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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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石夢泉所擔心的,「好的不靈,壞的靈」。本來他和玉旒雲在戚縣分別之後一直平安無事,他還以為這次愉郡主不會再來搗亂了,誰知到了賀城縣才發現這小姑娘已經先一步來到――看來是慶瀾帝派他南下的消息一發出,這小姑娘就起程了,真是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給玉旒雲的書信中忍不住訴苦道:莫非趙王一家忙大事忙得太起勁,連女兒出走也沒有發現嗎?

玉旒雲見信不禁冷笑:悅敏知道妹妹是個草包,通過她探聽消息大概是不可能的,估計是特意要愉郡主去幫點兒倒忙!便回信給石夢泉:「既然她這麼想做你們石家的媳婦,就讓你母親和姑姑天天督促她給你父親誦經上香吧!」

究竟石夢泉是怎麼處理的,到了中秋的時候玉旒雲還沒有收到信。光是票業司和皇城防衛,就已經夠她忙得了,還要時時提防趙王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她命駐紮在東台大營的慕容齊等借「協助順天府剿滅土匪」為名,輪流在京師附近巡邏並進行剿匪演習,實際是查探趙王是否暗中調人來京。不過一直到中秋為止,一切顯得風平浪靜。

悅敏似乎真的在積極處理虧空與借貸的問題。票業律草案出台,首先就是提出了關於依然拖欠戶部銀兩的官員的處理問題,規定如無特殊情況,欠款按每一百兩每月利三兩追討,如果官員不來和票業司協定還款日期,則一律按照三年本利還清;其三年中,若該官員不主動來繳納欠款,則戶部將從其俸祿中扣除;三年不清者,抄家查辦。此律施行之後,許多官員紛紛主動上門把力所能及的那部分還掉,甚至大出玉旒雲意料,連廉郡王等皇親貴族也都還了錢。不久,因為票業律頒布傳郵天下,地方上也開始交還虧空,形勢一片大好,眼見著甘州賑災的銀兩就可以湊齊。玉旒雲早將之前追回的二十萬兩發出來,令采購糧食、衣服、藥物運往甘州。後麵的這二十萬兩乃是為了安置流民――每次有天災人禍便會有許多百姓逃難出來不再回歸,而別的州縣又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口,少不得需要朝廷出錢獎勵墾荒,讓出逃的難民去北方開拓新的土地。如今對待甘州難民,玉旒雲也沒有打算改變老政策。隻是,在中秋那一天,突然有消息傳來:在北疆無主之地拓荒的百姓被蠻族人無理指責侵犯其領地,因而遭到了血腥屠殺,死亡約有五千人。

適逢朝會,玉旒雲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立刻一閃:什麼地方都不出事,偏偏就是北疆,莫非趙王是要借平定戰亂為名,乘機舉兵叛變?

思念轉動的時候,果然那邊劉子飛就出來提議讓趙王父子掛帥出征,說什麼蠻族非他二人不能震懾。玉旒雲怎能容許這樣大危機出現,立刻反對,說,阻止蠻族犯境並保護邊疆百姓是北疆鎮守撫遠將軍陳源的指責所在,應該責令他立刻消滅敵人,無謂讓趙王奔波。劉子飛卻自有他的道理:蠻族能夠屠殺五千樾國平民,可見陳源玩忽職守――說不準他根本就通敵叛國,如何還能委以重任?歷來北疆隻有在趙王親自鎮守時才能保寸土不失,現在蠻族卷土重來,理應由趙王出馬。

劉子飛在朝堂上辯論很少有理有力,像這樣兩者兼而有之的,肯定和上次反對養老稅一樣是出自趙王父子的授意。玉旒雲更加不能讓奸計得逞,竭力反對。在議政處磨練了一段時間,她和大臣論戰的本事明顯有了進步,很快就把劉子飛準備好的詞兒全都駁倒了。然而,廉郡王等因虧空事件而恨透了玉旒雲的親貴大臣全一條聲地支持劉子飛。他們有的深諳抗辯之道,有的擅長撒潑耍賴,搞得玉旒雲頭暈腦脹肝火上升。好在她也有一批來自戶部和兵部的支持者,都認為比起勞師動眾讓趙王前往北疆,還是責令陳源迅速退敵比較節省,畢竟,災後安置的銀子還沒湊齊呢,哪裡開銷得出軍費來?

雙方你來我往,舌戰不止,一直吵到那日快散朝也沒結果,最後終於慶瀾帝忍不住在龍椅上拍案道:「諸位愛卿,朕的頭都快被你們吵裂了!現在朕不想聽你們幾十個人一起說道理――三皇叔、永澤公、玉愛卿你們跟朕到禦書房,人少些話也沒那麼雜,這事今天一定要定下來。」接著便逃也似的下朝去了。

他前腳去,所傳召的三個人後腳就跟。畢竟玉旒雲一個人行動方便,走得快些,又是領侍衛內大臣,出入各門少人盤查,便先一步到了禦書房。那時慶瀾帝椅子還沒坐熱,茶也還沒喝進嘴裡,聽見報「內親王到」,隻好端著茶杯叫「宣」。見玉旒雲跨進門來彎月要欲行禮,他忙叫住:「免了那些規矩吧。玉愛卿,你倒是明白地跟朕說一句――趁著皇叔還沒到――讓他去北疆帶兵有什麼害處?他不在眼前,朕就沒那麼慌啊!頂好連永澤公也一起支走,朕就睡幾晚安穩覺。」

「萬歲,這可使不得!」玉旒雲道,「蛇蟲鼠蟻的確應該遠遠地驅逐以圖清淨,但是豺狼猛獸非得牢牢地綁在身邊才能保證它們不玩樣。」當下就把趙王北方平亂可能的陰謀和慶瀾帝說了一回,嚇得這位天子臉色發青,連連道:「啊呀,不是愛卿縝密,朕就著了他們的道兒!還好,還好――不知玉愛卿有什麼辦法阻止他們?」

「能有什麼辦法?」玉旒雲道,「朝會上大臣們再怎麼爭執,最後也要皇上決斷。隻要一會兒他們來了,你態度堅決,要求陳源先行退敵,如果陳源不敵再作他想,諒趙王爺和永澤公也不敢硬爭。真要出了什麼狀況,裡裡外外的侍衛不都保護著皇上麼?」

「是,是,是。」慶瀾帝連連點頭,「幸虧愛卿你先他們一步到來,要不然朕可真是稀裡糊塗被他們算計了。」

兩人說了一陣子話,估計趙王父子怎麼也該趕到了,可是門口依然不見通傳,心下不由都奇怪。又等了約莫一頓飯的工夫,這才聽到太監報「趙王爺、永澤公求見」。卻不知耽擱了這麼久又搞什麼陰謀詭計?玉旒雲當即親自上前開門相迎,實際是給守護在門外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叫他們小心護衛。

趙王和悅敏進得殿來,都依禮跪拜。玉旒雲瞥了他們一眼,隻見滿頭大汗,好像還真是跑到禦書房來的。暗想:這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分明是不想人知道你們路上做了別的勾當,看我拆穿你們!

豈料,她還沒發問,趙王倒先開口了:「老臣惶恐,萬歲急詔,臣父子二人卻來遲了,請萬歲降罪。」

「皇叔說哪裡話。」慶瀾帝道,「必定是路上遇到急事有所耽誤,現在既然來了,也還是一樣。快快把北方用兵之事說定。」

「正是,」玉旒雲也插話,「王爺和永澤公是劉將軍推舉的帶兵之人,也算是爭論的正主兒,不過方才朝堂上倒沒聽到您二位發表高見――是才又是什麼大事把你們纏住了,不能趕來見皇上?」

「如今還能有什麼別的大事?」悅敏道,「一是清虧空,二是賑旱災,三是平北患。內親王你不是交代我追繳虧空麼?方才是有銀兩運到了,所以……」

「那事情也總有個輕重緩急。」玉旒雲咄咄逼人地打斷,「銀兩遲一刻收又不會不見,但是北方的蠻族一刻不解決,就會有更多百姓受害。」

「這個何須內親王來教訓?」悅敏道,「老百姓的性命自然是比什麼都緊要。我也正是……」

「好啦,不要吵啦!」慶瀾帝道,「從朝會上朕就聽大家吵到現在。這些沒用的話不必說了――皇叔,永澤公,你們兩個先來說,北方抗擊蠻族的事,朕就交給陳源負責,如何?叫他立下軍令狀,打不退蠻族,朕要他的腦袋,行不行?他是你們提拔的,總不至於你們也不信他吧?還用得著你們親自上前線去嗎?」

「萬歲,」趙王上前道,「如果萬歲覺得臣父子二人非上前線不可,我二人自然萬死不辭。不過,臣以為陳源機智勇猛,堪當大任,一定可以擊潰敵人。」

他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玉旒雲和慶瀾帝都不免有些吃驚。慶瀾帝呆了片刻,才道:「皇叔的意思是……你……你不想親自到北方去?」

趙王垂著頭,玉旒雲一點兒也看不見他的表情。「臣老邁,早就想在家中享享清福了。」他道,「臣又隻有敏兒這一個兒子,若非迫不得已,怎麼想讓他去冒險?」

「哎呀,這還不好辦……」慶瀾帝差點兒開心得笑了起來,趕忙忍住了,又問:「那方才在朝堂上你怎麼不說?朕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體諒你父子二人為朝廷出生入死多年,你們有請求,朕一定答應――劉子飛那麼熱心,其實派他去也是一樣的。」

「蒙萬歲關心,臣感激涕零。」悅敏道,「方才在朝堂上臣父王和臣不敢表態,實是有下情未稟。」

「是什麼事?」慶瀾帝問,「說來朕聽。現在這裡都是自家親戚,沒什麼說不得的。」

「是。」悅敏畢竟不及父親老辣,忍不住迅速地瞥了玉旒雲一眼,讓玉旒雲立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其實陳源在北方有此疏忽,事出有因。」悅敏道,「因為……因為戶部虧空,而之前內親王東征又花費太大,北方的士兵已經有兩個月沒有拿到軍餉了。西京八月秋風送爽,北地八月卻已經需要穿棉衣。可兵部說銀兩緊張,今年的冬衣冬被也都沒有置辦。士兵們又冷又餓,病著甚眾,怎麼能夠好好守衛?就算是沒病的難免鬧起情緒來。陳源是新提升上來的將軍,遇到如此情況,有些壓不住也是正常。」

戰報才傳來,你們就連哭窮喊病的情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玉旒雲想,這還不是編的?且看你們還有什麼後話。於是她冷冷地看著,也不插話。

悅敏接著道:「臣方才在朝會上一直不敢表態,就是因為早先接到過陳源的信,知道他的種種難處,猜測此次的失利必然是由此而致。臣心中矛盾。一方麵,也許臣和臣的父王跟這些士兵多年相處,能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重振士氣。而另一方麵,正像內親王所慮,畢竟臣家父子二人從西京北上,既耗時,又費錢,決不是最好的辦法,所以臣也不敢請纓。」

「那你現在有辦法了?」慶瀾帝問。

悅敏一頓首:「托皇上的洪福。是才南方七郡總督黎右均派人押送的銀兩已經抵達戶部銀庫。這筆銀子除了有南方七郡追討回來的虧空,還有當地商家按照新的票業律借給朝廷的銀子,另有一批紳士捐款賑濟甘州。有了這筆銀子,北境兵士的軍餉和冬衣就有了著落。相信這個消息傳了過去,他們一定精神振奮,奮勇殺敵,區區蠻族流寇,何足為懼?」

搞什麼鬼?玉旒雲簡直被悅敏弄糊塗了。

而悅敏還繼續說下去:「況且,臣以為,發逃難之流民開拓荒地固然是好事,然而開拓了北方卻荒廢了原來的土地和沒開墾新地有什麼分別?況且,蠻族一日不徹底鏟除,北境一日就不能徹底太平,百姓在邊境活動畢竟沒有安全保障。」

「說的也是。」慶瀾帝道,「永澤公有何高見?」

「臣以為,百姓之所以願意北上拓荒,原因無非兩個。」悅敏道,「一,朝廷獎勵墾荒;二,他們原本的居所十年九災。不過其實,世上真正十年九災的土地並不多,如果治理得當,一樣可以成為魚米之鄉。反之,如果像甘州這樣,每次旱災過後就聽之任之,遲早會變成沙漠的。」

玉旒雲眯起了眼睛:這全然是顧長風的調調兒啊!鬼才相信悅敏關心百姓疾苦!她當下笑了笑,問道:「永澤公說的大有道理。不知永澤公打算怎麼治理甘州,使之不致成為不毛之地?」

悅敏道:「隻是有個設想,說出來給皇上和內親王聽聽,集思廣益嘛――甘州過去也算是豐饒之地,這幾年常有旱情,都是因為境內的漓水斷流魏湖乾涸所致。而這又是因為當年□□皇帝攻打在大青河上築起一道水壩,使冀州段河水逆流,河畔的疊翠山山體下滑,大青河改道――這造成了冀州和魏州年年洪水泛濫,而甘州漓水的水量就越來越小,終於斷流。如果能夠重新修挖漓水河道,讓魏湖蓄水,則不僅可以解決甘州旱災的問題,連翼州、魏州的洪災也可以一勞永逸地治好,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可不是!」慶瀾帝脫口贊同,又看看玉旒雲是何反應。

玉旒雲越聽越覺得奇怪,盯著悅敏:「永澤公,著麼大一項工程,怎麼一時半會兒就計劃出來了?」

悅敏微微一笑:「其實也不是臨時計劃的。早在甘州災情第一次報上朝廷時,我就已經有了這個設想――就像內親王的票業司也不是一夜之間想出來的嘛。我之前不敢提出這建議,是怕花費太大――不過仔細算算,花費說大也不大。我看不用征調民夫了,就讓逃難的百姓回鄉參與,像獎勵墾荒一樣獎勵他們,還怕他們不肯嗎?誰想背井離鄉呢?如果人力不夠,內親王東征帶回來的兵不是也正要回駐地麼?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反正現在他們的駐地也沒什麼緊要之事,回鄉也不見得能幫上他們家裡什麼大忙,倒不如調他們去興修水利。隻要辦好了這件事,先前拖欠他們的勞軍銀子就發給他們。他們也必定歡喜。」

原來是打我那些兵的主意!玉旒雲終於明白這對狡猾的父子繞了個大彎是打算乾什麼了。她冷笑道:「這花費也叫『說大不大』?永澤公怎麼這麼闊氣起來?南方七郡究竟運來多大一筆銀子,你又發軍餉又修水利還連那二百萬的勞軍銀子都能發得出?」

「不多不少,」悅敏道,「南方七郡剛才押送來了二百五十萬兩銀子。」

「什麼?」玉旒雲差點兒沒驚得跳了起來――南方七郡再怎麼是天下糧倉,也變不出二百五十萬兩銀子來啊!疑心悅敏也玩那假官票的把戲,她趕緊問道:「是現銀,還是銀票?」

「自然是現銀。」悅敏已經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得意,「否則怎麼會運到戶部銀庫呢?」

慶瀾帝也覺得這「二百五十萬兩」的數目太過巨大,聲音都有些發抖了:「這……其中多少是虧空的……多少是借的,又多少是捐的?」

悅敏道:「方才戶部才有人來把消息報告給臣知道,臣因為急著和父王一同來見萬歲,並來不及去戶部看黎右均的信函。不過黎右均一向公正廉潔,虧空並不多,而南方富庶之地,商賈眾多,大家誠心報國,應該是以捐獻居多吧。如果萬歲想知道確數,臣這就去看看。」

「也好。」慶瀾帝一邊說,一邊看看玉旒雲。

「臣奉旨總領票業司事務,」玉旒雲道,「請萬歲派臣與永澤公同去。」

「準奏。」慶瀾帝似乎也急著想知道這一大筆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揮揮手。

「萬歲!」趙王卻踏前一步,「那北境抗擊蠻族的事如何決斷?」

「這……」慶瀾帝扌莫了扌莫腦袋,「先去看戶部那邊的銀子,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如果真是有二百五十萬兩,就……」當然就隻好按照悅敏建議的辦了。

玉旒雲跟著悅敏趕到戶部。其實在路上她就已經猜到數字必然不假,否則悅敏也不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到了銀庫一看,還是免不了吃了一驚,新鑄造的官寶整整齊齊,庫工正一箱一箱地扛進庫去。黎右均送呈戶部的書信上說,二百五十萬兩中隻有十萬兩是官員的虧空,另有十萬兩是他們新近增收的「脂粉稅」,專門向嫖客和老鴇下手,一方麵可以籌集資金,另一方麵又能夠端正風氣,乃一舉兩得之策;餘下二百三十萬兩中五十萬兩是當地商家們免息借給票業司的,而其餘一百八十萬兩都是當時紳士商賈自願捐獻的。他提到悅敏曾經早先曾經寫信到南方,號召富庶之地的民眾踴躍捐款賑濟甘州,南方七郡之人為悅敏信中之言所感,才能籌出如此驚人之數目――這一細節倒和悅敏稱興修水利早有計劃想符,但是也很明顯地告訴玉旒雲,這個黎右均正是趙王一派。

「銀子王爺看到了。」悅敏道,「莫非你要親自數一回才安心?」

玉旒雲被他這態度激得直冒火:早先自己用養老稅騙得他們不得不贊同官辦票業,如今他們竟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這蠻族入侵之事蒙得自己要調軍隊去甘州挖河!可惡!實在是可惡!

「王爺,兵貴神速。」悅敏還嫌她氣得不夠,火上澆油,道:「軍餉、冬衣就算一時不能發下,這個好消息總要立刻傳給將士們知道,也好讓他們奮勇抗戰。王爺以為派誰去傳信比較好呢?」並不要玉旒雲回答,他自己又道:「那些兵都是我父王和我帶出來的,對我們的話深信不疑,如果我親自前去,他們肯定士氣大振。」

「你――」玉旒雲瞪著他:這不等於是放他去搬兵了麼?

「奔波之事總不能讓我父王出馬吧?」悅敏道,「還是內親王你不放心我們父子二人,想要親自去?」

我親自去了,京師防務怎麼辦?玉旒雲才不上他的當。

悅敏道:「王爺放心。我輕車簡從地前往,決不多花朝廷一文錢――雖然現在有二百五十萬兩銀子,但我明白王爺想把錢用在刀刃上。」

「輕車簡從麼?」玉旒雲忽然有了對策,「不必了吧,我也不是一毛不拔。其實我看你那句兵貴神速說的一點兒也不錯――不僅要迅速出兵,還應該速戰速決。你北方的兵不是又冷又餓還病了不少麼?不如叫我的驍騎營一營人跟你同去。他們行軍速度和你輕車簡從也差不多,再說,叫他們去挖河也太浪費了些,不如幫你打贏了蠻族再說後話。」

「這怎麼行?」悅敏知道玉旒雲要驍騎營同去北方是為了監視自己。他也沒這麼容易著道兒,立刻就推辭:「為了區區幾個蠻族流寇勞師動眾,我大樾威名何存?再說,王爺的驍騎營未在北方打過仗,不熟悉那裡的環境,也不曉得蠻族的優勢與弱點,山長水遠地跑去,實在不劃算。」

「咦,要是隻會打交過手的敵人,那還有什麼用?」玉旒雲道,「永澤公莫不是譏諷本王不會帶兵?」

「豈敢!」悅敏道,「王爺帶兵的本事在朝中屬一屬二,隻是……」他笑了笑,壓低了聲音,低得隻有他和玉旒雲兩個人才能聽見:「隻是你不識時務,更不自量力。你以為你能算計得過我麼?你試試把驍騎營北調的事提到朝會上來跟我吵,看看有多少人會支持你。」

玉旒雲陣恨不得一拳打歪他的鼻子,不過在戶部庫房裡廝打成何體統?何況,悅敏說的一點兒也不錯――他早就算計得妥妥當當,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玉旒雲哪裡有反撲的餘地?

總是棋差一著!她憤憤地一拳捶在案頭的算盤上,一把鎦金的銅算盤頃刻被擊碎,算珠劈裡啪啦滾落一地。悅敏看她越生氣,心中就越得意,甚至還有一絲解恨:如果不是玉旒雲,博西勒怎麼會身陷冷宮呢?當下,他嗬嗬笑著招呼一邊正在點算音量的庫工:「你們還不快把算盤珠子給內親王千歲揀起來?這每一粒珠子可都值二兩銀子呢!你們不知道內親王如今替皇上當這個家,最注重節儉嗎?」

庫工們雖然從不敢介入朝中大臣的爭鬥,但是眼觀耳聽,也早就知道這兩位欽差有過節:一個是皇上親信,位高權重,另一個又是議政處無形的首腦,朝中交遊廣闊,堪比孟嘗,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普通人得罪得起的。是以,他們看看玉旒雲又看看悅敏,遲遲也不敢行動。

悅敏就親自彎下月要來,拾起一粒算盤珠子:「好吧,他們不撿我來撿。內親王的如意算盤可貴重著呢――王爺,你說是不是?」

玉旒雲盯著那遞到自己麵前的算珠,刺眼的光芒映著悅敏那得意的笑容,她感覺自己的拳頭越捏越緊,指甲都摳到了掌心裡,微微的刺痛仿佛提醒她在盛怒中要保持冷靜。

躲在路邊的野狗,一旦現身,就再也無法藏匿。她想起郭罡講的那個故事。至少這一次又讓她看清了趙王的部署,總好過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發難。隻要沒到最後關頭,她總有機會想辦法應付。

是的,一定有辦法!她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接著就露出了笑容,接過悅敏遞來的算珠,道:「永澤公說得沒錯,這些都是值錢玩意兒,況且又是戶部的公物,丟了可是罪過。沒想到我最近練功有成,一不小心就把算盤打壞了――你們先把珠子收集起來,我去和你們管事的說一聲,這算盤的修理費從我的俸祿裡扣。」

聽她這樣說,庫工們才紛紛趴到地上找算盤珠子。

悅敏見她沒有發作,喜悅之心自然就打了個折扣。不過他也明白得很,現在勝負未分,玉旒雲近來計謀大長,依然有可能扳回局麵。

「怎麼樣,內親王千歲?」他道,「去北方傳訊和組織人到甘州修水利,這事是不是就按我方才說的定下來?」

「好啊!」玉旒雲冷冷地,但保持著微笑,「永澤公你既然計劃得如此妥當,我還能說什麼?我這就去東台大營跟慕容齊他們說說挖河的差使。具體的折子就麻煩你來寫――皇上還等著你回報這二百五十萬兩銀子的事,你快點把銀子點算清楚,就好去交差了。」

「不麻煩,不麻煩。」悅敏才不相信玉旒雲會這麼輕易就把軍隊派到甘州去,此去東台大營顯然是找部下商議對策。好在那新任督尉屈恆是自己早就安插好了的,無論玉旒雲玩什麼花樣,總會立刻報到他的耳朵裡。立刻就把折子寫了,他想,隻要聖旨一下,玉旒雲再玩花樣就給她扣個兵變造反的罪名!當下,他吩咐庫工們認真做事,不得有片刻耽擱,又做了個「請」的動作:「王爺慢走!」

玉旒雲走出了戶部銀庫,臉上的笑容僵著,心情差到極點。到底要怎樣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機呢?

她一邊想著,一變舉步上轎,不留神竟絆了一下,幸虧旁邊有人扶住:「王爺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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