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隻狐狸(2 / 2)
可惡!餃子!
夜久順著潮流擠在人群裡夾了一個,放到碗裡,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總覺得話題好像微妙的被轉移了……是他的錯覺嗎?
青春期的少年,不管吵起來還是打起來隻需一瞬間。
幾十秒的功夫,吵鬧聲不絕於耳,桌上一片混亂。宮野春捧著碗,愣愣看著眼花繚亂的筷子和胳膊,不知道從何下手。
最後默默放下碗。他實在不擅長這個。他選擇直接退出。
宮野春望向飯碗。要不吃白飯吧。再澆點醬油,也能吃飽……吧?
飯碗裡出現一雙筷子,夾進來一隻煎得金黃的餃子。
宮野春轉頭看去。宮侑已經俯身,把自己碗裡的餃子撥到他碗裡一半,罵罵咧咧,「不要每次都讓我搶兩人份啊——很累的啊!」
「噗。」
宮侑看過去。因為天氣熱,少年的臉頰紅紅的,下頜線的線條流暢且清秀,耳邊幾縷碎發在洗漱的時候打濕了,在燈光下亮晶晶的,淺棕色的眼眸彎起來,也亮起漂亮的、破碎的光點。
宮侑抓著筷子的手用力起來。
盡管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宮野春確實擁有一張好看的臉。
而他……好像有點喜歡那張臉笑起來的樣子。
……不。
是很喜歡。
宮侑的心髒又不聽話地砰砰跳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臉紅了沒有,但他覺得有點危險。
因為他感覺臉上好像有點熱。像是蒸桑拿的時候,或者泡進了溫泉。他想用手試探一下臉上的溫度,但是又不敢。
手心開始出汗。
宮野春眼前一黑,忽然被遮住雙眼。
宮野春:?
他很快意識到,那是宮侑的手。
宮侑的手指並不纖細,但是修長的,在球場上,正是那修長有力的五指,穩穩的扣住排球,隨心所欲的,傳向主人想要的方向。溫熱的、濕濕的,繭子劃過臉頰,癢癢的觸感。
宮野春很熟悉他的手。
無數充滿蟲鳴的悶熱夏天,這隻手牽著他跑過草地、跑過石橋、跑過河邊。
在他迷茫的時候、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時候,總有一個人,會一把抓過他的手腕。
他並沒有反抗,畢竟他早就習慣被這個人指引。
宮野春歪頭:「阿侑?」
宮侑:「你閉眼!不許看我!!」
宮野春:?
宮野春:ovo誒?
宮野春滿臉問號:「為什麼?我的眼睛有什麼問題嗎?」
宮侑:「你管那麼多!反正就是不許看!!」
宮野春:「哦……」
羽睫刷過掌心。
宮侑一顫。
少年輕輕閉上了眼。
烏雲遮住月亮,星星消失不見。
少年犯蠢的時候,世界都會網開一麵。
燈火通明的體育館,山口忠揪住月島螢領子,大喊出那句「除了自尊以外,還需要什麼嗎!」。
月島一口氣推開體育館的門,從木兔那裡尋求一個答案。
晚上,稻荷崎和音駒揮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夏夜的風是暖的。柏樹微微搖晃。他們高高低低的影子,錯落並排在一起,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
宮野春忽然停下了腳步。
尾白也停下來,奇怪地轉頭看去,「春?怎麼——」
宮野春深深一鞠躬——t恤的袖子隨著動作滑落下來,和白皙的手臂形成鮮明的對比。
「謝謝大家!」他中氣十足地喊,「這兩年,受大家照顧了!能升入稻荷崎、和大家成為隊友——我很高興!」
他的聲音清朗乾淨,充滿發自內心的真誠和期望。
「如果有來世,我還想和大家一起——和稻荷崎的大家一起打排球!」
「還有來世的來世,還有來世的來世的來世,總之,想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能和大家一起打排球!」
尾白一愣,「春……」表情逐漸變得不對勁。
宮治:「阿蘭前輩,你是哭了嗎?」
尾白阿蘭用手臂擋住臉:「閉嘴啊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排球怪人才不會懂啊!!」
赤木路成攥拳,把臉埋進陰影裡。大耳練仰起頭。
「誒,赤木前輩?你也?」
「連大耳前輩都……」
「所以這就是『自己家孩子終於長大了』那種的感覺嗎?」
「阿侑你湊什麼熱鬧啊??這時候該哭的是春吧!」
「你閉嘴啊冷血無情的家夥!」
年少時的心髒,因為太柔軟,所以才總是控製不住顫抖。
宮野春笑起來,路燈的光在他眸中點起暖色的光點。他向著前方伸出手,握拳。
「冠軍!」少年眼眸明亮,發出一往無前的宣言,「在三年級的前輩們離開之前,稻荷崎一定會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
「ih,我們不會再輸掉任何一場比賽了——我以ace的名義起誓!」
不同顏色的拳頭在空中相碰。少年們繃住眼淚,喊聲響徹天邊。
「噢——!!冠軍——!!」
稻荷崎!目標,全國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