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五十一章（1 / 2）
我接到一通電話。
「我叫酷拉皮卡，是雷歐力的朋友, 也是填補十二地支空缺的新成員。」對方第一句如此自我介紹道, 語氣平淡冷靜, 就像置身事外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缺少了某種活力, 年輕人的聲音，卻有種耄耋老矣的感覺。
「哦, 既然是雷歐力的朋友，知道這個號碼很正常，不過本來就不是很難拿到手。新的十二地支之一, 特意打電話給我有何貴乾？」手機懸浮在我耳邊, 我漫不經心的說, 兩手在忙著在平板電腦上操作遊戲人物, 糜稽推薦的這個對手實力很不錯啊, 比匹配到的都要強。
「卡金帝國發布的新聞，碧翠絲小姐知道嗎？世界都因此沸騰了。」酷拉皮卡乾脆問。
「唔……最近有許多熱議帖子，我也看了一些, 沒興趣呢, 怎麼了，獵人協會對外麵的大陸感興趣？」我眼睛緊緊盯著屏幕，心不在焉道。
「十二地支都懷疑你是從黑暗大陸來的, 很可能會成為給人類帶來巨大威脅的世界第六大災難，卡金帝國組織高手前去黑暗大陸探險，本以為碧翠絲小姐或多或少會有點在意, 沒想到完全不感興趣，是我多心了。」酷拉皮卡語氣淡淡的。
「刻意打電話給我，不會是就為了問我這麼一句吧？我先說清楚，我並不是來自你們口中的黑暗大陸，那些隻是你們自作聰明得出的結論罷了。多餘的試探就免了吧，我喜歡直爽的人，繞來繞去隻會讓我感到厭煩。」我有點不耐煩的說。
打遊戲的時候有人打電話過來，實在有些煩，打攪我娛樂，如果對手技術很爛還好，這個對手技術很強。
電競遊戲算是我最不擅長的類型了，妖精王國沒有這種屏幕操作的電子產品，話說我曾經拜托五長老研究電子遊戲，結果技術太高杆了，直接跳過這個步驟，進入到全虛擬遊戲，研發出來後風靡一時。
當初被妖精王國所在的世界可能是被開發出來的虛擬遊戲世界給打擊的懷疑妖生，現在我已經生出了其他想法。長壽種的居所就算不是獨立開辟出來的次元空間，也會覆蓋上結界，而短壽種的文明委實落後，他們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文明發展到一定水平後就一直處於呆滯階段，該不會有外星人以為這是個落後星球，擅自試圖改造成超真實遊戲場所之類的？
如果真是那樣，我幾乎都能想象到會是什麼下場，若驚醒了神，不知道要給揍成什麼樣，雖然隻有一個星球，大家也都沒有發明出宇宙船之類的東西，但我可是知道的，長壽種當中有個別家夥會利用超遠距離傳送陣跑去其他地方玩耍，這個其他地方是什麼地方，有待考量，總之應該不是我所知道的各界。
長老雖然不像我小時候那樣看得牢，溜出妖精王國玩耍都要一直盯著，但在大家眼裡我估計依舊是個寶寶，適當放鬆了要求，太遠的地方還是不準我去。
一個晃神，遊戲人物差點被對方打死。虛擬遊戲什麼的，太容易讓我聯想到當初聽到的世界公告。
「失禮了。」酷拉皮卡道歉，語氣說不上誠懇真摯也談不上敷衍，「關於碧翠絲小姐的信息，我基本都是從雷歐力以及十二地支那裡聽來，實際上究竟是怎麼回事並不清楚，所以想要親自確認一些信息，最好的話，能得到一些其他人都還不知道的情報。」
「開門見山吧，我時間很寶貴的，沒有立即掛了你的電話耐著心思聽廢話，已經很給麵子了。」我不耐煩的催促，一邊打電話一邊玩遊戲很分心的，樂趣都消減了。
「謝謝，抽出時間來聽我這個電話。」酷拉皮卡依舊是那種沒啥誠意又算不上敷衍的語氣，很平靜。
光聽聲音我就感覺出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心裡藏著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對，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碧翠絲小姐能夠聆聽自然意識的聲音，傳遞自然意識的意思，簡直就像神一樣。」酷拉皮卡說這句話似乎隻是自言自語，語氣裡終於泄露出一些情緒，格外晦澀不明，仿佛沉重的心事交雜到一起，撐得他快要壓抑不住溢出來。
「人類總是喜歡自作多情，你難道是在怨恨嗎，神？哼，為什麼我會這麼不幸，都是神的錯，為何神從來不肯眷顧我，都是神的錯，為何我考不上大學賺不了錢沒有戀人……為何摔了一跤痛死我了，總而言之，都是神的錯。隻要有一點不順心，全部推給神，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神不對，整個人的心情都會疏解很多，痛苦怨恨有了發泄渠道。」
「我的能力簡直太符合人類對神明的幻想，情不自禁就……怨恨一下，我說得對嗎？」
電話那頭安靜良久，我專注打遊戲，頓時隻有遊戲背景音樂在響。
酷拉皮卡緩緩開口，這次語氣裡透著自嘲，「你說得對，一切都是人類自己一廂情願，從來沒有問過神，是否願意承載起這一切，是否願意負責背負起人類的期望跟怨恨。碧翠絲小姐很敏銳，難道是見過太過像我這樣的笨蛋，所以一下子就感覺出來？」
「是啊。」我回答的很乾脆，一點都沒有委婉的意思。
手機那邊傳來深深的呼吸聲，酷拉皮卡似乎在努力調整情緒，過了一會兒，傳過來的聲音又恢復了最初時那種隱約透著耄耋老矣缺乏活力的冷靜語調。「自然意識暫且不管，依照碧翠絲小姐的意思，保守估計還有千年，快也要百年，眼下獵人協會最為關注的是奇美拉蟻王。這個以人類為食物，實力強大，似乎還開始學習起人類的危險生物，碧翠絲小姐是考慮到人類若是一意孤行不聽勸告，為了替換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特意挑選了這個種族？」
「奇美拉蟻王挨了貧者的薔薇，還遭受一波強烈的導彈空襲都沒有身死，裡麵不會是有碧翠絲小姐出得力吧？若是如此，前副會長帕裡斯通突然改變主意，認為你跟奇美拉蟻有牽連，就是正確的了。」
「你好像有某種巨大的誤會，說得好像，我對奇美拉蟻這個物種十分厚愛，格外另眼相看一樣。」我從酷拉皮卡的質問中聽出這一層意思，有些想笑。
「奇美拉蟻以人類為食，簡直就像是要為了殲滅人類刻意培養了這種生物，我很難不去這麼想。」酷拉皮卡不為所動，語氣冷靜道。
「普通的奇美拉蟻很小，把這種進化的超大型奇美拉蟻放出來，給人類世界帶來危機的，就是你們人類自己啊，跟我可沒關係。」我喝一口旁邊桌子上的飲料。
「那麼……」
「問我為什麼選中奇美拉蟻？沒什麼選不選的，隻不過剛好我這麼決定的時候，奇美拉蟻王就在我眼皮底下，這是運氣問題。星球的生命之源平時是沉睡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蘇醒過來，進入活躍期，然後地表就會發生物種噴發，原有的生物快速進化，演變出許多新物種，經過一輪輪的淘汰，有很多會被淘汰掉，直到下一輪物種噴發，進入新一輪淘汰。人類如果無法遵從自然意識，被新的物種取代也是遲早的，問題是地表被犁一遍後，經過物種噴發一輪輪淘汰後出現新的智慧種族在這裡建立文明，還是趕在自然意識發怒前把人類替換了。」
「真到最糟糕的時候，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決定，就算沒有奇美拉蟻，還會有其他的，由我來誘發生物進化，讓地表提前進入物種噴發，除了人類以外的生物都進入大進化。」
「我希望將傷害降低到最小，不論是對人類來說，還是對自然來說，以及，新的物種……還有我自己，賜予自然的恩惠，讓全體生物進化是很累的，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省力一些。」
」跟我自己的個人意願沒有關係，不管我自己是怎麼想的，出於天性，我都會下意識從以對自然最好的角度出發，別忘記了，人類在被自然意識拋棄前，也是自然的一份子。人類若是一聽到自己可能會被自然意識毀滅就毫不猶豫自己把自己擺到自然的對立麵，是最愚蠢的行為，隻會走向最壞的結局。」
酷拉皮卡又是一陣沉默，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話，分析裡麵所蘊含的信息。
「我似乎稍微明白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疑問。碧翠絲小姐對奇美拉蟻王的看法，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個姑且是個好消息吧，但是，奇美拉蟻王依舊對人類具有很大威脅，他開始學習人類，已經不能當作未開化的野蠻危險生物看待，而是象征了一個新興物種向人類發起的挑戰。在自然意識的默許下……？」最後，酷拉皮卡明顯有一絲遲疑。
「你不認為，有個競爭對手更有動力嗎？」
「不，」酷拉皮卡聲音冷淡的否定了，「我隻看到了殘酷的種族淘汰，奇美拉蟻是以人類為食的種族，一旦人類失敗……不，即使成功，在這過程中也會有許多無辜的人犧牲，人類承受不起失敗，因為失敗迎接人類的將會是慘無人道滅絕希望的未來，從知性智慧的種族，淪落為食物。」
奇美拉蟻是吃人的，這是人類最為介懷的了吧，尤其是竟然還獲得了默許，擁有了跟人類競爭的資格。人類數量龐大，種族經營許久，奇美拉蟻王雖然個體實力強，但以一個種族來說，簡直就像風雨中搖曳的火光，若是熄滅，這個種族就完蛋了，想要讓一個奇美拉蟻跟人類競爭，勢必要給予一點庇佑，以協調雙方，不然當方麵倒根本就不能算競爭，隻不過是一塊石頭丟到水麵裡掀起一度浪花罷了。
「我要先聲明，就算是短壽種，我也是很不喜歡智慧種族互相吞食的，這是踐踏知性的殘暴行為，既然有別於野獸，開啟智慧更上一層樓，就要有智慧種族應有的氣度。」我放下平板電腦，對著手機，語氣鄭重的強調。「人類的確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還不至於濫竽充數，讓個血腥殘暴野性未脫踐踏智慧種族原則的物種作為備胎。我不想一直強調，好好記住了，妖精族是友善溫和，愛好和平的種族。」
「奇美拉蟻吃人。」酷拉皮卡犀利指出。
「你當人類不吃人啊，據說很滋補，不少專門吃胎兒的呢，那些被賣掉的人體器官，指不定有些就上了某些人的餐桌，為了養顏美容強身健體什麼的。」
「……」
「……真惡心。」我特別想起奇美拉蟻王在我麵前吃腦漿的畫麵了，還蹭到我臉上了呢。使勁甩甩腦袋，把這個畫麵晃走，「我跟你說，我從心理到生理都無法接受同類相食，以及智慧生物互相吞食這種事情，太變態了，太惡心了！」
「所以現在奇美拉蟻王已經吃不了人，對吃人完全不感興趣了。」
正確的說，奇美拉蟻王已經絕食了。
至於為什麼，吃了神聖巨龍的鱗片，人類已經入不了他的眼，變得無法下咽了，加上妖精之樹對他的身體改造，相信等到他餓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就能變成雜食性的，肉無法下咽，還可以吃水果啊，這可是一片空白的新天地，絕對不會讓他感覺無法下咽的哈哈哈哈！
讓你丫的露出那種眼神，榴蓮明明那麼好吃！
妖精之樹能夠孕育出妖精，乃至王族妖精，改造奇美拉蟻王的身體順便拓展食譜完全不在話下，從生理到心理都會發生巨大變化，洗去暴戾野蠻，升華精神，進行心靈蛻變。畢竟我就是在妖精之樹的力量下被植入了妖精的天性，原本作為人類，就算被灌輸了環保意識，也不會把保護自然作為唯一使命的，何況是天性這種無法言說卻深入靈魂構成整個存在，不可違背的定律。
不知道奇美拉蟻王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不過有妖精之樹的力量支撐，就算一兩百年不吃東西也無所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