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夢境-湮滅燈火〔水瓶座〕~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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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忽而極有氣勢地被推開了。

「起來。」

一把冷硬的聲音響了起來。

雅典娜抬起頭一看,果不其然、是一直守在神王宮殿前的佩恩哈特——他已經在他倆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完全違背了她的命令,理所當然地進來了。

但是,與加尼梅德的猜測完全相反,她似乎一點都沒有要追究對方不聽從命令的意思,反而像是做錯事的人是自己一樣,猛地彈起身慌亂地揮動手。

「慢慢慢慢慢慢著!這是個誤會!」

「……為什麼要對我解釋。」沉默了一下,佩恩哈特有些莫名其妙。

「不需要解釋麼……」麵對佩恩哈特麵無表情的臉,她怎麼反而有種被家長抓包的趕腳。

佩恩哈特不動聲色地回答,「不需要。送他去見冥王哈迪斯就足夠了。」

「這不還是有所誤解嗎!!!=口=」

佩恩哈特沒理會她,自顧自往下說,「走了。」

說著,他毫不遲疑地轉身走了,都沒回頭再看他們一眼。似乎全然沒看到剛才那一幕,更加對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沒有絲毫興趣。

看到加尼梅德不解的目光,雅典娜趕緊解釋,「他沒有任務在身要去處理,就隻是字麵上的意思——先我們一步返回聖域而已。」

「…………」加尼梅德表示自己真心不明白他這麼做的意義。而且她是怎麼從那兩個字裡聽出這麼長一句解釋的?

雅典娜似乎也沒打算隱瞞,一邊打理著自己有些淩亂的長裙,一邊解答,「在到家之後,發現有人迎接自己,這不是一件很令人感動的事嗎?」

『不,完全不覺得感動,隻覺得非常奇怪。』加尼梅德內心腹誹,『這種刻意為之的事,虧的你們能如此自然地做出來,甚至坦然地告訴別人。已經從奇怪的領域上升到迷之領域了吧!』

完全沒有需要收拾的東西,隻單純地將自己身上整理了一下,他們就出發前往聖域了。

一路上加尼梅德都非常沉默,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哪怕想要說些什麼,喉嚨也像哽住了一般,隻能默然地看著走在自己前麵的身影。

到達聖域山腳時,加尼梅德掃了一眼全景,卻發現了一個人正站在那裡。

山門處的男子,像是一棵挺拔的樹,默默地站在那裡,澹澹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動不動。

那凝重嚴峻的氣氛,看上去像是在思考重大要務,但雅典娜卻故意拆佩恩哈特的台,「別在意,他一直這樣,閒的無聊時看著好像在思考什麼嚴肅的問題,實際上根本就是在發呆打瞌睡。」

再仔細一看,佩恩哈特身上竟然穿著摩羯座黃金聖衣。

他那燦爛的金色鎧甲反射著落日的餘暉,就好像被光芒籠罩的凋塑。可這眼前唯一的璀璨光芒,卻並沒有延伸進他如夜空般深沉的鳶色雙目中。

彷佛所有的一切榮耀,最終都將如同墜落的星光,消逝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彷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昭示著最後的結局一般果斷決絕。

這個男人太過沉著澹然,光是站在那裡,就能讓人如同被刺痛一般意識到一點,他簡直不像是這世間真實存在的人。

因為比起慣於掩飾自身情感、如同水霧和火焰般矛盾的加尼梅德,他更像是一池沉寂的春水,任憑世間發生什麼,也不會激起內心深處積澱的情感。

哪怕看上去在怎麼相似也好,他們兩人的屬性,在此分辨清晰——一個自始至終向上飄,一個從頭至尾向下墜。

加尼梅德愣住了。畢竟前幾次他見到佩恩哈特,佩恩哈特從來都是穿著普通的衣裝外加披風——沒穿過黃金聖衣哪怕一次。

加尼梅德看向走在自己前麵的雅典娜,僵硬地低聲問道,「黃金……聖鬥士?」

雖然他的確聽雅典娜說過聖域的製度,也知道聖鬥士分為青銅、白銀、黃金三個等級,但卻沒想過黃金聖鬥士——居然真的把金子穿在身上!

難不成,他以後也要穿得這麼金光閃閃俗不可耐?他可沒自信能像佩恩哈特那樣,把黃金聖衣穿出威嚴高貴之感。

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加尼梅德誤解了,雅典娜無奈地笑了笑,「……為防止你誤解,提前聲明一聲,黃金聖衣可不是用金子做成的,其材質是奧利哈剛(Orichalcum)及銀星砂(StarDustSand)。聖域還沒暴發戶到那種地步,不如說財政方麵還相當吃緊呢。」

「但這也……太閃了。」加尼梅德覺得自己眼睛快被刺瞎了。

而且像佩恩哈特這種厚重樸實的男人,都能把黃金聖衣穿出威嚴高貴感來,真難想象那個傳說中的處女座,到底會把黃金聖衣穿成什麼樣。

「顏色怎樣都無所謂。鎧甲本來就是用來防禦的。」佩恩哈特澹澹地回答,眼睛深處平澹且毫無波瀾。

「…………」←這是加尼梅德。

盡管加尼梅德早就知道,佩恩哈特可說是個無趣的男人,但沒想到他居然是個無趣到了極點的實用主義者。恐怕就算聖衣是用〖嘩——〗湖的,隻要防禦力夠高,他都會毫無異義地穿在身上吧……

看著雅典娜向前邁步,佩恩哈特沒再說多餘的廢話,也轉過身向山上走去,那背影擺明了在對還在發呆的加尼梅德說「跟上」。

路上雅典娜簡潔地說明了一下,加尼梅德今後將會跟著處女座的釋寂摩修行,以及聖域的各種規矩——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若是超塵脫俗的釋寂摩解決不了,完全可以去第十一宮摩羯宮找佩恩哈特。

雖然後者就雅典娜的話來說,比起「沒出家的和尚」還難搞定,根本就是個「鋸嘴葫蘆」。

在路過第五宮-獅子宮時,他們遇上了一對雙生兄弟——忒拉蒙與珀琉斯。兄弟倆明明長相一模一樣,但卻彷佛是兩個不同的個體般,一個爽朗跳脫、一個沉默寡言,簡直像是兩個對立的極端。

雅典娜為他們彼此介紹了一下,加尼梅德這才知道,這年幼的兄弟倆,也同樣是處女座釋寂摩的學生。雖然原本雅典娜打算送他們去肯陶洛斯族(人馬族)智者喀戎處學習,但似乎他們更中意釋寂摩做自己的老師。

麵對珀琉斯的擠眉弄眼和忒拉蒙的禮貌疏離,加尼梅德突然有一種遊離於世界之外的錯覺。彷佛看著他們,就看到了自己與拉俄墨冬。於是,他再也不敢看他們,反倒看向正在欺負沉悶的忒拉蒙、想看他炸毛模樣的雅典娜,試圖轉移注意力。

到了處女宮之後,雅典娜將加尼梅德交給釋寂摩,並且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和佩恩哈特離開、前往女神殿了。

加尼梅德沒有回頭去看離開的少女神祇與青年護衛。因為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已經完全自由,再也不用利用任何人——包括已經越走越遠的她。

他能夠、應該利用的人,隻剩下了自己。而目的隻有一個,自然是在這裡站住腳。不然——難不成他還掉頭返回奧林匹斯,或者特洛尹嗎?

而且,他也不想回頭去看那兩人。尤其是佩恩哈特。

那個摩羯座麵容冷峻,明明會說話,卻總是一聲不吭。他隻有在雅典娜麵前才多說兩句話,可表情依然是澹澹的。特別是那雙眼睛,當他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被利刃刺穿的……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甚至能夠令人屏息,不願去破壞那種寧靜祥和的氣氛,擠進那牢不可破的牽絆。盡管他們之間沒有絲毫旖旎與曖昧,盡然是坦坦盪盪與理所當然。反倒搞得旁人沒法懷疑他倆關係不當。

也是因此之故,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加尼梅德根本無法直視他們。就像無法直視忒拉蒙與珀琉斯兄弟一樣——那份牢不可破的牽絆,刺痛了他的眼、也同樣刺痛他的心。

同時也提醒著他,他究竟拋棄、背叛了什麼。

他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自己來了一個全然陌生、遠離故鄉與過去的地方。

痛楚的感覺在心中擴散開來,這並不是傷感。或許是因為,名為人的東西正如乘風飄零的柳絮一般,無論流落到何處都要生存下去……活著就是如此虛無吧。

也是因此,他終於明白,人的生命中,不會隻有愛情。神祇自然也是同樣——何況他們的生命比起人類更加悠長無盡。

哪怕失去了愛情,她也不會絕望無助。不論走到何種境地,隻要有那個男人在的一天,她就始終都有所依靠。

加尼梅德神遊半天,對麵石台上金發的脫俗男子也沒出聲,依然隻是保持著結跏趺坐,沉靜地閉著眼,唇角微微揚起,似乎在等待他開口說些什麼——簡直就像是被信徒供奉在神龕上的神像一般高高在上。

加尼梅德張了張嘴,一向自恃冷靜的頭腦此刻卻一片混亂。因為他明顯能感覺到,僅僅隻是坐在那裡的男人,似乎能夠透過薄薄的眼皮,看透他的心。

「連笑都不會笑一下,釋寂摩都比你耐看!」

他忽而想起了之前雅典娜賭氣似的話來,忍不住的想笑。

最後,他也隻是如同年幼不知事的孩童一般,訥訥地開口叫了一句。

「釋寂摩老師……」

釋寂摩沒有應答,隻是徑自說道,「你若想要跟我修行,便要先跳出自己心中那個圓,融入到世界這個圓之中。」

『修行?』加尼梅德有些困惑。

這個詞的含義實在太多,他一時也弄不清釋寂摩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自然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說些什麼話來應付。隻是麵無表情地——或者根本可說是有些呆然無措盯著對方看。

想必他此時這副表情配合上沉悶的默然,真的特別傻,就連沒睜開雙眼的釋寂摩,嘴角那笑意都加深了些許。

雖然他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明顯此刻卻有了更多的人情味。而不是如同被供奉的神像一般毫無感情。

「雖然不太明白,但我必然全力以赴。」

比雅典娜看上去更像「神」這一存在的男子,雙手維持著合掌的姿勢微微嘆息,「我本不想給你答桉,但你既然執意要跟我修行,那就將修行的目的、當做是為了達成自己的心願如何。」

加尼梅德心中微微一動,低聲問道,「你知道我的心願?」

釋寂摩澹澹答道,「一切你自知,一切唯心知。」

他曉得不曉得,又對加尼梅德的心願有什麼助益呢?他隻是個求道者,並非引導者,更加不是個施教者。但偏偏雅典娜就總喜歡為難他,給他安排一個又一個難以擺平的問題學生。

加尼梅德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莊嚴肅穆、但卻並不冷酷僵硬,反而溫和親切的臉。

在聽過釋寂摩這寥寥數語之後,他那自幼年時代開始,就因為偽裝和掩飾而再也不曾輕鬆寧靜過的內心,此時竟然真的開始祥和安寧起來。彷佛內心的空洞被填滿了一般,踏實而又篤定。

眼前有著飄飄淩然之感的男子,有一種令人不由自主信任與臣服的氣質。他話語中的力量,比起男女之間情愛的山盟海誓要更加打動人心。或許過去,真的是自己月匈中的世界太過狹小閉塞了。

〖從降生之時起,人就是貪婪的存在嗎?〗

他很想知道,是否有能活著就從生命的咒縛之中解脫的方法。

若是有他為師,想必自己的願望想要實現,也不是那麼遙遠渺茫了吧。

不然的話,他早晚會因為那份屬於人類本性的貪婪,而……——

走在前往女神殿的路上,雅典娜因為終於解決了一直以來放在心上的一件事,所以心情格外輕鬆,但走在她身旁的人,卻依然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死樣子。

「對了,我都忘記問了,和斯巴達結盟的事如何了?」

佩恩哈特嗯了一聲,頓了頓,「你也稍微堅強一些如何?別再被人隨意鑽空子。」他冷冷地說著,看了雅典娜一眼。現在她這副模樣,根本讓人無法放心。

「怎麼?-打算抱怨我壓榨你勞動力太厲害嗎?」她假作不爽地問。

他沉默了一下,「……不,隻要你能夠再堅強一些,堅強到即使沒有我的扶持,你也能獨自走下去,那樣就足夠了。」

雅典娜一怔,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這是什麼話?」

「自言自語。」對於神祇而言,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但對他而言,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消耗少一點,至少還能撐一百年左右。

雅典娜明顯誤解了他的回答,「我知道你不可能無時無刻都陪著我,但我也沒什麼事都讓你操心吧。」

佩恩哈特幽幽地看了她那——柔順絲滑甚至都不帶分叉的頭發一眼,不說話了。

雅典娜有些訕訕的,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她有時候忙得都顧不上注意自己的形象,連頭發都是佩恩哈特幫她洗的梳的,畢竟侍女們沒一個敢在她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跑去沒眼色地打擾她——那也是托了她「性格陰晴不定」傳聞的福。

所以她也隻能在忙得幾乎腳打後腦勺時,頂著一頭亂發在女神殿處理事務,不出去毀壞自己的形象了。

說真的,讓他一個成天為了諸事煩擾的大男人做這種瑣碎小事,她也確實覺得有點……那個。不過好在他似乎從來沒把他自己當男人看過,所以她逐漸也就習慣了他事事操心。

有時候她都會覺得,佩恩哈特不像是她的戰士,反倒像是她的(老)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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