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1 / 2)
「直接跳船麼?」鳳十六認真的擔憂道:「但是初七昏迷不醒, 他要怎麼辦?九江很寬, 我怕我帶著他, 遊不了多遠。」
還遊不了多遠呢……
看著他其實不大清楚橫渡九江所需要的力氣是多少的樣子, 姚玉容有些無奈。
小孩子就算再聰明, 但對自然的認知, 卻也是需要經驗增進的。
鳳十六當然是下過水的,但最多也就是在山上訓練時, 在那個水潭裡遊了個泳了。
而冉初七可能就根本不會遊泳。
鳳十六不可能帶著一個昏迷的,不會遊泳的人離開。但冉初七就算醒了,他也未必會在水裡配合。
所以他也許暈著更好。
而在畫舫上往下看去, 江水似乎流的很溫柔,波光粼粼,仿佛全無危險。但很多時候, 人們對水的危險性,都有一種奇怪的低估——
比如很多電影裡, 主角們死裡逃生,往往都是從高空跳入水中逃出生天。好像水能緩沖一切傷害一樣。
但姚玉容記得,有人曾經試驗過,在一定的高度,人跳進水裡,就跟拍在一塊鐵板上差不多。怎麼都是一個死字。水並不會溫柔多少, 也不會格外庇佑人類一些。
雖然從畫舫上跳下去不至於那麼慘烈,但江水的流速,深度……那麼多成年人挑戰橫越大江, 體力不支半途放棄的都是大多數,少數的幾個成功了,那都是值得一報的大新聞。
更何況是兩個六七歲,九十歲的孩子?
不過,正因為如此,月明樓的人絕想不到他們會跳水離開。就算真的確信了,大約也不會相信,他們能活下來。
「這就要用到我的辦法了。」說到這裡,姚玉容看著鳳十六,頓了一會兒,造了會勢,才壓低了聲音,神秘,而又慎重的低聲道:「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鳳十六果然一怔道:「什麼秘密?」
聽見這話,姚玉容心想,還好自己之前隻是要他相信世無天命,不要相信命中注定,而不是告訴他,這世上沒有神仙,不然現在,她就要自打臉了。
這麼想著,她悄悄地在他耳邊低語道:「其實我——是個妖精。」
「咦?」
「其實阮盈盈已經死了,而我呢……大約是犯了什麼錯誤吧,老天爺就把我塞進她的身體裡,在人世歷劫——你懂不懂?」姚玉容用一種,小孩子之間互吹牛逼時最常用的語氣,十分認真的看著鳳十六。
而鳳十六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真的?」
「真的。所以等會兒呢,我就要用我為數不多的法力,送你們離開了!不然你們在水裡,是遊不了那麼遠的!」
鳳十六呆了呆,然後問道:「那你是什麼妖精?」
「呃……」姚玉容一下被問住了,她噎了片刻後,反問道:「你覺得我是什麼妖精?」
「狐狸精?」
「因為我又好看,又聰明嗎?」
「嗯!」
「好吧,你猜對了!」姚玉容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現在就要施法了哦?」
據說,古代的一些宗教造反時,會在信眾身上畫個符,然後告訴他們,隻要心誠,就能刀槍不入,變成不死之軀。而若是死了,就是心不誠。
這樣粗糙無賴的「安慰劑」,卻真的能鼓舞無數人悍不畏死的一次次發起沖鋒。
姚玉容說自己是妖怪也好,說要施法了也好,其實也就是個「安慰劑」的作用。
她知道在困境之中,有時候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不夠自信,沒有信心,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
有一個實驗是,將犯人的眼睛蒙上,在他手腕上割一刀。然後在他耳邊,放水滴滴落的聲音,告訴他這是他的血在流,最後的結果,據說是那一刀隻是擦破了點皮,犯人卻已經以為自己失血過多而嚇死了。
姚玉容就是希望,鳳十六能夠確信——他完全可以逃走。
這種確信,有時候甚至能在遇到絕境時,超水平發揮,從而找到生路。
她想給他勇氣,給他信心,甚至希望可以讓他覺得,即便他們已經分離,他也並不孤單。因為,他是被超凡力量所支持著的。
她的力量,在保護著他,陪伴著他。
而直接使用卡牌,旁人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變化,說不定會懷疑效果。所以為了充分發揮「安慰劑」的效用,姚玉容覺得自己必須要有一個舉動,可以更有儀式感,也讓人更加確信,法術的存在和釋放。
於是姚玉容閉上眼睛,在鳳十六的額頭,輕輕的親了一下。同時在心中,選定了他,使用了一張【鱗潛羽翔】,發揮出了【麟潛】的效果。
鳳十六愣愣的看著她道:「這樣就好了嗎?」
「這樣就好了。」姚玉容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了那塊刺繡——這塊原本是準備還債,卻又一直拿不出來的刺繡,一直藏在身上,也實在太累贅了。倒不如就這樣送給鳳十六。「還有這個,給你。如果出去了,沒有錢,你可以把這個賣掉——」
這句話,卻像是提醒了鳳十六,他連忙急切道:「那我們約好,十年後如果都還活著,就還在九江城的碼頭再見好不好?」
「那我萬一去不了呢?」姚玉容愣了一下,卻又隨即笑道,「萬一有什麼意外,我沒趕上呢?」
「那我每一年都來。」鳳十六認真道:「我每一年都來這裡等你。」
十年後,大家都十九,二十了吧。
如果沒出意外,能長大到那個時候,他們,應該也已經成熟到足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了。
姚玉容答應了這個約定。
而她剛從貨艙裡跑出來,就迎麵撞見了麒初二。
「你還真的在這裡啊?!」麒初二嚇了一跳,「我別的地方全找了一遍,都沒找到你。」
姚玉容微微一愣道:「你找我做什麼?」
「你不是讓我送水和粥去教官房裡麼?」麒初二道:「教官見是我去的,問我你在哪。我說我不知道,他就讓我來找你,叫你過去。」
他擔憂的蹙起了眉頭道:「你可能會被他訓斥一頓。」
姚玉容卻並不驚慌的問道:「你把他問的話原原本本跟我說一遍?」
「唔,我敲門,教官問是誰,我說是我,麒初二。他讓我進去,然後看著我抱著一盆熱水,問我誰讓我來的。我說是流煙。他就說,流煙去哪了?我說我不知道。他就說,去把她給我找過來。」
「就這些?」
「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