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除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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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響,盛星河跟著起了床,他來到客廳,就見盛家人已經洗漱裝扮好,拎著滿手的東西,似乎是要出門。

見盛星河出來,詹程程說:「盛星河,我們現在要回林場的老家了,每年過年的團圓飯,我們都是回老家跟爺爺過的。」

這裡是小鎮,林場在大山深處的鄉村,詹家是後來才搬到的鎮上,但真正的根還在大山裡。每年詹家人將小鎮上的家收拾好後,就會帶著各式各樣除夕菜餚回山裡陪老人家吃團年飯。

盛星河眼神一黯——所以他在這個還算有些人氣的地方呆了一晚後,還是不得不離開?

下一刻,詹程程沖他笑了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女,乖巧的齊耳短發,臉頰有些嬰兒肥的可愛,眯著眼笑,遠山眉彎彎,是最誠摯的邀請,「爺爺那裡的林場風景更好,也好玩,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道路蜿蜒細窄,半舊的中巴上坐滿了人,慢吞又搖晃地開著。

這是沒有選擇的事,鎮上到山裡的鄉村,除了有私家車,就隻有中巴一種交通工具。

詹家一家三口外加盛星河四個人,坐在最後一排,詹家父母跟詹程程手裡大包小包,盛星河也幫忙拿了些,過年的大巴原本就人滿為患,乘客們清一色又都拎了年貨,車廂就更擁擠得不像樣子,人人都擠得像個沙丁魚,詹程程跟盛星河更是被擠到了角落,尤其是盛星河,大半個身子都被擠到車最裡側,漂亮的臉被迫貼到了車窗上,看著有些滑稽。

詹程程忍不住笑了,盛星河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詹程程跟他眨眼,「我估計這是你第一次坐這樣的車吧。」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大少爺怎麼會有這種經歷呢,盛星河表情微僵,狹小的空間跟超載的車廂逼得他額上汗都冒出來,不止如此,因著長得太好,唇紅齒白,龍章鳳姿,車上不斷有大嬸大姐打量他,盛星河雖然從前撩妹無數,但眼下被一群村婦村姑灼熱地注視著,這感受前所未有。

偏偏詹程程還笑,知道是被自己說中了,跟他開玩笑,「好不好玩?新不新鮮!」

盛星河氣得瞪她。

詹程程抿唇笑,知道生氣也好,總好過天天沉浸在哀痛中。

車子在半小時後抵達林場。

一行人走進了林場內的村落,沿著村中小道,幾個拐彎後來到了一間普通的宅院,推開貼著門畫的院門,兩棵落了葉的大棗樹,一株葡萄藤架子,再後麵就是兩處平房,紅磚灰瓦,典型的鄉村場景。

屋子裡並沒有人,詹家人說的爺爺並不在,詹家父母不見驚訝,仿佛早就習以為常,他們拿著菜餚進了廚房,對詹程程說:「程程,爸媽準備除夕飯,你去叫爺爺回來。」

詹程程便去喊爺爺,還帶了盛星河一起,說是林場風景好,他可以順道看看。

兩人出了村子,穿過一些梯形農田,再往前便是大山,越往裡走越茂密,這寒冬臘月的天,城市裡都一片光禿禿,可在這深山老林裡,樹木草植並未凋零,仍是蒼翠綿延,放眼綠色。

兩人在山裡拐來繞去走了很久,盛星河忍不住問:「你去哪裡找你爺爺啊?」

詹程程就指著周圍的山,「山裡啊,他可敬業了,每年的現在都還在工作呢!」

盛星河好奇,「他在山裡做什麼工作?」

詹程程神秘一笑,「一會你就知道了。」

……

盛星河在越過這個山頭以後,終於知道了詹家爺爺的工作。

一望無際的蒼莽大山那天,一個年過七旬,穿著半舊棉襖,頭發花白的老人家正扛著鋤頭,鏟子,水桶,旁邊還放著一些小樹苗,正在那裡挖坑。

盛星河問:「你爺爺是護林員?」

「對啊。」詹程程點頭,「他做了一輩子這個,天天跟山上的樹打交道,每天種樹、護林……年紀這麼大了別人要他退休也不肯,兒女要接他去鎮上也不肯,老頑固,非要留在大山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守著他的寶貝樹,沒一天肯休息。」

她手向周圍一指,「你看這周圍的山,成千上萬的樹都是他種的!」

嘴上說著爺爺頑固,但詹程程的語氣充滿了驕傲。說完這話後,她雙手張開放在嘴邊,沖那山裡的老人大喊,「爺爺!我們回來了!」

……

爺孫幾人回了屋,詹家父母的菜很快就做好,這頓就是年飯了,過年的菜總是豐富的,各式各樣鋪了一桌,還有一些山裡的野味,詹家人吃的和和美美,就連盛星河也吃了不少。

飯後天還沒黑,詹家父母就得回去了——他們陪完老父親吃完除夕飯,就得回鎮上,廠裡的活還沒做完,得趕著回去加夜班,更何況這幾天還有三倍工資。

大城市裡家境富裕的孩子可能很難理解,為什麼為了那麼點錢就能放棄一年一度最重要的除夕,但現實的生活是,很多處於剛到溫飽中的家庭,父母兩人春節幾天的三倍工資,就是孩子在學校幾個月的生活費。

詹家父母趕晚班車,吃完飯收拾好了東西很快就離開。

當然,兩人還是考慮老人家感受的,就將女兒詹程程留了下來,讓她陪爺爺過年,詹程程一留,盛星河當然也留了下來。

……

暮色漸濃,天色轉暗,隔絕了城市裡的燈火通明,大山裡尤其黑的早,窗外夜風起來,帶起落葉跟塵埃,刮得呼呼作響。小屋裡倒是溫暖如春,點了火,熱上了炕,三個人坐在爐火前烤火,火苗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這就是守歲了。

爺爺頭發花白,總皺著眉,看起來嚴肅又認真,他抽著老式的鬥煙,一邊翻著火堆裡的柴火,一邊打量盛星河。他是個寡言內斂的老人,哪怕剛才的團圓飯,在兒子媳婦麵前,他的話都極少。

火堆旁,他看了盛星河好一會,詹程程不由心下忐忑——雖然爸爸媽媽已經跟爺爺說了盛星河的事,但她還是擔心爺爺會因為思想保守,把盛星河趕出去。

她剛想開口為盛星河說好話,就見爺爺開口,「小子,你成績好不好?」

老人家的聲音甕聲甕氣,有著上了年歲的威嚴,詹程程噗嗤笑了起來,她沒想到是這種問題。不待盛星河回答,她趕緊說:「好著呢!期末考了全班第四。這還是發揮不好的,發揮好他可以考前三!屬於尖子生呢!」

這話倒沒錯,盛星河有多聰明,她跟他一起越久認識越深刻,一起補課他完全不需要聽講就不說了,就拿平時在班上的事來說,盛星河最突出的就是化學,偶爾他上課不聽講,閉目養神,可如果他一旦睜眼,要麼就是下課了,要麼……就是老師那道題講錯了。

起先江奇跟她說的時候還不信,後來幾次證明,的確如此。

所以盛星河考第四,那真的是他散漫隨性,擱古代他就是魏晉南北朝那種「追求自由,放盪不羈,無心科舉」的公子哥類型,上課不認真就算了,也完全不把成績當什麼,考試經常考到一半就趴下睡覺或者交卷……如果他勤奮一點,改改這性子,極有可能超過第一名的陳默安。陳默安的最好名次是年級十二,盛星河要是肯努力,估計全年紀前十不成問題吧。

想到這詹程程用力點頭,重申,「他真的學習好,重點大學穩過的。」

爺爺的眉目舒展開來,眼神由審視變成了欣賞,火光的搖曳中,他往地上敲敲煙鬥,「那就好,你以後要跟他好好學習,會讀書才有出息。」

詹程程:「嗯。」大多老人家就是這樣,不管外表多嚴肅,對晚輩的期盼都是一樣的,喜歡孩子會讀書,希望孩子向會讀書的人靠近。

……

夜越來越深,詹程程陪著爺爺守歲到半夜,到了淩晨三人才去睡。

篝火還在燃著,黑夜裡散著猩紅的光,這一個大屋子,原本隻有兩個房間,兩張床,左邊房間是詹程程,右邊房間是爺爺的,現在盛星河來了,右邊房便臨時用竹床鋪了一個鋪子。

淩晨以後,山村裡有人家放炮,這是迎春的喜炮,詹家的已經放過,耳邊就是其他戶人家的,炮聲一家接一家,劈劈啪啪,此起彼伏,像是一曲具有中國民俗特色的大合奏,這大山裡安靜的夜,充滿了節日的熱鬧與喧囂。

詹程程躺在小床上,在幽暗中往盛星河的方向,不知道他能否適應這樣的環境。

而那邊,盛星河也沒有睡。他身下睡的是竹床,是山村人民自做的成果,造型樸素,床板有些硬,跟城裡的席夢思不能比,關鍵的是尺寸小了些,讓個子高挑長手長腳的他得蜷起膝蓋才能躺上,抱著山村特有的厚實棉花被,盛星河在黑暗中打量這一切。

房間是真的簡陋,擱以前他多半待不下去,可此刻歷經心酸悲痛,心境迥然不同。

窗外炮竹鬧哄哄,映得夜空輝亮閃耀,窗外透過來的光能照見屋子一角,陳年老舊的實木家具,桌子上堆了不少過年的喜物,牆上貼著財神爺跟毛主席像,堂屋的爐火還在燃,火苗劈啪地舔著殘餘的柴火,火上烤著不知道什麼食物,散發出微微的香,似乎是慢火熬著的粥,床中間,表麵嚴肅內在慈祥的老人睡得打呼嚕,而隔著牆,隔壁房間還躺著愛笑的小蘑菇。

盛星河慢慢將目光收了回去,這就是他的除夕了……的確很簡陋,但起碼,不是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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