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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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 冬季是河流的枯水期。但姚玉容記得, 戰爭時期的水戰規律並不是絕對的。

以曹魏征東吳為例, 曹丕就曾在秋汛期下令出兵, 結果因為風浪太大, 差點在水上翻船, 無功而返。

於是他又改為冬季出兵,結果河道結冰, 船又無法入水。

而且若是河水枯竭,大型的戰船沒法開動,小型的戰船對南方水軍強大的政權又沒什麼太大用處, 可以說是一年四季,其實都不大好出兵。

因此,盧湛依據北周沒有在汛期出兵, 而憑此判斷北周皇帝時日無多,姚玉容麵上雖然不露痕跡, 心裡卻很是疑惑——難道皇帝有什麼其他的情報來源,得知了她所不知道的其他情況?不然的話……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推斷的前置條件不算充分。

還是說,有些人天生就有某種見微知著的能力?比如有些厲害的謀士,一瞧見軍旗振動就能斷定晚上敵人會來襲營?

一些學霸,看完題目瞬間就能得出四五種解法, 而如她這種學渣,就算把解題過程放在麵前,都看不懂?

真的會有這種神棍級別的判斷力麼?!

可無論如何, 盧湛在城頭之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言之鑿鑿的說出了這麼一番「北周大軍不足為懼」的判斷後,姚玉容明顯感到四周的士兵鬆緩了許多驚懼不安之情,變得充滿了自信和激情。

若是從穩定軍心這一點來說,他做的幾乎非常完美。

所以……他其實是亂扯的麼?

姚玉容對「皇帝」這個身份,充滿了求知欲,因此一直都在仔細的觀察著盧湛。

下了城牆之後,她才發現他垂在身旁,被寬袍大袖掩住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

但他的表情,仍然顯得那麼平靜,那麼鎮定,似乎無所畏懼。

不知道怎麼的,明明自己也那麼緊張,卻要強忍著不安,必須在旁人麵前表露出最為無懈可擊一麵的隱忍堅持,忽然戳中了她的心,讓她為之一頓。

姚玉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識到,這個此時不過二十二歲的青年,甚至還沒有她穿越前大。

他該叫她一聲姐姐的。但現在,他那還年輕又稚幼的肩膀,卻已經撐起了這麼沉重的責任和負擔。

一個國家,半個天下。

那是多麼廣袤的土地,和多少人民的性命啊。

隻是想一想,都覺得沉甸甸的。

而隨著他一聲令下,原本混亂不堪,效率低下的政府,在外敵當前的危機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向心力凝聚在了盧湛身邊,高效的轉動了起來。

無數水軍從船塢開出,巨大的五層樓船宛若這個年代的航空母艦一般,扼守在九江城外。

這年頭還沒有火炮技術,水軍對戰,全靠船隻相撞,比拚哪邊更猛。然後船艦相接,船上的士兵們宛若在陸地上那般短兵相搏。

從這方麵來說,樓船有著絕對的優勢——雖然它也有著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笨拙。

不過,樓船宛若水上堡壘,在水戰中很少會承擔主動出擊的任務。這些更為靈活的任務,一般都由其他的戰船負責。

可這一次,北周的水軍遲遲不曾駛入九江,也未能對九江城的水上區域進行有效封鎖——之前陳道生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逃跑。

於是盧湛抓住了對方的破綻,不僅僅是準備守城防禦,甚至還打算趁此反擊進攻。

樓船雖然不是進攻的主力,可是一般船上都會配置投石機一類的遠程攻擊武器。當我方在水上,而敵人在陸地上的時候,樓船就大可以大咧咧的停在水上,有條不紊的朝著陸地上的敵軍營地投擲石彈。

姚玉容看著,覺著北周的戰略有些像是當初曹魏準備趁著孫權病死,去東吳撈好處的計劃。

當時曹魏征南大將軍王昶的計劃最為頭鐵,朝廷問他有什麼計劃,他說別廢話,就是乾,開船過去直接莽,糧草輜重全靠搶。

其他兩個將軍,則一個說分兵四路,給人一種我方已經大軍壓境的錯覺,讓敵人內部混亂崩潰。另一個則建議靠在邊境種田慢慢蠶食然後伺機而動。

雖然最後曹魏的計劃沒能成功,但北周看起來像是挑中了第二個計劃實行了一樣。

但當時東吳是孫權死了,國事動盪,南秦的皇帝還好好的呢?

難不成,真的是北周的皇帝快不行了,才如此急迫嗎?

連續幾日,姚玉容都跟著盧湛一起登城觀戰。而樓船出現的當天下午,北周軍便迫於壓力,頂著遠程石彈投擲的壓力,沖鋒攻城了好幾次。

可除了丟下無數的屍體,他們什麼便宜都沒撈著。

她不知道北周軍營裡,穀玉和鄭奚已經吵成了什麼樣子,卻隻覺得那些不停朝著城牆沖來的士兵,犧牲的毫無意義。一時間,她站在牆頭之上,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宛若螞蟻一般麻木的一波又一波湧上來,忽然不知道這樣的對戰究竟有什麼意義。

他們知道他們在為了什麼而戰嗎?

他們覺得這樣丟棄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他們這樣死在這裡,對他們自己,對他們的家庭,對他們的國家,甚至對這個世界來說,有任何益處嗎?

他們在拿自己的命,去賭那渺茫的,幾乎不可能會出現的勝利的曙光——

北周的將軍,根本就是在拿他們白白的送死。

怪不得墨子崇尚兼愛非攻,並且身體力行的率領著自己的弟子到處守城,反對不義之戰。

這也是「知行合一」吧?

若是孔子能被尊稱為聖人,墨子大概亦是如此。相比之下,她果然還是太過冷漠和自私了。

當第一個奮力爬上牆頭的人,精疲力盡的被城牆上的士兵漠然的一槍戳下去時,姚玉容看見的是一張黝黑,乾瘦,木訥的臉。

當他墜落的時候,那個陌生的男人五官抽縮成了一團。他咧開了嘴,卻並不是驚恐和憤怒的神色,而是仿佛傷心的,好像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北周的士兵,看起來和南秦的士兵並沒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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