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螢火(1 / 2)
意大利,米蘭。
下午四點。
「哎——」
突如其來的暴雨使得天氣轉寒, 壁爐裡燃著的火炭燒得通紅, 搖曳出的火苗足以蘊熱了周遭的空氣。赤足踩在沙發坐墊上的少女一反常態地沒有紮起雙馬尾,而是將粉發全部束在了腦後。
為期一周的野營中止回來就得到這麼個消息, 她枕著扶手, 話筒隨意靠在耳邊, 拖長了腔調。
「失敗了?」
「是。」戰刃骸冷酷的聲音在對上妹妹時不自覺柔軟下來,「派去的人在行動前就被發現了, 所以按照原定安排,讓他服毒自盡了。」
她沒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動靜, 奇怪地問:「小盾子不驚訝嗎?」
「殘念姐果然是殘念姐。」
江之島盾子用一副厭棄的語氣抱怨道。
「他從一開始看上去就不像靠得住的人啊。」
隨手從桌上的盒子裡抄起支飛鏢, 金屬在火光下映照出的尖銳鋒芒鋒利到了幾乎可以當做是凶器的程度。她滿不在乎地讓飛鏢在指間旋轉,看上去完全不擔心可能會劃傷手指或是蹭掉剛塗好的鮮紅甲油。
「嘛,那家夥的心理素質太差了, 失敗也在情理之中。」盾子哼了聲, 「八成是什麼小動作跟微表情暴露了, 不過反正也隻是隨便做做, 有聽話地自殺就好。」
「然後呢,你說i也流出了?」
「沒錯,」戰刃骸肯定道, 「被調查出的是小盾子在旅店時的地址,但那邊也解決了,警察找不出什麼線索。」
「誰查的?」
「霧切響子和五月雨結。」
江之島盾子正虛晃著的飛鏢一停。
「霧切響子……」她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想起什麼似的「啊」了聲, 「明年就會成為我可愛的同班同學之一吧,這還真是——」
她手向前拋出。
狠狠紮在標靶上的飛鏢尾端顫了顫,紮進了足有一半的尖端穩當地處在了紅色的靶心正中。
「讓人對接下來的學園生活心生期待呢。」
「對了,」江之島盾子問,「前輩的資料全部拿到了嗎?」
「是,小盾子還要做什麼嗎?」
「唔……」
江之島捏著下巴想了會兒,「暫時放放。」
「我未來同學們的資料呢?他們的家人調查得怎麼樣了?」
她與戰刃骸兩姐妹都是由學園評議委員推薦入學,有這層關係在,想打聽前一期的前輩和同期的新生不是什麼難事。
比如「超高校級的貴公子」十神白夜、「超高校級的偵探」霧切響子,再比如「超高校級的程序員」不二咲千尋,每一期都會有的「幸運」倒是因為不到時間,還沒有從這一屆國中畢業生中抽選出來。
「全部完成。」
得到戰刃骸這個答案,江之島盾子滿意地挑挑眉。
「姐姐有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嘛。」
作為一個無可救藥的妹控,戰刃骸聞言立時紅了臉,「小、小盾子……」
電話另一頭,盾子全沒理會她的沉醉,自顧自又拿起支飛鏢,看也不看地一扔,標尖便幾乎與上一支重合在一點。
「這回算是給親愛的水落前輩一點小小的贈禮。」
她壓低聲音,推了下鼻梁上架著的平光鏡。
「大動作暫時用不著,等我交換結束回國再說。事情太簡單結束可就沒意思了,而且如果影響到我入學,那真是超——讓人喪氣的。」
畢竟,想讓世界陷入絕望,匯集了人類希望的希望之峰才是最棒的舞台啊。
時差七個小時的日本東京,此時正值深夜。
「麻煩停在這裡就好。」
水落時江將錢遞過去,「您辛苦了。」
「不不,多謝光顧。」司機大叔笑得和善,看他們兩個都是未成年,又不由多問一句,「當我多嘴,不過你們這時間跑這來乾什麼,電車都停班了,一會兒怎麼回去?」
「因為這裡……」
她悄悄使了個眼色,見明顯也聽說過的司機大叔露出些了然的神色後,「所以想帶——」
她飛快地幫螢丸安插了個身份。
「帶我弟弟來看看。」
「至於怎麼回去……」
時江想的是之後往正路上走走,應該還能等到計程車,但見司機大叔明顯還有話說。
「不如我在這裡等你們。」他笑道,「放心,夜裡能接的活也不多,就當我是開著空車等拉客人,這段時間不收你們錢,一會兒看完直接送你們回去。」
「這位大叔還真是好人呢。」
下車往山坡邊走時,螢丸悄聲說。
「是啊,」時江點點頭,心裡想的是一會兒如果把等待期間的錢補上對方會不會接受,「現世有很多人都是很熱心的。」
「換句話說……我們要守護的也是這樣的歷史。」
水落時江聞言,望見那瑩綠色雙眸中的認真神色時不由一怔。
也是,她想,雖然看起來是孩子的模樣,到底是經過了漫長歲月的刀劍,對自己需要麵對和承擔的都有一定的覺悟。
「不過——」
螢丸困惑道。
「主人帶我來這裡,」他想起她跟司機的話,「是要讓我看什麼?」
「過來就知道了。」
已經走到山坡邊沿的時江回頭招手,「來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