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帳中香(1 / 2)
[我是陳仁,能否報告你的位置。]
「我現在,在一間房間裡。」
[現在畫麵模糊不清,請描述一下房間裡的裝潢擺設,以便讓我們更好地確認你的情況。]
「等等,我身邊倒著一個男人。」
「他好像快死了。」
半晌,崔清的視線下方滑過一條彈幕――
[那我們有麻煩了。]
[大麻煩。]
兩個小時前
周二這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充滿了陽光和希望,直到崔清在研究所裡摔了一跤,沒能再爬起來。
身為胃癌晚期患者,她本不該那麼不小心,然而,病情到了這種程度,幾乎每天都在生死之間掙紮,崔清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隻是這一刻來得太快,她甚至沒來得及告訴獨自將自己撫養成人的母親。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研究所裡的警報聲刺耳地尖叫起來。
無盡的黑暗中,她仿佛躺在海水中,隨著海浪無邊際地飄盪,不知過了多久,一束白光一閃而過。
一剎那間,黑暗潮水般褪去,橘色光線如晚霞般給崔清的視野蓋上一層溫暖的濾鏡,搖曳的燭光裡,漆黑的天空漸漸顯現出細密的木製小方格天花板,她嗅到甜如燒軟的梨似的香氣,身下原本柔軟的海水般觸感,變得木頭床板般堅硬。
崔清眨了眨眼睛,右手撐了一下榻板側身坐起,戴在手腕上的鑲金白玉鐲輕輕磕了一下鋪在木板上象牙白的席子,發出一聲脆響。
她尚未來得及打量這間白牆紅柱的房間,便聽見身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崔清側身看去,一名身穿紅袍的男子和她隔著一張黑色小方桌,倒在寬大如床般的榻上,他手捂著嘴,眼睛緊閉,喉結上下抖動。
「你沒事吧?」崔清脫口問道,細嫩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這絕不是她的聲線,然而此時並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忙站起來,把放在榻中間的小方桌擠開,頭上身上一陣叮當亂響,她一手扶起紅袍男子,盡管燭光將他染上一層淺紅,卻依然可以看到他嘴唇發紫,麵色如青。
是中毒嗎?
她該怎麼做?
突然,崔清的腦海中響起一聲熟悉而清脆的「滴」,在她視野下方,一條白色彈幕突兀地穿過,[我是陳仁,能否報告你的位置。]
陳仁是她所加入研究項目組的主管,具體研究什麼崔清並不清楚,畢竟,她隻是一個實驗品,這個所謂的「直播間」也是他們弄出來的,對這種明顯不屬於藍星的科技,那群科學家們打了雞血似的拉著她做各種實驗,才勉強弄清楚其操作方法。
簡而言之,隻要她有意識,直播就會自動運轉,她眼睛所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會被傳送到終端電腦上,哪怕他們相隔半個藍星,當然,等她睡著,直播就會自動關閉,不過這東西好像挺老舊的,總有幾分鍾延遲,此外,她若是在腦海中下令停止直播也會強製關閉,但第二天等她醒來還會自動開啟。
之所以稱呼這套東西為「直播間」,主要是因為其彈幕功能,直播間終端可發送彈幕,她能即時收到,沒有一秒延遲。
「我現在,在一間房間裡。」崔清遲疑地在腦海中回答。
[現在畫麵模糊不清,請描述一下房間裡的裝潢擺設,以便讓我們更好地確認你的情況。]
「等等,我身邊倒著一個男人。」她意識到自己胳膊肘裡顫抖的紅袍男人,急切地在直播間裡說,「他好像快死了。」
半晌,崔清的視線下方滑過一條彈幕――
[那我們有麻煩了。]
白色的電燈燈光下,陳仁從抽屜裡抽出一根煙,打火機按了兩下才手抖著點上,他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依然能看到電腦直播間終端逐漸變得清晰的畫麵。
鋪滿地板的紅線地毯,小腿肚左右高度的臥榻,榻兩側的白瓷燭台和榻前的長條桌……限於崔清的視角他隻看到冰山一角,然而這冰山一角已足夠他心底掀起驚濤駭浪,更別提那個中毒已深的陌生男子,他發誓研究所裡絕對沒有這個男人。
[大麻煩],他內心沉重地發送這條彈幕,轉頭向站在辦公室角落的警衛員發布一項又一項指令,「給我備車,預約帝都大學常合作的幾位歷史教授,起草一份保密協議,按最高等級的來……」
「陳主管?」從崔清醒來到現在不過五分鍾,但眼前的男子脈搏逐漸微弱,她不得不向陳仁求助,「我該怎麼救他?他好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