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隻狐狸(2 / 2)
卷簾門嘎啦嘎啦地拉起來,鐵皮下鑽出一個天然卷的爆炸頭大叔,前國家隊二傳手,犬畑昌彥,打了個哈欠。
「犬畑教練。
」聲音突然出現。
「嗚哇!」犬畑昌彥嚇一跳,「春,你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這裡的??」太陽從遠處彎曲的山間露出一點金紅的光芒,在牆壁上照出暖色的光圈。
宮野春穿了一身黑背著排球包,欄杆旁邊,搖搖頭,「沒多久。
」宮野春淡定:「我先在附近跑了幾圈才來等的。
」犬畑昌彥驚恐:「可現在才五點半啊五點半!你還跑了幾圈那你到底是幾點起床的??」犬畑昌彥的笑容收斂一點,「餵,你還是睡不著嗎?上次我給你的那個安眠藥——」宮野春躬身撐開卷簾門,自顧自走進體育館裡,對著空盪盪的場地打招呼,「早上好——」犬畑昌彥撐住門怒道:「不許無視我啊你這小混蛋!!」宮野春想聽話的時候,他可以溫柔體貼麵麵俱到。
宮野春不想聽話的時候,簡單來說,就是聾了。
犬畑昌彥追著他跑,「餵!聽人說話!上次那個安眠藥……」宮野春徑直走向雜物間,拿出藍把拖把,「教練,這個拖把你昨天涮了嗎?味道怎麼怪怪的。
」犬畑昌彥無能狂怒:「天天不睡你就不怕長黑眼圈嗎混蛋!」宮野春把拖把泡進消毒液,「昨天絕對沒涮就放進來了。
飲水機的廢水不會也一星期沒倒了吧?」犬畑昌彥:「……」犬畑昌彥嘆了口氣,幽幽道,「……算了。
」宮野春抬頭看他,無辜,「教練?」犬畑昌彥看他就來火,「教什麼練,拖地去!」宮野春:「是——」宮野春拎著擰乾的拖把,從善如流地走了。
犬畑昌彥此時此刻很想點一根煙。
帶孩子,太難了,真的。
誰帶誰知道。
排球教室的活很簡單,宮野春閉著眼都能做。
拖地擦球調球網一氣嗬成,效率極高,堪比掃地機器人。
但打掃自己住的公寓就沒這興致,每次都是宮侑來幫忙收拾,好在收拾一次能維持一個月——因為除了那張床,其他的地方基本上不怎麼用,所以也就不會弄亂。
打掃完場地。
就是迎接小朋友來參觀,順便發發傳單。
宮野春今天套的是黑色的羽織外套,他在上麵別了隻毛茸茸的狐狸月匈針,往門口的石墩子上一坐,基本上每來一個小朋友就要扌莫一扌莫。
然後他一米八的大高個就乖乖低頭給扌莫,給足了小朋友成就感。
就是太陽有點大,曬得人眼暈。
今天是周六,到處都是大人帶著孩子出來玩,廣場前人來人往的。
宮野春拿著傳單,本來正在耐心跟家長解釋,忽然瞳仁一縮,縱身向某個方向沖過去!他的速度太快,家長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抱著一個小男孩一滾,把他帶回了廣場裡。
下一秒,白色的麵包車從路邊駛過,帶起一陣風。
小男孩的母親——剛才正在和人聊天,這會才剛反應過來,一陣後怕,出了一身的汗。
她連忙道謝,「謝謝,謝謝你……」小男孩的母親見他沒有動靜,疑惑地問,「您好……?」宮野春回過神,鬆開小男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啊,沒事,人沒事就好。
」他微微鞠躬,「那我先走了。
」宮野春心不在焉地回到剛才的石墩子上,繼續頂著大太陽發傳單,數、不是,迎接小朋友。
一個小朋友。
兩個小朋友。
三個小……忽然眼前一暗,頭頂蓋上寬闊的帽簷。
宮野春心髒一跳。
宮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麵前,穿著一身運動裝,單手把一頂黑色鴨舌帽按到他腦袋上。
少年俯下身,臉湊到他的耳邊,一頭金發在陽光下更顯得金燦燦的。
他語調甜蜜道,「呦——這位小朋友,要不要跟我回家打排球啊?」「……」宮野春支起帽簷看過去,慢吞吞道。
「你又偷阿治的帽子玩,他生氣我可不管。
」「你就配合我一下不行嗎!配合一下啊我難得講這麼帥氣的台詞餵!」「哦,打排球,好。
」「超敷衍的!太敷衍了吧!!!」宮侑正憤怒地吐槽,忽然感到身上一熱。
黑發少年戴著他按上的鴨舌帽,就那麼坐著,伸出手臂,輕輕抱住了他。
宮侑一僵,兩條手臂懸在空中,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皮膚相貼的地方,比灑下的陽光還要溫暖。
這個擁抱一觸即離。
宮野春收回手,按住頭頂的鴨舌帽,遮住臉,低聲道。
「……嗯,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