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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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夢泉用望遠鏡觀測良久:白鹿峰上邊已全由樾軍占領,萬無一失,卻不知金鼎峰那邊是何情形?想著,就傳前鋒營的督尉來,吩咐率一百驍勇即刻潛到對麵金鼎峰的山坡,一探虛實。

那督尉姓趙名酋,得令,點齊人馬而去,沒一個時辰回來報道:「將軍,那邊山坡是個鹿窩,到處都是梅花鹿,其他連鬼影也不見。」

石夢泉點頭道:「那好,等天一黑,你就帶前鋒營全班人馬到金鼎峰去,看我這邊火起為令,同時進攻遠平城。」

「遵――」趙酋話音還未落,就聽得「呦呦」幾聲,看一個前鋒營的士兵肩上扛著一隻幼鹿走了過來。

石夢泉不禁皺眉道:「這是做什麼?」

那士兵道:「回將軍的話,金鼎峰那邊的鹿實在太多了。先見到還覺得可愛,一群一群圍上來就煩人得很。我聽說楚國皇帝不準殺鹿,咱們可不用聽他的,殺幾頭來給兄弟們墊墊肚子,晚上好打仗。」

石夢泉一是覺得那幼鹿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殺了怪可憐的,二是因為埋伏山中不能用火,便斥道:「墊肚子你們不會吃乾糧麼?我已明令禁火,難道你們要生吃鹿肉不成?」

那士兵抓抓腦袋,好一頓美餐,到了嘴邊又吃不成了,真叫人心癢難熬。

石夢泉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他不是貴族,和下屬們的關係比玉旒雲高峰親近,也更能體諒士卒們的心思,因道:「今晚拿下了遠平城,明天你們把整山的鹿都烤來吃我也不管,不過吃壞了肚子可別找我訴苦。」

那士兵嘿嘿笑道:「多謝將軍――哪兒能吃壞肚子呀,鹿肉大補,鹿血尤其厲害,喝了之後……」

還沒說完,趙酋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上:「將軍麵前你胡言亂語什麼?你敢喝鹿血看看――這荒山野嶺的,看你怎麼敗火!」

士兵訕訕地笑,知道自己吐出穢言來了:石夢泉今非昔比,同將軍講話怎能造次呢?

石夢泉卻隨和地一笑:軍旅生活壓抑單調,自從太宗廢營妓,士兵們隻好去尋野妓來解悶。玉旒雲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他何必認真。

而偏此時,旁邊一個士兵叫道:「哎呀,才說敗火,敗火的就來了!」大家都順他所指望過去,隻見幾個兵丁正押著一個廿多歲的婦人匆匆走了過來:「將軍,這女人鬼鬼祟祟地在山裡轉悠,必定是奸細。咱們拿住了,聽將軍發落!」

石夢泉看這婦人生得不算美艷,但那種山野之氣使他顯得別有風致,大冷天兒的,她穿著短夾襖,係了條竹葉青色的百褶裙,更顯出身材豐滿挺拔。不過奇怪的是,她月要帶上拴著五、六條繩子,每根都掛著一撮褐白相間的鹿尾,隨著身形轉動,鹿尾也流蘇般地搖晃,說不出的野性與嫵媚。

石夢泉深蹙眉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婦人掙紮著:「冤枉啊,英雄們開恩,小婦人不過是上山采藥,不知英雄們要乾什麼。英雄們放小婦人回去,小婦人一定裝聾作啞,不和人提一句。」

采藥?冰天雪地荒山野嶺,她孤身一個女子?石夢泉不信。士兵們當然也不信。

婦人見狀,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都是我那死沒良心的老公,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叫他拿去賭了。上有八十歲的公婆,下有不會走路的娃娃,全靠我一人采藥換錢。你們抓了我,就是殺我全家呀!」

士兵們有的被她哭得動了心,想起自己家鄉的老小來,都把眼望著石夢泉,看他怎麼個處置。

石夢泉曉得現在孤軍深入敵境,萬事都要提防,有一步走得不謹慎就有全軍覆沒之險。他即不為這婦人所動,冷著臉道:「押下去看管起來,如果有什麼不軌企圖,立刻砍了。」

「是!」士兵們不敢有違。

婦人見脫不了身,索性撒潑罵了起來:「我知道你們,你們是樾國的強盜。有膽你們和遠平城裡當兵的去打,別欺侮我這婦道人家!你們這些兵丁都是一路貨色,為了皇帝老子多占地盤,就四處殺人,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這話大有擾亂軍心的意思,石夢泉聽婦人哭喊愈響,就扯下她月要間的一撮鹿尾來,塞進她口中:「還不快拖走?」

士兵不敢怠慢,急急拖進營地去了。餘人瞧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忽發現地上有一條閃閃發亮的白線:「將軍,您看那是什麼?」

石夢泉不及反應,那被抓的幼鹿先四蹄一挺掙脫了掌握,照著那白線貪婪地舔食起來。士兵們大是驚訝。趙酋放膽拿手蘸了點兒,送到口中試試:「將軍,是鹽。」

鹽?一個人身上帶那麼多鹽乾什麼?眾人都覺莫名其妙。石夢泉也不解。唯先前那抓鹿的士兵道:「看來梅花鹿喜歡吃鹽,這些邊民帶著鹽可以誘捕梅花鹿――」說著,他又搔嫂腦袋:「楚國人不是不準殺鹿麼,她誘捕梅花鹿乾什麼?哎呀,你們看她月要裡掛那麼多鹿尾巴,肯定殺過不少鹿呢!奇怪!奇怪!」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都犯了嘀咕。趙酋道:「有什麼稀奇?楚國皇帝昏庸無道,民不聊生,咱們又老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都這節骨眼兒了,誰還管那牢什子殺鹿不殺鹿的聖旨?」

石夢泉隻是皺著眉頭:「反正不要調以輕心。傳令給哨兵,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統統拿下。其他的人,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去。」

「是!」趙酋先應了,即去和下屬布置夜襲之事。

石夢泉獨自向樹林邊緣走,找到一處突出的岩石,便攀爬其上,用望遠鏡查探遠平城裡動靜。那城樓上崗哨鬆弛,隻有一兩個小卒瑟瑟縮縮地巡邏――南方人最怕這陰寒的天氣,搓手跺腳,隻恨不能抱個湯婆子縮到被窩裡。看這情形,估計稍微有點兒官銜的校尉都偷懶跑去城樓裡烤火避寒了。

此是正午時分,到夜裡天氣必定要冷上兩三倍,石夢泉想,到那時,守軍不是睡死就是凍僵,樾軍正好一鼓作氣,拿下遠平城。

接著,他又變換角度,將遠平城牆的崗哨仔細觀察了一翻,那城樓的高度,裡麵最多藏兵的人數,城內遊擊將軍府的位置,糧倉的位置……邊看,邊在心裡計劃今夜的行動:當從那一段城牆翻進去,先攻何處,再攻何處,一一思量清楚――這一仗沒有退路,他不能大意。

過了不知多久,石頭的寒氣已經透過他的戰衣侵襲筋骨。「會生風濕的!」他想起以前有一次匍匐在戰壕之中,玉旒雲見到,吐出嗔怪的話語。她關心他,他必得更加愛護自己的身體。於是站起身,跳下巨石,舉步回營中去。

這時,看趙酋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將軍,不好了,地上的鹽引來好多梅花鹿,把咱們的營地沖得一塌糊塗。」

「什麼?」石夢泉邊聽他匯報,邊快步朝營地走。遠遠地已看見一全騷亂,梅花鹿奔來闖去,呦呦鳴叫,士兵們有的嗬責,有的則拔刀朝鹿猛砍。「快――」石夢泉令道,「傳我將領,不許殺鹿!」

「將軍,這……」趙酋不解,「再不殺鹿,亂子鬧大了,恐怕被楚軍發覺……」

「不行!」石夢泉加快腳步,親自朝下屬們喝道,「不準殺鹿――殺了鹿,到處是血腥味,這山裡若有豺狼猛獸,還能不被吸引?究竟是一群鹿鬧的亂子大,還是一群虎狼鬧的亂子大?」

趙酋意識到自己行事冒失,趕忙也上前喝止手下。「但是,將軍,」他道,「不驅散鹿群始終是個隱患,不如,點火驚散這些畜生?」

「不行,」石夢泉搖頭,「一有煙火就更容易被楚軍發現了。」

「那……」

「你讓我想想。」石夢泉推開了撞到自己麵前的一頭鹿,伸足將地上的白鹽踢散。梅花鹿呦呦叫著,仿佛是抗議,但又調轉頭,繼續找鹽吃去了。石夢泉心裡便即一亮:「叫火頭來,把鹽巴都拿來,丟到山穀裡去。」

趙酋聽了此言,也恍然開竅,立刻照辦,不多時,便集了兩三罐鹽巴,喚了幾個士兵下山穀引開鹿群。而石夢泉又叫住了他:「不要隻派那幾個人。從你前鋒營點兩千人馬,趁著鹿群混亂,正好走過山穀到金鼎峰那邊去。天黑看我信號,就……」當下把進攻的路線交代了一番。

趙酋記下了,未料鹿群之禍壞事變好事,心中對石夢泉添了幾分佩服:原來他也是個有計謀的人,隻不過多年來一直在玉旒雲的身邊,被玉旒雲的光輝掩蓋罷了。

趙酋和前鋒營隨著鹿群剛走沒多久,哨兵又來報告了,這回押了個三十來歲滿身酒氣的漢子。他被士兵拖得腳步踉蹌,口中還不住嚷嚷:「乾什麼!人家出門找老婆也犯法麼?」

到了跟前,士兵自然又報說此人形跡可疑,也許是楚軍探子。石夢泉正打量,就聽那漢子哈哈大笑:「楚……楚軍……探子……哈,聽說程……大人對手下很好,要是能給他當差,老子也不在山裡挨窮……哈!」

酒臭沖天,周圍的兵士都忍不住捂起口鼻。

漢子有又續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這光景,不在家裡享清福,跑到山裡來挨凍,難道你們的老婆也不見了麼?其實老婆不見了也好呀,省得她成天在你耳朵邊上嘮叨……你愛喝就喝,愛賭就賭,她管得著麼?唉,也不知我爹媽的心肝是怎樣長的,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他們卻滿心隻惦記那個黃臉婆……你們看到那黃臉婆沒?」

有士兵低聲對石夢泉道:「將軍,這個大概是先前抓那個婦人的丈夫,看他一副不爭氣的模樣,那婦人說的多半的真的。」

孰真孰假,現在不是花時間辨別的時候。石夢泉揮揮手:「押下去,如有意圖不軌,立刻斬首。」

「啊?」那漢子一愣,兩腿抖得篩糠一般,「各位大爺,什麼斬首啊?小人犯了什麼事?」但士兵並不理會他,徑拖著去了。

石夢泉望著地上鹿群踐踏後留下的狼籍,心中一片憂慮:這事不會是那婦人計劃好的吧?若真如此,這漢子又有什麼陰謀?楚軍在策劃什麼?

無法洞悉敵情,他隻有選擇按原計劃行事,以不變應萬變。

天,快點黑下來吧!

鹿鳴山裡的天欲暮未暮,平崖城這邊則是彩霞萬裡。不過司馬非的心情很壞,指著程亦風�

�口大罵:「姓程的,你是什麼意思?放著我幾萬兵馬不用,居然派一個女人和千把民兵去攻打石坪城?」

「用兵隻要能取勝,何論人之多寡,將之雌雄?」公孫天成慢條斯理,「再說,司馬將軍的精良之師,還沒到派用場的時候。」

「什麼是派用場的時候?」司馬非眼睛瞪得像銅鈴,「程亦風,你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軍國大事不是兒戲,你還要把作戰計劃隱瞞到什麼時候?還是你根本就沒有作戰計劃,全聽這江湖術士的?」

「公孫先生不是江湖術士!」程亦風本來也覺得一切都交給公孫天成有些不妥,但是崔抱月當真以一千民兵攻下了石坪,可見公孫天成料事如神――和這位老先生相比,自己算得了什麼?隻要能夠挫敗樾寇陰謀,程亦風想,哪怕是自己做做擺設又有什麼關係?「公孫天生是我敬為師長之人。」他嚴肅地對司馬非道,「請司馬將軍尊重他。至於司馬將軍的部下何時將執行什麼人物,我自然會通知。」

「你――」司馬非怒火中燒,「好,我看你還能兒戲到幾時!可惡!」邊罵著,邊甩開大步走了――把他的關公刀掄刀肩上的時候,幾乎把城樓的箭垛也削掉半邊。

公孫天成望著這背影,隻是搖頭嘆息。

程亦風則不無緊張地道:「先生,你之前說玉樵圃詒鶇a磧幸蹌保頤且檬豪匆魷幀h緗袷閡丫ハ錄柑熗耍趺炊園逗廖薅玻磕怯樵拚蛩惴牌好矗磕敲此鶇Φ哪歉鮃蹌保綰斡x裕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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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先生,您說的可是真的麼?」小莫隨在一邊,道,「玉旒雲的陰謀已經失敗了?您怎麼知道?哎呀,您做事可真叫人捉扌莫不透。」

公孫天成笑了笑,伸手指指天上被西洋映成金紅色的雲彩:「你能告訴老朽下一刻天將是什麼樣子嗎?明日究竟是天晴還是下雨呢?」

小莫一怔:「公孫先生您拿我開心呢。這些事兒,要是我能曉得,我早就上欽天監做司空大人去啦。」

公孫天成依然微笑:「欽天監的司空大人就一定能說出天氣的陰晴雲雨麼?」

小莫抓了抓腦袋:「這個……十有八就是準的吧,要不然也做不了司空大人。不過,要是全準,那就不是司空大人,而是活神仙了。」

「不錯!」公孫天成點了點頭,「說什麼人定勝天,根本就是天下間最可笑的話。打仗講求知己知彼,人連天的陰是晴都預測不到,還想和天鬥麼?」

小莫被他搞得一頭霧水:「先生,咱們現在是和樾人鬥,和玉旒雲鬥,不是跟老天鬥啊!」

「正是。」公孫天成道,「但隻要玉旒雲不知道咱們下一步要做什麼,她跟咱們爭,就像是和老天爭,永遠也贏不了。」

「那是。」小莫道,「玉旒雲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猜到咱們下麵要做什麼?」

公孫天成眯著眼睛,輕輕「哼」了一聲:「她不是神仙,但是她有耳目。」

「是誰?」小莫自然地跟上一句。

公孫天成冷笑:「打什麼緊呢?隻要不是老朽跟程大人肚子裡的蛔蟲,他就算上天入地,也隻是白忙活罷了。」

「那可真是!」小莫傻嗬嗬地樂道,「程大人的肚子裡裝的都是老百姓,老百姓看到了蛔蟲一人一腳就踩死了。公孫大人料事如神,稱得上是半個神仙,神仙的肚子裡怎麼會長蟲呢?嗬嗬!」

「你倒會說話。」公孫天成看了他一眼。

小莫依舊笑嗬嗬:「老是跟在程大人和公孫先生身邊,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還能不會說話麼?」

這下倒把一直鬱鬱不樂的程亦風也逗笑了:「公孫先生才誇你,就露出本相來了。」

小莫還不知自己打錯了比方,莫名其妙。

公孫天成朝他擺擺手:「去吧,去吧,看看茶飯準備得怎樣。老朽和程大人的肚子沒有蛔蟲,不過唱開空城計了。」

「哦。」小莫笑應著,轉身去了。程亦風和公孫天成就繼續在城樓上遠眺。霞光之中,連大青河河麵都成了紅色的,本來是無限美好的景色,程亦風看來,卻像是血流漂杵――開戰的話,多少像小莫一樣月匈無城府的年輕人又要殞命沙場?

「玉樵葡胍珊印憊鍰斐捎撓牡乜塚八胝劑煸鍍匠恰!

「什麼?」程亦風大驚,「先生怎麼知道?」這話問出來,又覺得無趣,隻消分析大青河楚樾對峙的形式就能猜到――上遊的幾座要塞建在崇山峻嶺之中,如今冰天雪地,加上大青河險灘連連,根本無法渡過,下遊雖然渡河容易,但是樾國境內的要塞是剛剛從鐋國占領下來的,無法作為堅強的後盾,隻有在中遊做文章。中遊相對的堡壘,樾國境內是石坪和鎖月,楚國與之相對的是平崖和遠平。如今玉樵撇輝謔海竅勻瘓褪竊謁麓蛟鍍匠塹鬧饕飭恕

「但是怎麼可能呢!」程亦風想起地圖上的標誌,「她怎麼能飛躍飛龍峽的峭壁?」

「那是樾人應該操心的事。」公孫天成道,「我們應該操心的事怎樣讓他們有來無回。」

「當真飛躍飛龍峽,就等於占領了我均的遠平城!」程亦風急道,「既然先生早就料到,難道不應該立刻派司馬將軍前去援助遠平嗎?據我所知,遠平駐軍不多,如果玉樵迫虼缶涔永礎

「是要叫司馬將軍去的,不過時機還未成熟。」公孫天成道,「況且大人難道忘記了,遠平城鹿鳴山中,還有殺鹿幫的英雄們麼?」

「先生要請殺鹿幫的英雄們助陣?」

「不是『要請』。」公孫天成道,「是老朽自作主張,已經請了。」

程亦風愣了愣:「殺鹿幫不過百餘人,縱然能夠驅使百獸,又能使用毒煙,但樾人若真從遠平進攻,來者必有上萬,殺鹿幫怎能以一敵百?」

公孫天眺望著鹿鳴山的方向:「要是攻打城池,兩軍對陣,的確是少了點兒,不過……」他突然轉過頭來笑望著程亦風:「要是把一百個強盜到了涼城,天天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偷雞扌莫狗――程大人會不會萬分頭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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