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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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部隊行軍,動作未免緩慢。到達西京的時候已是五月,玉旒雲所喜愛的應春花都已經開盡了。按例,全體官兵要停在城外,等候皇帝聖旨,之後是進宮回話,還是回家探親,就看聖旨上怎麼說了。

劉子飛最希望能夠立刻進宮麵聖,伸長了脖子等著宣旨的人。而在玉旒雲,進宮和回家也沒什麼大分別。她隻是擔心這一個月來京中不知有什麼變化:慶瀾帝如何了?玉朝霧皇後又如何?

「對了!」她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趕忙叮囑石夢泉,「我受傷生病的事千萬不要和我姐姐說。」

石夢泉看看她:這一場大病真的讓她瘦了很多,雖然端木槿落方子調理了這麼久,她自己卻不肯好好休息,所以氣色依然不好,臉上沒一點血色,蒼白得好像透明了,因而顯得眼睛特別的亮。他既愧疚又心疼:「我不說可以……不過,恐怕瞞不了皇後娘娘。還不如照實說了吧。」

玉旒雲瞪了他一眼:「說來乾什麼!病都病過了,告訴姐姐,白白讓她擔心。叫你娘知道了,白白罵你一頓。」

石夢泉暗道:「本來叫我照顧大人,卻累得大人如此,我的確也該罵。」

「過去的事都不許提了,也不是你的錯!」玉旒雲道,「我們還有許多正經事要做呢,不要白花力氣在這種小事上――」她盯著摯友:「說好了,不許告訴姐姐。」

「好吧。」石夢泉隻能這樣答應,又想,林樞醫術高明,得請他繼續幫玉旒雲調理身體……不過,林樞的身份……

正想的時候,聽到禮樂大作,顯然是慶瀾帝的聖旨到了。便趕緊就把關於林樞的顧慮都拋到一邊,和玉旒雲、劉子飛等一起來接聖旨。

聖旨的內容沒有什麼特別,說他們攻下東海三省立了一件大功,皇上體諒他們一路辛苦了,準許先回家探望,次日再入宮麵聖。劉子飛好不失望,連一句「謝主隆恩」都說得有氣無力。玉旒雲聽了暗暗發笑,不過又奇怪聖旨中為何不提是讓她回宮見皇後,還是先回公爵府。正想問那宣旨的太監,卻突然聽一人笑道:「玉大人,你這一趟出門打獵,可真是去得遠哪,小王可想念得很呢!」竟是翼王的聲音。

原來負責傳聖旨的是他!玉旒雲心中厭惡又煩躁,不欲搭理。可翼王卻親自走了上來,把聖旨遞給她,接機就來抓她的手。

那邊劉子飛卻有些不樂意了,咳嗽了一聲,道:「王爺,臣才是本次東征的主帥,聖旨應該由臣來接。」

要換在別的時候,玉旒雲肯定要刺他兩句,這時卻巴不得,立刻就把手縮了回去,道:「不錯,王爺,劉將軍才是主帥,這聖旨理應交給他。」

翼王好是沒趣,隻有走到劉子飛跟前。劉子飛領旨謝恩,而玉旒雲和石夢泉也就都跟著站了起來――玉旒雲抱著兩臂,嘴角掛著嘲諷的微笑,決不給翼王可乘之機。

不過翼王也並不放棄,再次粘上前來:「我這裡還有皇上的口諭和皇後娘娘的懿旨,讓玉大人和石將軍去鳳藻宮見駕。」

「哦,那可好!」玉旒雲笑道,「多謝王爺傳旨,我這就進宮去,少陪了!」說著,拱了拱手,就要和石夢泉進城。

「怎麼會少陪?」翼王攔住她,「皇兄皇嫂在鳳藻宮裡備下酒席,小王也是座上賓之一呢。小王已經準備了車駕,玉大人賞光一起走如何?」

玉旒雲冷笑一聲:「多謝,不過我和夢泉都不慣坐車,還是喜歡騎馬。皇上早就賜我禁苑騎馬,我更加不需要坐車了。」

翼王倒不生氣,笑道:「既然玉大人喜歡騎馬,小王就陪大人騎馬也無不可。不過恐怕石將軍就騎不成了。」

石夢泉奇道:「為什麼?」

話音未落,他已經知道「為什麼」了――隻見一個桃紅色的影子從宣旨的隊伍裡走了出來:「石夢泉,你……你走這麼久,為什麼都不寫封信給我?」是愉郡主到了。

石夢泉見到了她已經頭腦發脹,卻還不得不問好:「郡主萬福,勞郡主掛念,臣實在擔當不起。」

「果真擔當不起呢!」玉旒雲在一邊笑道,「郡主這話也說得真有意思――人家在外行軍打仗,卻為什麼要寫信給你?難道你做了兵部尚書了?」

愉郡主瞪著她:「為什麼不能寫信給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本以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說出了口,又發覺是在有失身份,立刻紅了臉,偷偷地瞥石夢泉,看他有何反應。

石夢泉的尷尬並不亞於她,雙眼隻盯著地麵。

玉旒雲笑得更厲害了:「金枝玉葉還沒有成婚了整天追著男人跑,這可真是我大樾國女子的表率。」

愉郡主滿臉通紅:她知道別人在背後早就這樣議論她了,可是當著她的麵說出來,玉旒雲還是第一個,尤其當著這麼多士兵的麵――這可都是她「未婚夫」的部下呀!將來她還怎麼見人?她真是恨不得地上裂條縫兒讓她鑽下去,又更恨石夢泉這時也不出來替她說句話。正又羞又急之時,忽然心中一閃,反唇相譏道:「你不也是金枝玉葉皇親國戚,成天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和別人的未婚夫出雙入對,這就叫大樾國女子的表率?」

玉旒雲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沒的被氣了個半死。

石夢泉看她麵色鐵青,怕萬一和愉郡主鬧起來耽誤了正事,不過,想到「出雙入對」心中也甜蜜萬分,隻輕輕碰了碰玉旒雲的胳膊,低聲道:「大人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真正出來打圓場的是翼王,哈哈一笑,道:「小愉,你怎麼能這樣和玉大人說話?她雖然是金枝玉葉,但也是巾幗英雄。她又哪裡和你的寶貝未婚夫出雙入對了?他倆是帶著幾萬人馬在外打仗呢,一出一入沒有幾萬雙也有幾千對,你吃人家哪門子的飛醋?要照你這樣,本王豈不是也要吃石將軍的醋,應該找他決鬥了?」

愉郡主撇了撇嘴,覺得翼王說得很有道理。然而玉旒雲卻不願領這個情,冷哼了一聲:「你找夢泉決鬥,恐怕隻是仗著你王爺的身份他不敢傷你,否則你哪裡還有命在?夢泉,不要理他們,我們進宮去!」說著,已經大步朝坐騎走了過去。

石夢泉還要向趙酋等人交代在城外臨時駐紮的事,一耽擱,又被愉郡主粘了上來。不過陳灝等督尉經歷過大青河之戰,都對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郡主沒什麼好感,於是故意把石夢泉圍得緊緊的,讓愉郡主靠不到跟前。小姑娘急得直跺腳,轉頭向翼王求救:「翼哥哥,你看他們――你看他們――」

而翼王卻急著去追玉旒雲去了。愉郡主好不惱火,一個不留神,石夢泉竟也上馬而去。她是不諳騎射的,委屈得差點兒哭了起來。好在忠實的嬌荇早就讓馬車等在一旁,趕忙招手:「郡主,快上來!」愉郡主這才提著裙子跑了過去。嬌荇喝令車夫:「還不快回宮!」主仆二人也就向前麵的三騎快馬直追而去。

沒多大功夫就已經到了宮門口。隻有玉旒雲才有禁苑騎馬之權,她想想沒有石夢泉陪著實在很沒意思,而且左右在皇宮裡騎馬也快不得,估計甩不開翼王和愉郡主,她也就乾脆下了馬來,和石夢泉一道朝宮裡走。

玉朝霧皇後早就派了太監在宮門口等著了,一見到他二人,立刻迎了上來:「玉爵爺,石將軍,萬歲和娘娘等候多時啦!」

玉旒雲道:「那還不快走?」邊說邊快步往前,還想拉開和翼王以及愉郡主的距離。

石夢泉雖然也覺得這兄妹兩人實在叫人討厭,但是裝聾作啞就好了,似玉旒雲這般未免太過孩子氣。不過,這一次東征發生的事太多了,終於輕鬆下來也是件好事。想著,他也加快步子趕上玉旒雲,算是跟她一起瘋一回。

他二人都是自幼習武,雖然稱不上是武林高手,但是施展輕功疾走,比常人奔跑還要快些,領路的太監怎麼也跟不上,急得大叫:「玉爵爺,石將軍,等等奴才……」而後麵匆匆趕到的翼王和愉郡主更加望塵莫及。

愉郡主這幾個月來沒一天不盼著見到石夢泉的,真的見到了卻是這樣的情形,怎不傷心萬分,嘴一撇便哭了起來:「他為什麼見了我就跑嘛!」

嬌荇看這是皇宮門口,宮女太監官員命婦往來不斷,本來愉郡主就已經「惡名在外」了,這要被人看見,豈不是又要惹來閒言閒語。她趕緊勸道:「我的小祖宗,這是做什麼呢?方才玉大人不也說了麼?哪有還沒出嫁就成天追著未婚夫跑的?別人見了不僅要笑你,還要笑石將軍呢!你在他那麼多部下麵前讓他沒麵子,他還不跑啊?你倆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也得等沒人的時候,對不?」

連安撫帶哄騙,好容易才叫愉郡主收了眼淚,跟著翼王一齊走去鳳藻宮。

而玉旒雲和石夢泉已經先一步到了。石夢泉的母親王氏和姑母石氏早就在院門口翹首以待,見兩個人滿頭是汗地跑過來,既驚喜又免不了帶著母親責備的口口勿:「慌什麼!慌什麼!小心摔著!」

玉旒雲哈哈大笑,一直從到跟前才站定。石夢泉故意讓她幾步,隨後而來。

「姐姐呢?」玉旒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皇後娘娘和皇上都等著呢――一早就等著了!」石氏說著,前麵引路。而王氏和兒子久別重逢,有說不完的話,這時卻隻道:「叫你好好照顧玉大人,你怎麼帶著她在宮裡亂跑?看玉大人這一趟出門瘦成這樣,現在又汗津津的搞成個花臉,你不是存心要皇後娘娘心疼麼?」

石夢泉跑了這樣一趟覺得渾身舒暢,把什麼煩惱都暫時拋開了,見母親責備也還是笑嘻嘻地,道:「娘,您還說玉大人瘦了,我看您倒瘦了許多。」

王氏愛憐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越大越不成話了,什麼時候學得這樣油嘴滑舌?先進來拜見了皇上、皇後再說!」

玉、石二人就前後到了鳳藻宮的正殿。慶瀾帝夫婦正在座上等著。二人正要行大禮,玉朝霧皇後已經跑下了座來:「雲兒,快叫姐姐看看……姐姐也惦記死你了……」說著,眼淚已經滾了下來。那邊慶瀾遞就朝石夢泉擺了擺手:「你也不要多禮了,今天是家宴。」

石夢泉應道:「是,謝萬歲。」就垂首躬身立在一旁。

玉朝霧則拉著妹妹的手細細打量:「怎麼瘦成這樣?好好的去打獵散心,怎麼又跑去前線?你就是閒不住,也不曉得好好照顧自己。」

「娘娘……」石夢泉那邊就要請罪。

然而卻被玉旒雲打斷了:「我哪裡瘦了?曬得黑了些,就顯得瘦啦――你看夢泉難道不也瘦得跟猴兒似的?」

「胡說八道!」玉朝霧端詳著妹妹蒼白的臉龐,「你哪兒黑了?不過總算精神還好,我也就放心了。」便攜手拉她來見慶瀾帝。

慶瀾帝擺擺手:「有一個人才更應該見呢――王嬤嬤,你們還愣著做什麼?」

王氏一拍腦袋:「瞧奴才這記性!」就轉到後麵去,不多時,引了個中年宮女出來,懷中一個繈褓。玉旒雲立刻就明白了:「啊……這是姐姐的孩子?」

玉朝霧笑著點了點頭。慶瀾帝則道:「不錯,這是我大樾國的太子。今年新年的時候已經祭告了天地祖先,母後給他取了小名叫建兒,宗室玉牒上叫元德,將來一定是個以德治天下的好皇帝。」

「我看看!」玉旒雲急急湊上前去,石夢泉也恭敬地走到跟前。繈褓中的孩子剛剛睡醒,驟然見到兩個陌生人,立刻哇哇大哭起來。玉旒雲被嚇了一跳,捂著耳朵縮開:「太子的聲音可真夠洪亮的。」

玉朝霧笑著搖了搖頭:「分明是你把建兒嚇著了,倒好像他把你嚇壞了一般!」

「如果能把威震天下的驚雷大將軍都嚇壞,建兒豈不是很有本領?」慶瀾帝哈哈而笑,「這裡人又多又雜,還是把太子抱回去吧!」

大家先熱鬧了一會,才見太監引著翼王和愉郡主氣喘籲籲地來了。「玉……爵爺和……石……石將軍……走得實在……實在太快……」太監連話也說不整,行禮時跪到地上幾乎爬不起來。

玉旒雲看到翼王上氣不接下氣,愉郡主和嬌荇臉上的脂粉都被汗水溶化了,心裡別提有多得意。「我走得快嗎?哎呀,對不住,我太心急要來見萬歲爺和姐姐,忘記翼王爺和郡主都沒練過輕功呢!」

翼王是鐵了心要把玉旒雲追到手,任她怎麼冷嘲熱諷都不生氣:「玉大人的輕功真是厲害,得閒倒可以教教小王。」

「可惜我不得閒。」玉旒雲冷笑。

「好了,好了。」慶瀾帝來打圓場,「今天是朕專門給玉愛卿和石愛卿接風的,這是家宴,國務不準提,軍務不準提,武功嘛,等散了席你們慢慢商量去。朕等了大半日,餓的緊,快快傳膳吧!」

既然皇上出了聲,外麵一早就等候的太監立刻行動了起來。沒多大功夫,十數張朱漆膳桌,幾十隻描金食盒,了浩浩盪盪開進了鳳藻宮,各色菜餚一一擺上――雖說這是「家宴」,然而皇上的家宴還是跟以往玉朝霧私下裡招待玉、石二人的不同,禮儀排場一樣也不能少。因此,與其說是吃飯享受,倒不如說是折騰。一頓飯吃得既拘謹又無味,好容易把所有杯盤碗盞都撤下去了,大家都覺得跟沒吃一樣。

玉朝霧即笑道:「瞧,萬歲爺,臣妾早就說了別讓禦膳房辦這差事,交給臣妾的小廚房多好?現在大家越吃越餓了!」

慶瀾帝抓了抓後腦勺:「本來接風慶功嘛,才要隆重其事。倒沒想到這麼多――朕不是每天也這樣用膳嗎?」

玉朝霧笑道:「皇上天天這樣,還不都慣了?除了您,誰每天這樣花精神呢?臣妾看今天他們四個年輕人出宮回家一準還要重吃一回。」

「果真?」慶瀾帝看了看四個「客人」,又對玉朝霧道,「那現在請小廚房整治些點心,總可以補救了吧?」

玉朝霧道:「一定可以。臣妾做的玫瑰花醬正好可以嘗嘗了,又有茉莉清露茶,且叫人沏來。」

慶瀾帝點頭稱好,道:「那現在閒著也是閒著,玉愛卿陪朕下盤棋怎樣?」

玉旒雲自然不能抗旨。石氏就從偏殿裡捧出了棋盤來。愉郡主見了,道:「還有一副棋沒有?我也想玩――」說著,把眼看著石夢泉。

「小愉,你就別玩了。」玉朝霧道,「你跟我到後麵去做點心――你知道夢泉最喜歡什麼點心麼?我叫王嬤嬤教你,好不好?」

愉郡主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紅著臉,道:「好,我要學。」玉朝霧便微笑著領她上後殿去了。

石氏擺好了棋盤,玉旒雲和慶瀾帝相對而坐。翼王就粘在玉旒雲身後:「我知道皇兄都喜歡怎麼走棋。玉大人,有小王幫你,一定能贏。」

玉旒雲冷哼了一聲,正想出言刺他,慶瀾帝卻道:「十四弟,你別瞎攪和。朕交你個差事去跑腿,省得你給朕搗亂――禦書房裡有樣東西是朕送給玉愛卿的,你把它拿來,親自替朕送給玉愛卿。」

翼王一愣,本想說這樣的小事隨便叫個奴才辦了就好,但是看慶瀾帝頻頻向自己使眼色,暗想:莫非皇兄是給自己和玉旒雲牽紅線呢?就問道:「是什麼東西?臣弟去到那裡問誰要?」

慶瀾帝道:「用一個石青色錦盒裝著的,就在禦案上,進去就看到了。」

翼王道:「好,那臣弟去去就來。」邊說,邊湊到玉旒雲耳邊:「你就支撐到我回來,我一定幫你贏了皇兄。」

玉旒雲根本就不理他――她和石夢泉這時都清楚,慶瀾帝故意如此安排,就可以談機密之事了。

果然,翼王一跨出門,慶瀾帝立刻把棋盤推到一邊:「哎呀,你們總算回來了,再遲些,朕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西瑤那邊如何?」

在西瑤和一眾人等周旋的事恐怕說來話長,玉旒雲隻揀當前最緊要的說:「雖然之前我們已料到趙王爺意圖和西瑤勾結,但是未想到他的勢力早就深入西瑤――不,其實他借著泰和商號為掩護,幾乎在各地都有眼線和爪牙。依臣之見,他一定是四處招募能人異士,又暗中儲備物資,隻待時機成熟。」

慶瀾帝早就已經急得一頭汗:「時機成熟?那這時機什麼時候成熟?依二位愛卿看,皇叔他何時會造反?朕可有時間應對麼?」

玉旒雲和石夢泉也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趙王遲遲沒有行動,究竟在等怎樣的時機?

玉旒雲問道:「趙王爺最近可有什麼異動麼?」

「異動?」慶瀾帝抓著腦門,「朕自從知道他有反心,看他什麼舉動都像是異動。這從何說起?」

玉旒雲道:「萬歲莫急。半個天下臣都能打下來,還怕對付不了這個一隻腳都跨進棺材的趙王爺?萬歲想一想,趙王爺是幾時回京,又是幾時發現臣和萬歲的書信來往?之後做了些什麼?」

慶瀾帝皺著眉頭,思考片刻,道:「皇叔回京是去年臘月初一。你們二人的信恰好是那前一天到的。朕立刻就寫了三封秘旨,罷免範柏,下令東征,又命玉愛卿做主帥。本來次日那傳信兵就要出發,但因為皇叔回朝正在城外等著接見,朕怕兩下裡撞上了,於是叫那士兵暫時在禁軍營房裡等著,待朕穩住了皇叔他再出發,想來也耽擱不了多久。不料,皇叔父子見了朕就一直追問你二人的行蹤。朕幾乎是賭咒發誓,說你們在打獵,才終於蒙混了過去。接風宴之後,朕立刻使人去找你們的傳信兵,不料怎麼也找不著。朕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尋人,你們知道,已經有一個容貴妃,誰知道暗裡還藏著什麼人呢?所以朕隻能吩咐蔣文那幾個可靠的人暗地裡查――過了半個月,才終於找著了,在冰窖裡,死了很久了。」

「在冰窖裡?」石夢泉覺得有些奇怪,「莫非是特特放在那裡好叫屍體不要腐壞?以西京臘月的天氣,就算是隨便丟在外麵也會凍成冰屍,為何多此一舉?而且,既然殺了人,何不索性毀屍滅跡?竟要保留屍體,甚至保留屍體的本來麵目叫別人去辨認,這實在……」

「這還不明顯嗎?」慶瀾帝道,「皇叔是有意讓朕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去――會到冰窖發現那屍體,也不是偶然。那天皇叔來找朕下棋聊天,突然就說要喝冰葡萄酒――你們說,這樣的大冷天,哪個喝冰葡萄酒的?也就是為了皇叔的這個要求,才叫人去冰窖裡,結果就發現那士兵的屍首了――這不是皇叔向朕示威麼?」

似乎隻有這個解釋,玉旒雲想。「趙王爺這樣做未免也太無聊了吧?」她道,「一切還沒部署好就先打草驚蛇,露出一條狐狸尾巴叫人家去抓麼?」

「啊――」慶瀾帝手一抖,差點兒把旁邊的棋子缽打翻了,「他敢這樣向朕示威,難道說他已經萬事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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