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044-捉迷藏(2 / 2)
黯淡下去,煙消雲散,散為一地沒有餘熱的灰燼。
「加百羅涅首領同意合作條件了啊。」
g田綱吉眨掉眼前生活裡沉重無聊的周而復始,早已沒有同故人和陌生人在誤會不斷糾纏,直到生死不休的氣力了。如果不是少女神明最初無意義的封掉他對重生那些時日裡感情的記憶――他並不會有對母親默許父親的決定時的失望,不會刻意說出什麼模棱兩可生日願望,也不會執著答應的事情不能反悔,亦或還給xanxus的去死吧,更或對迪諾?加百羅涅去死的怨恨――絕望、悲傷和殺意都隨著快樂、開心、幸福一樣不見了。
被密密層層的累贅億億萬年記憶,陳腐的因果偏見壓得沒了氣息,他的所有狂熱偏執早已完全消逝在毫無必要的努力和徒勞的追逐中,靈魂苦澀乾涸到終極,再也擠不出一點情緒了。托少女神明的多管閒事,他反倒偶爾會生出不知道哪裡來的感情波動,就好像他還抱有什麼期許和希望一樣。可是冷靜下來,那些酸澀綿密的情緒又無影無蹤,感知不到了。
他看著禮堂拱頂,聲音平靜而涼薄,言辭間有股高高在上的明然和諸事運籌帷幄的傲慢。老加百羅涅首領曾表述明確的反感他這點,g田綱吉知道,但並沒有任何糾正的意向。自覺沒有泄露行蹤和氣息的rebo聽聞此番搭話後隻是挑眉,抬手去扌莫帽簷的列恩,卻沒任何走出藏身之處的打算。g田綱吉出乎意料的敏銳,也令人驚訝的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挑釁。
「……我真的很不喜歡捉迷藏這個遊戲。」懶洋洋躺著的g田綱吉表情不變,口口勿卻帶上些抱怨,「不管是找人的,還是藏起來的,到了最後總會剩下我。」
他在靜謐的空氣,明暗靡麗的光線裡輕輕提及瑣事。g田綱吉從小就是一個膽小靦腆的孩子,笨拙又遲鈍,大概除了笑起來非常治愈可愛這一點,沒有任何值得稱贊之處了。而這唯一的稱贊之處也隻來源於長輩,同齡的小孩子們並沒有那麼成熟的審美,在一處玩的時候,g田綱吉不知不覺間就淪落為被欺負的最弱小的那一個了。
沒辦法,小孩子的思維認知世界就是善惡分明,強弱直白到殘忍的。
捉迷藏這個受所有小朋友喜歡的遊戲,對g田綱吉來說隻是不友好遊戲中的一個,無論他是找人的還是藏起來的,他總會被遺忘。他找人的時候,小朋友們揣著微妙而無師自通的惡意拋下他回家了;至於他藏起來之後,往往天黑了也沒人來找他――即便g田綱吉笨拙又遲鈍,時間一長,次數一多,他也懵懵懂懂能準確認識到[大家是不喜歡他的]這個事實了。
g田綱吉對這個事實不知所措過,尷尬沮喪過,也曾因此被變本加厲的冠上了聞名並盛町的[廢柴綱]頭銜……雖然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很久很久以前之事,後來沒有再發生這樣糟糕的事情,再後來也發生了比這更加糟糕更加惡劣的事情。
g田綱吉到底是徹底討厭了這集體遊戲。
「非常討厭。」
甚至為了強調自己的討厭,g田綱吉慢吞吞地又重復了一遍,腔調口口勿卻沒有同他言辭那般鮮明的情緒分辨。rebo依然沒有動作,肉眼也依舊無法在光影或縫隙中尋到他的蹤跡。
g田綱吉因此有些不耐煩,他閉了閉眼,像是也懶得再多費口舌了。rebo總有這樣那樣,用世人的說法是強大之人特有的古怪癖好和特質;以g田綱吉來描述,就是龜毛毛病一大堆,任性一匹。以前的g田綱吉或許會忍他,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情和耐心陪他來這一套了。
「艾麗婭可沒說過,晴之阿爾克巴雷諾是這麼麻煩的人。」打了個嗬欠,翻身坐起來的g田綱吉扒了扒自己飛翹蓬鬆的褐發,口口勿冷漠的繼續說:「阿爾克巴雷諾詛咒的後遺症?」
他說這不合時宜不合禮數,逾越身份關係的戲謔之言時,表情卻是違和感滿滿的冷若磐石。
被點出身份的世界第一殺手終於舍得走到明光之處,出現在他眼前了。g田綱吉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目光在盈出生理水光中冷淡而平靜,疏離而遙遠。他似乎注視著一襲黑衣的二頭身嬰兒,又像是在看向別處。
「艾麗婭倒是告訴了你很多。」
習慣性撫低帽簷,如雨後飽滿黑葡萄的闃黢大眼睛裡滿載故作的天真無邪。這世上最不像嬰兒的嬰兒和最不像孩童的孩童,兩個同樣被稚嫩無害外表體型掩護的成熟靈魂,冷漠又強大。他們之間簡單瑣碎的對話,發酵出獨一無二的偽善虛假,聞起來像是醃魚的酸味。
「這倒沒有。」
無論這昔年師徒再各懷鬼胎的重逢情形重復多少次,g田綱吉都覺得可笑又愚昧至極,隻可惜rebo總不能get到這時的笑點。g田綱吉再一次覺得可惜,還有替他生出的惋惜。
「畢竟我知道的比她知道的要多。」
g田綱吉心不在焉地解釋自己的話,然後又一次的,闊別一世的在rebo臉上看到了驚容,還有那磅礴沸騰的燒灼肌膚的近乎實質化的凜然殺意。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啊,rebo。g田綱吉神經質的彎了彎唇,又打從心底裡感到了索然無趣,這些都是他理所當然可預見發生的,過去也都發生過許多許多次的――
即便這世界不再被因果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