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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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長這麼高有什麼意義,他又不打籃球!

好了,現在我得吃飯去了,廚房裡有老夏留給我的番茄雞蛋麵。吃完它後我重新量了一次體溫,發現它又漲回三十八度五,真是夠了。時鍾滴滴答答,經過一點、兩點、三點,於是我明白,自己已經永遠缺席了這次情人節大會,ak和加奈一敗塗地,頒獎儀式早已結束。我內心僅有的一點安慰是,陸祈大概能買到學生會售賣的爆米花,它是少有的來自學生會而且好吃的東西之一,平時並不公開發售。

我蒙上被子,選擇睡眠。

然後我做了個夢,且正像你們可能想象到(或沒想象到)的那樣,和我在現實中的人際關係有關。

更準確講,是和我與陸祈小時候的事情有關。

我提過老夏和阿樹是乾什麼的嗎?前者在律師事務所裡工作,後者是高級地質工程師,在我七歲之前的幾年裡,他倆尤其忙碌,不能經常在家。至於白熠,他不是忙著中考就是忙著高考,總之也經常不在家,或者隻要在家,就要求一切絕對安靜。

所以,我經常被送去樓下陸祈家待著。

加裡森陰先生,也就是陸太太,自從定居此處就全職持家,方便照看小孩。他在臥室大掃除,我就和陸祈坐在客廳玩布偶、磁石拚圖、積木。客廳裡放著名為《二十七春令》的歷史題材dvd電視劇。當陽光明媚,我們就被放生進小區,那裡有更多同齡的小孩,可以一起玩丟沙包、跳房子、抓人的遊戲。

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因為那群小孩可討厭了,他們普通但自信,而且喜歡恃強淩弱。唯一一個夠意思的早就搬走了,因此大多數時候,隻有我和陸祈兩人隸屬同一陣營。

但陸祈一直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不像我。

我不喜歡集體活動,為此白熠常常嘲笑我是一頭孤狼。

「你去找他們玩吧。」在夢裡,我對陸祈說,「順便警告他們一句,戚柳在樹上進行監視,他們最好表現得規矩一點。」

「樹上?」陸祈問。

阿樹很在意綠化,那是肯定的,他自己就叫「建樹」嘛。我爸爸當年之所以選在這處小區買房,一部分原因是覺得能增值,另一部分則是看中這裡樹木茂盛、綠草茵茵。這滋生了我爬樹的興致,因為它們表皮粗糙、枝椏粗大,不用來爬簡直是浪費。

「你可別摔下來了。」陸祈衡量了一下樹到地麵的距離。

「我永遠也不會摔下來。」我氣宇軒昂且自信地說。

陸祈隻是擔心我摔下來,他從來不會擔心我爬不上去,因為知道但凡是戚柳想乾的事,沒有一件不能成……或許掀蓋子除外吧。不過那時候我也沒有蓋子。那些樹其實很高,連最低的一節枝椏也比我的脖子往上一截,但我就是能像森林古猿一樣,靈活地直入樹冠。

陸祈從樹的另一邊繞過來,仰視著我,綠眼睛睜的大大的。

「哇。」他說。

「你過去吧!」我說,「記得六點鍾叫我回家吃飯。」

陸祈點點頭,然後走了。

我看著他穿著淺色的t恤和短褲,拎著裝有鏟子的小桶,沿石板路走向小廣場,那裡聚集著其他小孩。一陣風從樹葉間吹過,於是我驀然覺得,這個夢好真,簡直像我本人的確坐在樹上一樣。

為了驗證自己是否真在夢中,我試探著在樹乾上蹭了下胳膊……媽的,好痛。

誰說做夢感覺不到疼的?

但也是因此,我注意到樹上歪歪扭扭刻了幾個字:

【∞ 01:valentine】。

這很眼熟,我肯定在哪裡見過。

但我正想研究一番,卻忽地意識到另一件嚴重百倍的事:就這麼一走神的工夫,陸祈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啊,壞大事了。

因為這是不該發生的,我得確保他一直待在我的視線裡,像每次單獨出門前,大人們總交代的一樣。他們每次的用詞都差不多:小祈就交給你了哦,戚柳。這是一個任務,而我對此感到很受用。畢竟,(未來的)陽性保護(未來的)陰性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而且,那是陸祈哎。

被授予使命的我意氣風發,決心證明自己很能乾,也頗有一套相應的方針。這套方針最終證明了我很能打,它有效阻止了一部分令人討厭的事情發生。

但對於另一部分,它其實無能為力。

我一直記得另一件事情。四五歲時的一天,我跟陸祈坐在他房間裡玩過家家的時候,陸陽先生回來了。從半開的門縫裡,我聽見他和鄰居說:啊,是,小祈跟白建樹家的老二在裡麵玩……我跟你講,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戚柳那個女孩子,等長大了也了不得,肯定跟他姐一樣。

陸陽先生嘆出一口氣。

然後他說,小祈?你看小祈那樣子,就知道他也就是個陰性了。我跟carlin也不指望他這輩子能有什麼出息,隻要……

他沒有說完,因為我突然站了起來,誇張地大聲笑著把木馬摔在地上,大喊所有人即刻發起沖鋒,我們去拯救特洛伊吧!這場景現在想來可真夠羞恥的,好在效果還行,外麵頓時消音了,陸祈也在專心吧小旗子插在對應位置,完全沒有看起來不開心的樣子。

但我莫名有種感覺,他心裡其實都明白,大概陸陽先生經常嘆類似的氣吧。盡管在當時的我看來,完全沒有嘆氣的必要,因為老夏也是個陰性,但他就可有出息了,家裡所有人都得聽他的。

我要很久之後才能理解,這兩個人的情況不太一樣。

陸太太才是典型的陰性形象,但老夏不是,他更像個異類。因為幾乎所有第一次見到他的人,不看敬稱,都會下意識認為他是陽性。即使在那之後,他們也會暗中懷疑老夏是個「錯位人」,隻是因為出了難以言喻的岔子,才以當前的性別遺憾(?)地度過了半生。

而陸祈是天生的陰性氣質者。肙果他想成為自己渴望成為的人,大概需要成為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異類吧。

那想必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我一直覺得,有必要經常坐在樹上,觀察陸祈是否在順利地變異。這當然不單指試圖融入一群極其討人厭的小孩,還有別的、伴隨我們年齡增長而更加復雜的事。所以當他消失不見,我突然慌了,立刻就想從樹上下來。

但突然之間,什麼都不見了。

更確切講,是小區變成了一片荒蕪,全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坐在鬆樹上,失去人生目標,頭頂警鈴大作,因為火勢已經燒成三十八度五。

一個聲音說:

「小可憐兒,我們得輕輕叩打他的心靈……」

然後我就醒了,這個夢真不怎麼樣。我正準備抓起鬧鍾看看時間,突然嘶了一聲,抬手一看,胳膊內側一片滲血,顯然是刮樹乾刮的。

我瞪著傷口,滿心困惑。

同時我發現,窗外已經一片漆黑,看來這一覺(肙果真是「一覺」的話)真是睡得昏天昏地,希望晚上還能再睡得著。

門口響起腳步聲,我趕緊將手收進被子。

下一秒,老夏出現在那裡,抱著手臂。

「不錯嘛。」他說,「你退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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