打破越來越尷尬的氣氛,齊齊看向他等待著老板發話。
「」
奧斯蒙德無奈,隻能回過頭再次對上了利亞姆的目光,硬著頭皮,拚命反抗著內心響起的「給他加薪」的聲音,送給小狗一句不要錢的誇獎:「演演的真好,你很有天賦,非常出色。」
利亞姆的眼睛一亮,像是小孩子第一次被父母誇獎那樣,不好意思地側開了目光,逃避似地揉起了手腕,勾起唇角露出笑容:「謝謝」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被b機打斷了,他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自己忘記摘掉的機器,又看了一眼奧斯蒙德,眼神懷著歉意,伸手就要將機器關掉。
「你先去回電話吧,回來把b機摘掉我們正式開始。」
奧斯蒙德受不了他的目光,揮了揮手示意他快去快回。他也沒有閒著,招呼兩個小哥幫忙調整光照位置。
利亞姆·海恩斯則快步走向了一兩百米處的電話亭,掃視了一遍鮮紅色的電話和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後拿起了聽筒。與剛才截然不同銳利眸光閃過了一絲不快與厭惡,他眸光半斂,悻悻然開口:「餵?」
「小少爺。」對方的聲音帶著些加拿大的口音,惴惴不安:「兩天前從『塔克』抓回來狗*養的叛徒昨天晚上逃出了美加邊境,去了蒙大拿州,雖然他應該不知道您長什麼樣子」
利亞姆眉頭微蹙,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來煩他。他有些不適應唇上的粘膩感,卻並沒有抬手擦拭:
「沒別的事的話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