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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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前,城西殯儀館門口。

六輛黑色的運屍車魚貫駛入殯儀館的小徑,任誰都知道,出了一件大事。

楚峰帶著七八個運屍工已經站到了殯儀館門口,等待接手。

運屍車一停,楚峰就上前與司機簽字確認,進行了遺體的交接與確認。

六個遺體,平均年齡26歲,全是男性。

正是和自己兒子一樣的年紀啊。

楚峰想著,簽字的手也微微顫抖。

接著,他便指揮著兩個運屍工為一組,將一具具屍體抬入殯儀館內。

一切都是亂而有序,正如他們之前做過得乾百次一樣。

但很快,幾輛大巴駛入殯儀館前,讓整個場麵都不再受控製。

六具遺體,六個逝者,代表了六個家庭。

瞬間幾十號人的哭喊聲和喊叫聲就占滿了整個殯儀館前廳。

「我的兒啊!」一位老婦人喊著,「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讓娘還怎麼活啊!」「老張家就你一個獨苗啊,咱們家呀,算是絕了後了!」「」哭喊聲不絕於耳。

夕陽即將墜入山崗,連殯儀館兩邊的鬆柏上都染上了金黃的光澤,宛如被點燃的昏黃的蠟燭,孤獨的燃燒著。

王花工抽著煙,跟拉著鞋沿小徑向前走去,見到此般場景卻沒太大反應。

在殯儀館工作了二十來年了,什麼場麵都見過。

最近殯儀館效益不好,不少人乾不下去走了,隻有他們幾個老人還在這堅持著了。

如果偶爾遇到這種「大活」,往往連搬屍工都不夠用,他們就得上去幫忙。

王花工一邊抬起一具屍體,一邊看了裹屍袋一眼。

六個裹屍袋全是市裡公安局統一的配置,看來是一起事故,六個逝者,由市公安局法醫部檢查完直接送來的。

他和同事負責的這具遺體卻沒什麼家屬圍著,趁著進門等電梯的空隙,他悄悄拉開了裹屍袋的拉會分田__時,往裡一。

因為不同年齡、種族、性別的逝者要配不同的花,多年來的工作經驗讓他習慣先看看逝者是誰,好做準備。

但隻是輕輕瞄了一眼,王花工瞬間皺緊了眉頭————他看到了一直紋滿花臂的胳膊。

見多了屍體,雖然不是負責入殮的,但王花工也能判斷出來,這胳膊的主人很年輕。

但這麼年輕就紋了這麼些東西……嘖嘖嘖。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並不喜歡這樣不愛護自己身體的年輕人。

然後,帶著他那個年代所有的偏見,他忽然想到……這麼重大的事故,該不會是黑澀會械鬥什麼的吧?他在璞蘭市生活這麼久了,可是好久沒聽說過有這種組織了。

帶著點好奇,王花工在逼仄的電梯裡,又輕輕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鏈,向逝者的麵龐瞧去。

電梯停至負一樓,而就是這一眼,讓王花工的心也瞬間跌入了穀底。

因為他看到了這具屍體的臉———一張他熟悉道再也不能更熟的臉!王花工整個人如同遭遇電擊,僵直地站著。

他雙手顫抖,不自覺地後退,但梯廂的牆壁攔住了他的去路,讓他不得不麵對那具遺體。

酒精和裹屍袋塑料的氣味同時傳入他的鼻腔,整個人都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誒,老王,你怎麼……」和他搭檔的運屍工嚇了一跳。

和王花工認識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他這麼失態過。

接著,他就見到王花工像瘋了一樣,撕開了裹屍袋的拉鏈。

他先是對整具遺體看了又看,搖著頭不敢相信,直到看到遺體左手上掛著的信息卡,才整個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姓名:王昌。

年齡:26周歲。

死因:車禍外傷,肋骨骨折,心肺部穿孔。

短短幾行字就擊潰了這位退伍老兵的心理防線。

這裹屍袋裡裝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兒子!王花工在原地愣了片刻,捶月匈頓足,喉嚨裡卻發不出一道完整的聲音,隻剩下嚎叫聲。

然後他起身,瘋了一樣跑到了二樓的更衣間,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殯儀館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不把私人物品帶入工作環境,怕沾染晦氣回去帶給家人。

但王花工怎麼也沒想到這卻讓他失去了關於兒子的死訊!看著手機上的數十個來自市公安局的未接來電,王花工整個人都傻了。

他的兒啊。

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聯係,再見會是在殯儀館冰冷的電梯裡!這是真的嗎?王花工回過一點神,覺得這一定是上天在懲罰他。

「叔叔?」這時候,一道女聲從他身後傳來。

王花工回頭一看,又愣住了。

一個穿著皮衣,頭發五顏六色,連脖子上都是紋身的濃妝女人站在了更衣室門口。

她還用手拎著一個摩托車頭盔。

「叔叔,節哀,」女孩眨眨眼,神情裡到沒多少哀傷,聲音也很平常,「我是王昌的妻子,他說……「什麼?」王花工難以置信,「你是小昌的……妻子?」他一時不知道哪件事對他的沖擊更大。

是兒子的死,還是兒子的陌生。

「抱歉沒提前告訴你我就認領了遺體啊,王昌他和我說過他父親在火葬場工作,」女孩嚼嚼口香糖,「反正跟著公安局的大巴也能過來見您,也省得我來跑一趟……」「啊!」王花工根本沒讓女孩把話說完,心裡的悲痛不知怎麼就忽然轉成了懊惱,跌坐在地,重重錘向地麵。

一下、兩下、三下……經常擺弄鮮花的手很快鮮血淋漓。

但即使是這樣的劇痛,王花工依然覺得不痛苦。

女孩哪見過這個架勢,上前一步,想攔住王花工的自殘行為。

但王花工不管不顧,依然錘著地板。

第一次見麵的二人就這麼奇怪地扭打在了一起。

懊惱和悲痛在這一刻混合著廉價的香味水,忽然升騰成了憤怒與責備。

「都他媽因為你們這種人!」王花工從牙縫擠出斷斷續續地咒罵,「一定是你,是你們們把我家小昌帶壞了!」此刻的他根本想不起什麼禮儀禮節,麵對第一次見麵的兒媳婦,麵對兒子死後這個仍是一臉無所謂的紋身女人,他想盡了惡毒的咒罵。

他隻覺得月匈口有什麼東西要爆炸了一樣。

王花工打著打著,越來越氣,直接舉起了女孩的摩托車頭盔要砸到牆上,「讓你們玩這個,讓你們玩這個!」「老王!」知道遺體是王花工的兒子之後,楚峰就趕緊跑了上來,沒成想卻看到了這一幕。

他趕緊把王花工攔了下來,示意女孩離開。

王花工半晌才喘勻氣息,卻忽然被一種巨大的茫然擊中。

他就這樣呆地坐在地上,看向楚峰,看向另一位父親。

我該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啊?怎麼辦……王花工一直在重復這句話。

然後,忽然站起身,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一樣,跌跌撞撞朝門外走去,「蒲公英,對蒲公英……昌兒小時候最喜歡吹蒲公英,我去給他找蒲公英去……水楚峰在殯儀館門口接到二兒子楚子的時候,夕陽已經徹底沒入群文。

剛剛攔著渾身蠻力的王花工讓他把胳膊掉了,現在殯儀館急需他主持大局,還有好多好多事要忙,無奈隻能找到這個學殯葬的小兒子來救急。

父子相見,第一反應就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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