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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

天和洗過澡, 用毛巾擦著頭,坐在床邊上, 自言自語道:「我現在相信你的話了, 這家夥應該也還沒有真正地放下。」

音箱裡發出普羅的聲音:「一段記憶就像儲存在硬盤裡的數據,是很難擦除的,你也一樣,並未放下。」

「對硬盤數據來說, 替換永遠比刪除更徹底。」天和說, 「好吧, 我覺得我早就該死心了。」

普羅:「那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應該是『如果你不介意幫我這個忙』, 隻要你露出一點猶豫,他就會牽起你的手, 離開宴會廳,坐12點25那班飛機去倫敦。」

「明天早上抵達時,倫敦市民政局正好開門……」

「你要知道,他是個叛逆性格很強的人,這樣能夠有效頂撞他的父母, 畢竟關家並沒有在結婚這件事上指定性別……」

「這樣接下來,你倆就要開始假裝扮演真實的家庭。他會把你原來的房子買下來, 這樣就可以用演戲的名義,來與你長時間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

「這能讓你們很快都地進入彼此扮演的角色,最後順理成章,成功走完美好的一生, 彼此扶持,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恩愛不疑,直到人生的終點。」

「這是一種叫『先婚後愛』的言情小說類型題材,並受到大量讀者的追捧,這應當是他的那位叫張秋的族姐,給他出的主意。」

普羅最後總結道:「但可憐的關越,還沒開始他的計劃,就無疾而終了。他現在有90%以上的概率,在自己家裡喝悶酒,因為一旦不小心再醉倒,今天也許不會有人去領他回家。」

天和擦完頭發,往床上一躺:「麻煩你不要再看言情小說了,普羅。如果不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是個ai,我現在一定以為你在說反話諷刺我。」

「《傲慢與偏見》也是言情小說。」普羅說:「以上是我根據對他的了解,所預測出的大概率事實,我隻想說,今天他的請求,注定隻有小概率能成功,不過你當時確實不應該打斷他。」

天和出神地看著天花板:「普羅。今天在露台上,我突然有種想飛到星河裡去的感覺,隻是不知道關越會不會來追逐我,就像《瓦力》的兩隻小機器人。」

就在關越離開倫敦、去紐約入職的前一周,他們看了一次《瓦力》。

那是個冬天,關越包了一個電影院,兩個小機器人在太空裡飛來飛去,一個用噴射器推進,一個拿著滅火器環繞追逐時,天和便笑了起來。關越則側頭看了眼天和,將他摟在懷裡。

「遵循你內心的指引吧。」天和忽然說,「我現在忽然覺得,許多事也沒那麼重要。」

關越隻是簡單地答道:「你要知道,下這個決定,我比你更艱難。」

劍橋與牛津距離足有一百多英裡,讀書期間,關越在劍橋郡附近的聖尼奧買下一套房。並與天和在這個家裡,一起生活了七年,前四年,關越以監護人的身份照顧他,後三年,他們相愛了。

七年裡,關越總在放學後,搭同班同學的直升機回來陪天和。e臨近畢業時,結束答辯後,關越幾乎全天在家,但不可避免地,爭吵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至為尖銳的矛盾,便在於天和不願與關越分開上。

那時候天和還是任性而沖動的小孩,他不能允許關越離開他哪怕是一天。但凡關越出去與朋友聚會,天和就會問這問那,回來得太晚,他還會給關越臉色看。關越總是晚回家,也總是爽約,幸而他最後還是會回來,哪怕再晚。

關越做出去紐約上班的決定時,天和根本無法接受。

他絕不允許關越離開他,否則接下來的四年怎麼過?

當時聯合利華、勞埃德與lse都給關越發了offer。聯合利華的職位是亞太地區市場顧問,一旦經過實習期,關越就是史上最年輕的區域級顧問。勞埃德則是客戶經理,lse請他去當助教,最後關越卻堅持去華爾街。

留在倫敦不好麼?天和找遍各種理由,甚至懷疑關越厭倦自己了,但無論怎麼與他吵,關越的決定都無法動搖。

「這不是你喜歡的工作。」天和說,「你親口說過,你對華爾街不感興趣。」

關越剛回到家,沉默不語,脫下西服遞給傭人,在沙發上坐下看報紙,天和則在餐桌前寫他的代碼。

「那是以前,今天寫了多少行?」關越說,「需要找人幫你麼?」

天和敲打鍵盤的聲音已體現了他的煩躁。

「一定要去?」天和答非所問。

關越簡單地答道:「是的。」

天和的計劃,是兩人在畢業以後留在倫敦,英國對同性戀非常友好更甚於美國,他不太喜歡紐約,總覺得紐約沒有人情味,老美們形色匆匆,迎麵走來突然找你搭個訕,再哈哈大笑一番,冒昧而突兀,就像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一大群精神病人。

紐約對金錢赤|裸|裸的追逐,也是他相當厭煩的——曼哈頓的高級公寓裡充滿了銅臭味,下個樓不小心就會絆到流浪漢摔一跤,想在戶外跑個步,隻能去中央公園,還會被黑人不懷好意地盯著看半天。

但無論什麼表麵上的借口都無法阻攔關越,天和更清楚地知道,他的理由隻有一個——不想和關越分開,萬一他喜歡上別人怎麼辦?一定會的,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戀他,男的女的,天和怎麼宣告主權都沒用,總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追求關越。

天和冷淡地說:「不讀博,不去聯合利華,拒絕當個銀行家,對助教職位嗤之以鼻,最後還是回到錢堆裡去。」

關越:「否則怎麼養你?」

天和道:「我可以養我自己,不用替我安排。」

關越把泰晤士報翻過一頁:「你二哥這麼玩,遲早得把自己搭進去,我們倆,必須有一個人為我們的人生埋單。」

天和平時相當不喜歡提到「錢」這個字,仿佛說多了整個人也會不可避免地變得俗氣起來:「留在倫敦你一樣可以賺錢。」

「英國死氣沉沉,」關越說,「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嗯,紐約朝氣蓬勃,紐約欣欣向榮,這才是你要的生活。」天和說,「你一定可以賺到大錢的,有時候我覺得你像一條龍,蹲在金光閃閃的寶物堆上……」

「你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關越把泰晤士報扔到手邊,不悅道,「生活給予我們每個人的考驗,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天和停下敲鍵盤,盯著關越,雙方都知道,吵架要開始了。

天和正想再找話來堵他,關越卻道:「而且我不想被你二哥說中,ok?自從你告訴他,咱們在一起以後,他就從來沒放棄過詛咒我。」

天和也生氣了:「這才是你最看重的,你就這麼在乎他對你的評價嗎?」

天和煩躁地拍了兩下鍵盤,知道關越相當在乎,而天嶽傷了他的自尊。在二哥眼裡,關越的家族企業拒絕擁抱信息金融時代,未來不容樂觀,自己揚言要與家裡斷絕關係的弟弟,最後下場則是輕則陪著吃糠咽菜,重則沿街討飯——這是個大概率事件。

關越的父親關正瀚也毫不留情地向他指出「富不過三代」這個規律,雖然本意隻是惱怒於關越不識體統,找了個男的結婚,攪黃了他的政商聯姻大計。關越卻比誰都明白,花錢沒關係,隻要他高興,他從來就沒少花家裡的錢,隻要天和高興,花再多的錢他也樂意。

但會花錢的人,一定要有會賺錢的能力,否則就會被父母說中,被聞家那小子」害得」月匈無大誌,最後舉家迎來階層跌落的那一天。

關越也知道再吵下去勢必沒完沒了,起身離開客廳。

「隻要是你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哪怕是我。」天和一定要說這最後一句話。

關越:「對。」

這次換關越搶到了最後一句,如願以償地讓天和氣炸了。

接著,他們冷戰了一整天,吃午飯時,關越問了句「寫多少了?」並在表情上努力地搖了下小白旗,天和沒理他,吃完飯抱著電腦,到花園裡繼續工作。關越則有點坐立不安,時而看書,時而起身,隔著落地窗看花園裡的天和。

天和從屏幕的反光裡看見關越站在客廳裡的身影,久久地站著,一動不動,他知道關越又在糾結了,活該他糾結。

關越的眼神再沒有任何人比天和更能解讀。吵架以後,他會很矛盾、很痛苦、很愧疚,愧疚起來一整天地不說話,想方設法地,用他笨拙的伎倆來哄他,過後則一切照舊。於是天和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他,這樣他就能清楚地感覺到,關越也舍不得離開他,知道關越還是愛他的。

這種折磨,隨著關越入職的日子臨近,也越來越頻繁。天和甚至無法想象,那張床剩下自己一個睡在上麵,晚上能不能睡著。

這些年裡,關越從來沒在外頭過過夜。

當然,這些年裡,關越的決定,也從來沒有一次為他而改變過,從來沒有。

這點令天和相當惱火。他們每逢意見不合,就像兩支有默契的軍隊,一輪狂轟濫炸後,雙方打完了彈藥,再沉寂下去,等待對方認輸。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果鬧分手,關越會不會讓步。

從前哪怕吵得再厲害,雙方都從來沒有提過分手兩個字。現在那個危險的念頭在天和心裡毫無征兆地孕生出來,既然去華爾街是為了我,而你如果失去了我,是不是你的這些拚搏目標,就再無意義?你就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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