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1 / 2)
要不先殺了他?
反正……還有鳳驚蟄這個知道其他人選的人在, 不怕線索斷掉。而殺了鸞丙申後, 月明樓一定會展開調查。
根據後世警察叔叔們的辦案經驗, 月明樓第一步顯然會篩選鸞丙申的仇人——而有什麼仇恨, 比滅人滿門更大呢?
月明樓說不定會排查鸞丙申以前所執行過的任務是否有漏網之魚……而這麼大的一個組織, 凡事都必定有規章製度可以遵守, 否則沒法管理運轉這麼多年,在綠林中闖下「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的名頭。
鸞丙申出過的每一次任務, 應當都有記錄——雖然姚玉容現在並不知道那些記錄都在哪,但隻要把水攪混,形式總會變化, 說不定,會浮現出一些機會?
殺了他,引蛇出洞試試?
就這樣, 姚玉容站了起來,下定了決心, 和鳳十六一起退下了。
待到所有人都祭拜完畢,隊伍一下子就鬆散了起來。因為他們還要留下來給這些先輩守夜,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站到深夜淩晨。
很快,就有侍女們搬來桌子,送來菜餚,讓早已飢腸轆轆的人們飽餐一頓。
飯後, 幾個年級的學生們開始相互亂竄,尋找自己熟悉的兄弟姐妹。教官們也隨意的三五成群,站在一起, 不知道聊些什麼,時不時露出笑容,哈哈大笑——這時候,這些在外麵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們,看起來就跟那些和好朋友聚在一起吹牛打屁的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
而趁著鳳十六被鳳十二叫走,詢問他最近情況的時候,冉初七帶著他的搭檔紫蘿,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流煙姐姐!」他湊到了姚玉容的身邊,興奮道:「好久不見了!你到哪裡去啦?」
「初七!」姚玉容也露出了笑容,她沒法回答他最後一個問題,隻好跳過問候道:「你最近還好嗎?」
冉初七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些許為難之色,看來過得並不算很好。但他還是道:「還好!流煙姐姐不用擔心!現在已經沒有人會打我啦!」
然後他又興沖沖的介紹起他身旁那個比他還要靦腆的女孩子道:「這是我的搭檔紫蘿!紫蘿,這個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流煙姐姐!她是惜玉院的哦,很漂亮吧?」
姚玉容記得,紫蘿就是紅藥曾經囑咐過她不要接近的嫻玉院的孩子——她們班上那位嫻玉院的同學應當是紫蘿的姐姐,不知道算不算可惜的是,她不久前在山上的訓練中被淘汰了。
姚玉容對她也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
紫蘿卻一下子就縮到了初七的身後,宛若含羞草一樣,抬不起頭來。
冉初七「哎呀」了一聲,有點無奈道:「她膽子很小……」
可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又是你。」是原本應該在鳳十二那的鳳十六回來了,「你又有什麼事?」
其實姚玉容懷疑他是在鳳十二那看見冉初七過來了,才特意回來的。可惜的是,他專門為了他回來,卻總不肯給他一點好臉色。
聽到鳳十六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時,冉初七就好像碰見了天敵的小動物一樣,猛地僵住了。
姚玉容哭笑不得的看著冉初七低著頭,隱藏住自己哭喪著臉的樣子,慢慢轉過身去,細聲細氣的問好道:「鳳十六哥哥好……」
鳳十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冉初七便急忙道:「啊,我想起我還有點事,鳳十六哥哥再見!流煙姐姐再見!」
瞧著他慌慌張張拉著紫蘿跑走的背影,姚玉容有些無奈:「你對他態度好點又能怎樣?他又沒有得罪你。」
鳳十六悶不吭聲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他才忽然抬眼道:「你覺得初七能留到什麼時候?」
猝不及防被問到這個問題,姚玉容張了張嘴,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法回答。
看著她一下子沉默了下去,鳳十六咬了咬牙,道:「那麼多被淘汰的人,資質都在他之上……他最後會變成什麼樣?你和我都不知道。你現在對他這麼好……」
說到這裡,鳳十六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有什麼意義?」
可姚玉容能夠理解他的想法現實,卻不能同意。
她安靜道:「那你覺得,讓他一直被冷漠所包圍,要比給他一些溫柔更好嗎?」
這次,輪到鳳十六說不出話來了。
「所以說,」姚玉容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還是對他好一點吧。」
畢竟,如果冉初七真的時日無多了,那為什麼不讓他僅存的人生裡,溫柔比痛苦更多呢?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鳳十六覺得她生氣了。可他猶豫了一下,沒敢追上去。
——追上去說什麼?
難道要說「是我錯了」?
說來可笑,冉初七明明是他的弟弟,可是她卻更像是他的姐姐。
而就在鳳十六盯著姚玉容的背影,直直的朝著紅藥走去的時候,九春分忽然從背後撲了上來,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瞧了瞧已經走遠的姚玉容,又瞧了瞧盯著她不說話的鳳十六,長長的嘆了口氣,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看你,又惹她生氣。」
鳳十六沉默不語。
「雖然你說的是實話——就算你說的是實話,你乾嘛非得要說呢?真是的。流煙把那個冉初七當弟弟,可他跟你又沒關係,你管他能留多久呢。」
這話卻讓鳳十六皺起了眉頭,他不悅的甩開了九春分的手,冷冷道:「你懂什麼。」
但為了不透露出他對冉初七的關心,鳳十六頓了一下,又硬生生的補充道:「不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流煙還不是要傷心?」
但姚玉容並沒有生氣。
她隻是覺得自己,好像更深刻的明白了鳳十六為什麼對冉初七的態度無法改善。
因為一想起冉初七的未來,他就止不住的憂慮和焦躁,以至於完全無法對他溫柔平和,而是充滿了擔憂。
你以後會怎樣?
我又該怎麼辦?
每一次,當鳳十六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恐怕內心就深受折磨,無法釋懷。
明明知道他的前方也許是一片黑暗,他卻無法將他拽住。鳳十六又怎麼能溫柔的陪著他,看著他就這樣被步步吞噬?
他很著急,卻又無可奈何的絕望——因為他隻是保住自己,就已經快要精疲力盡了。
這麼一想,姚玉容就不由得感嘆,果然是親哥哥才會對他如此嚴厲吧?反而是她,作為局外人,才能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反正最後都要死的話,不如現在對他好一點」。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那麼清醒理智,正是因為缺少那種關心則亂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