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皇帝106(1 / 2)
狀元和狀元還是不同的。
有的呢就是很剔透, 有的就比較認「死理」。趙秉忠這樣的狀元, 還算是認「死理」當中算是比較靈活的。
他的靈活表現在會看大趨勢。
見到自己刑部的尚書和左侍郎都在贊天子處置的好,左都禦史和戶部代理尚書也是同樣的觀點, 盡管還沒有完全想明白,他已經察覺自己剛才問天子的話是冒失了。
後來見天子把內裡的、不好翻開的都攤到了桌麵講的明明白白地給他,立即麵紅耳赤地躬身請罪。
「陛下, 是臣思慮不周, 讓陛下為難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趙卿是至誠君子。朕這個做大明天子的,也想做個君子,也想如神宗辦垂拱而治。唉!好多時候是沒辦法啊!不僅不能去做赤誠的君子,領兵的時候尤其得行詭譎之道。
這剛剛從遼東回來,忍不住……倒是虧得趙卿提醒朕了。」
趙秉忠連連拱手請罪。
「陛下,臣受教了。臣知秉承君子之道無法治國, 也知秉承君子之道無法領軍。尤其是對這些不把國法放眼裡、拖累大明財政的宗親, 一旦顧慮太多,是沒辦法把幾乎壓垮戶部藩王隻是處理好。」
朱由校點頭, 心裡說你能想開就好, 不然朕可就要把你換個地方了。
出了乾清宮, 黃克纘和喬允升都是七十上下了,立即就把趙秉忠拘到黃克纘的尚書公房裡, 掰開揉碎了地給他講藩王之事。
黃克纘憂心忡忡地說:「季卿, 那些藩王怎麼治罪, 得天子自己去說。老夫就巴不得將他們立即廢為庶民才好。但是隻要我們這些文臣開口, 很可能就會導致天子的逆反。輕描淡寫地訓斥那些宗親一頓,然後高舉輕落地表麵懲罰。」
喬允升直言不諱地說:「天子今兒心情好,他肯給你細說。但是以後你再不能這麼魯莽地逼得天子自認不是君子了。有什麼話,尤其是在禦前,你一定要三思而後再出口。」
趙秉忠麵紅耳赤,起身向二人道謝,感謝二人的教導。
黃克纘擺手說:「我二人老矣。若是天不假年,你看看王佐、孫如遊、李汝華就是我們的先例。周明卿千挑萬選將你送刑部做侍郎,陛下的心意是明擺的,你可要跟上陛下了。」
這樣的肺腑之言,是黃克纘早就想對趙秉忠說的了。他即將致仕,自己的兒孫即便有門下學生照顧,也不如眼看著就能得刑部尚書位置的趙秉忠更好。喬允升也與他抱著同樣的想法,倆人拉著趙秉忠談了半下午,讓趙秉忠又是慚愧又是感謝。
再起身的時候對著黃克纘和喬允升就是行弟子禮了。
朝臣對天子這樣大刀闊斧地改革宗室詭譎地保持了沉默,喜歡雞蛋裡挑骨頭的禦史也都閉口不摻和此事。
哪怕天子對潞王處理在任何人的眼裡都是偏重了,也沒有人開口為潞王求情。實在是當初神宗為潞簡王大婚買光了京城所有的珠寶,又挪用九十多萬兩的軍費,作為潞王就藩建造府邸的補充,讓朝臣們記恨在心了。
就像黃克纘所說的那樣,這些宗室之事,事關天下也是天子的家事,朝臣貿然開口激得天子逆反,很可能出現得不償失的局麵。
但是方從哲思來想去之後,考慮到神宗對自己的知遇之恩,潞王是神宗唯一胞弟的兒子,還是鼓足勇氣去求見天子,為潞王朱常淓說情。
「陛下,老臣以為對潞王可以予瑞王、惠王差不多一樣的待遇。」
朱由校看著方從哲不發話。
方從哲硬著頭皮自顧自地往下說:「神宗雖是縱容了潞簡王,但現任的潞王在其父潞簡王薨逝的時候,隻是個七八歲大小的娃娃。他三年前才得晉封為潞王。那些逾製之事發生的時候,別說他還不能夠在潞王府做主,老臣量其也是不懂那些的。
神廟在潞簡王修築寢陵的時候不糾正潞王府,潞簡王活著的時候乾的那些違法之事,也沒人教導潞王那是不應該的,故而在他的心裡養成逾製、違法是正常的念頭。
再一個老臣聽說潞王府至今仍然在潞簡王的正妃把持下,潞王非嫡出,生母又早逝,其在嫡母麵前從來是唯唯諾諾,沒有什麼說話的餘地。
若陛下肯令禮部教導他,老臣觀其是極度怯懦軟弱的秉性,以後一定會遵守的朝廷法度的。」
「還有嗎?」
方從哲哽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光廟幼時頗賴李太後的回護才在內廷得以平安長大,不然以鄭貴妃、福王母子受寵的程度,光廟會更艱難。
請陛下就當是看在老太後的份上,對潞王府網開一麵,予潞王兄弟姐妹們一個在京的郡王府邸,與端王府、惠王府相仿,也能讓先帝不愧老太後對他的護持了。」
方從哲說著話就跪了下去,鄭重地給朱由校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