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皇帝5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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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自己往日裡倒是有點兒小瞧了這個從司禮監監正、東廠提督、變成乾清宮主管的秉筆太監了呢。

等戰事略微緩和了一些,熊廷弼走到仍處於緊張狀態的王安身邊,抱拳躬身施禮。

「王內相,老夫謝謝你今早的果斷,讓所有的守城軍卒沒有腹背受敵。」

王安起身還禮。

「經略,你說那些走出家門的百姓,是不是有要同軍卒一起抵禦建奴的?」

熊廷弼冷笑,「有又如何?你是為可能錯殺了這樣的人感到不安嗎?但是你想過沒有,要是那些蒙古人沖到了城牆上,要是那些漢人裡麵有與蒙古人一樣心思的,守城的軍卒在應對鋪天蓋地往前沖的漢奸就已經很艱難的時候,這城牆還能守住嗎?」

王安吶吶,「怎麼可能守得住……」

「就是嘍。老夫早在建奴圍城的第一天就下了戒嚴令,上街就視為奸細。哼,為了守住沈陽城,為了城裡這十幾萬人,冤殺了這幾千人也沒辦法。」

王安知道熊廷弼說的有道理,但是他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道坎,他總覺得那些被他下令殺死的百姓中,一定會有要幫著軍卒來守城的。

周永春踏進城樓,首先見到的就是王安來回地變幻的臉色。王安剛才處理城裡騷亂的果斷,令他非常吃驚和感謝。他做完幾個城門的加固,就過來找王安致謝。

熊廷弼把王安的擔憂說給周永春。

「孟泰,你看看內相的仁心,沒用到正地方。」

周永春卻彎月要對王安施禮。

「謝內相救了我和飛白兄。不然城中的騷亂擴散開,守城的軍卒分心,今兒這沈陽城就得丟了。南城門的草袋包裡被人填塞了炸/藥。」

王安還禮一半的動作立時僵住了。

「那草袋包可是咱家進城以後,你和熊經略派人填裝的。奸細居然混到了軍卒裡?」

周永春長嘆一聲,「是啊,要不是草袋包上被潑過水、結了冰,想去點火的奸細被守城門的警惕軍卒抓住,那南門就要被炸飛了。內相知道其餘三邊城牆上,守衛的軍卒可不如北城牆這邊多。」

王安聽得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隻覺得後脊梁往上竄冷氣。

「咱家出來的時候,皇爺提醒咱家一定要轉告兩位大人注意城裡的奸細,免得在攻城緊要的時候被建奴和蒙古人裡應外合了。幸好咱家不曾少說了這句話。」

周永春點點頭,「所以,內相啊,飛白兄不得不以戒嚴令規矩所有的城內百姓。就是怕出現裡應外合之事啊。不然怎麼城門處才爆炸,那些人就喊破城了,怎麼就能立即煽動出來幾千的百姓呢。」

熊廷弼的護衛長說道:「這大冷天,又不準上街的,誰不在自己的熱被窩裡貓著。」

王安點頭,終於放在糾纏自己的那道念頭,對他們三人抱拳行禮。

「是咱家著相了。差點放過了心懷叵測之人。」

周永春哈哈一笑,「王內相,你要是瞧得起我周孟泰,就憑你今早的所為,我老周聽你差遣。」

王安很感動,朝廷的官員可能會因為宦官狐假虎威派他們這些太監,而周永春是因為自己今早的行為認同自己,他激動地周永春行禮。

「謝周巡撫看得起王安。」

輪值的軍卒整齊列隊來替換浴血奮戰了兩個時辰的同袍。周永春的家仆抱著棉被包裹的食盒進來。

「熊經略,王監軍,我家大人說你們都尚未用早膳,讓小的送些吃食上來。」

熊廷弼的護衛長接過食盒,「周大人也沒有吃吧?」

周永春道:「你們在這裡吃罷,我看現在的戰事不緊,回去巡安府了。」

熊廷弼也不與他客氣,三個人就著薑湯分吃了幾個熱乎乎的肉包子。

陳策進來,王安招呼他,「陳總兵,一起墊點兒。」

「謝監軍大人,下官就是過來看看,無事兒就回去用膳了。」

熊廷弼把兩個肉包子塞到他手裡,「我知道昨天後半夜是你在守城,到現在也沒吃早膳吧?你客氣什麼呢。趕緊趁熱吃了,然後回去好好歇著。我看建奴今兒有點要發瘋,說不定下午還要喊你上城牆呢。」

陳策見熊廷弼這樣說,也不客氣推諉了,大口地吃著包子喝著薑湯,總算是找回了活人該有的熱乎勁。

他三口兩口地吃完,對熊廷弼和王安行禮,「下官要去看看剛才受傷的軍卒。」

王安抓起大氅道:「咱家與你一同過去探看。」

熊廷弼抱拳,「辛苦內相了。」

「彼此彼此,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熊廷弼看著王安下了城樓後,對身邊的護衛長說:「老夫命好啊,攤上這樣的監軍。」

「是啊,不添亂還能幫上手做事兒。」

冬日的沈陽城,夜幕降臨的很早。酉初的時候,陰沉了整日的天空就漸漸暗了下來,不到酉正就已經快完全黑天了。

瘋狂攻城的女真大營裡傳出了收兵的鳴嘀。

然後嗚嗚咽咽的號角聲,蒼涼地響徹在硝煙彌漫的沈陽城的上空,把在灑滿殘肢斷臂的雪地上、蹣跚後退的軍卒襯托得更加淒惶。

充作炮灰的漢人,經過一天的激戰,已經不剩下多少了。活著的這些也如三十年前的努/爾哈赤兄弟一樣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黃昏。

這些漢民在八旗女真軍卒的嗬斥聲中,麻木地將死在戰場上的同伴背上,哪怕是殘肢斷臂也都要撿起來帶回軍營,作為八旗女真的加餐肉食。

麻木的表情,呆滯的眼光,襤褸的衣衫,有氣無力地拄著長/槍、木棍,還各個背負著屍體的漢人,用來形容他們最恰當的一個詞就是行屍走肉。

突然間一個背負著夥伴屍體的漢民,在連續挨抽了幾鞭子後,仰天怪叫了一聲,甩脫了身上背負的屍體,撲向了他身側的軍卒,雙手死死卡住那不可一世的小軍官。嘴裡「荷荷」怪笑著,立時就把那人掐得翻了白眼,附近的一些漢人奴隸都停下了腳步,好像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兒。

幾個女真軍卒跑過來,揮舞手中的馬鞭劈頭蓋臉不停地抽打掐人的漢人,立刻將那人抽的背部、頭臉都是鮮血。但這樣的鞭笞抽打,也未能使得那漢民鬆手。

一個盔甲整齊的女真牛祿從遠處跑過來,從瘋狂舞馬鞭的軍卒月要間抽出利刃,以泰山壓頂之勢將那漢民一刀劈成了兩半。鮮血噴灑而出,圍著鞭打那漢人的女真軍卒們,不可避免地都被濺了滿臉滿身。

可是那漢人的身子雖一分兩半了,他的雙手還死死地扣在掐住的那女真人的脖子上。被掐的女真人開始還用雙手去掰脖子上的禁錮,現在已經軟塌塌地鬆下了手臂,隨著掐他的漢人被劈開後,他失去了支撐,雙膝彎曲,帶著兩半的屍身轟然翻倒在踩得汙糟的雪地上。

那牛祿急聲嗬斥軍卒去掰開那漢人的手指。

兩拇指掰斷、十指掰斷,才將那躺倒的女真人解放出來。可是那女真人的喉頭塌陷,已經沒了生氣。

站在城牆上遠遠看著的大明軍卒,不知哪一位高喝了一聲,「好漢子!漢家的好兒郎。死也要抓個建奴墊背。」

這高喝聲頂著西北風送到事發處,那一群圍繞的漢民,被呼喝聲驚醒,抬頭仰望不遠處的城牆上高呼的軍卒。

一個大明軍卒尖聲地叫喊著:「掐死他們,掐死他們。」

他身邊的軍卒也跟著喊起來,城牆越來越多的軍卒都加入了吶喊。

「掐死他們,掐死他們。」

那一刀把人劈成兩半的牛祿,提著還在滴血的利刃,怪叫著吆喝、斥罵。城牆上的軍卒離得遠,聽不清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也猜得出無非就是要挾、威脅。

突然間一個瘦高的漢人拎著後背屍體的雙臂,把屍體砸到那牛祿的臉上,一下兩下,那牛祿用手中的利刃格擋砸過來的屍身,在利刃插入到屍體的瞬間,那漢人撲上去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十幾位漢民在連續的示範下,也甩脫了背負的屍身,短短的片刻,那幾個女真人就橫屍在野。

然後城牆上高呼的掐死他們中插入了「快跑過來,快跑過來。」

瞬間所有的喊聲匯集起來的聲浪就變成「跑過來、跑過來。」

這十幾位漢民好像呆愣住了,然後有人反應過來,領頭往城下跑。跟著那些背著屍體的漢人也甩脫背負一起開始往城下跑。

監督他們的女真軍官愣忡了片刻後,嗚啦啦地喊著女真話,摘下身上的弓箭開始射向逃跑的漢民。

有人被射中了,踉蹌著倒地後,向著城牆方向艱難地爬行了幾下,僵臥在雪地上不動了。

城上的軍卒開始往下射箭,可惜距離太遠幫不到他們。眼看著這些才殺死建奴的漢家好兒郎,一個個慘叫著撲倒在奔向城牆的方向。

夜色濃了,遮住了城下那些倒伏的屍身。城頭的西北風裡,傳出了低低的哭泣,在城樓上不停地盤旋、盤旋,以至多少年後,王安還能想起這晚的那些漢家好兒郎的模糊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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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的時間點是1620年的臘月。

在歷史上1621年,也就是天啟元年的沈陽城被破,就是因為蒙古奸細的裡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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