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 13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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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行蹤飄忽,我等草民怎知道您此刻會在何處?此其一。」公孫天成道,「我們就算是擺慶功酒,也不過是粗茶淡飯,郡主哪裡看得入眼?此其二。我們不請郡主,郡主也跑來了——此其三。由此看來,郡主大可以不必著惱。」

程亦風則道:「郡主,皇上不是讓你跟康王妃回府去麼,怎麼又跑出來?」

「哼!」白羽音翻了個白眼,「咱們怎麼說也是出生入死的夥伴呢,皇上發瘋,你就跟著說風涼話?我是有好消息來告訴你們的。不想聽拉倒!」說著,一轉身,作勢要離去。

她本來是故意賣關子,想激將程亦風挽留她。不料走出幾步之後,卻見程亦風和公孫天成徑自收拾茶具,全然不理會她。不由發起火來,一跺腳,大聲道:「餵,皇後就快要死了,你們知不知道?」

這一喊果然奏效。不僅程亦風和公孫天成驚愕地看著她,連堂上的邱震霆和管不著也「呼」地跳了起來,踉踉蹌蹌沖出門,問道:「什麼?皇後就快要死了?怎麼回事?」

白羽音得意了起來,在石桌邊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道:「哼,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有酒菜就不叫我,這時候卻支使我做事?我偏偏不告訴你!」

「咦,你這丫頭!」邱震霆怒道,「你不想說,又跑來乾什麼?」

白羽音瞟了他一眼:「你越是凶,我越是不說!」好整以暇地端起杯子來飲了一口,咂嘴道:「程亦風,你這茶葉走氣了,味道壞得狠呢!」

程亦風簡直拿這瘋丫頭毫無辦法。畢竟還是公孫天成老辣些,冷冷一笑,道:「沒錯,茶葉放久了,就會走氣。一旦走氣,再好的茶葉也不值錢。消息也是一樣的,再大的驚天內幕,時間一久,便會盡人皆知,到時候還有什麼稀罕呢?」

白羽音噘起嘴來:「老先生這張嘴還真厲害。我既然千裡迢迢跑過來,自然是要告訴你們經過的。隻不過,讓我喝口茶,喘喘氣,行不行?」

「行。」公孫天成道,「不過,若是皇後娘娘真的死了,隻怕沒多久就會有人來通知程大人——郡主喝茶,可不要喝得太久。」

「曉得啦!」白羽音惱火地將杯子重重拍在桌上,開始將事情的經過從頭道來——

據她所說,禦花園事件之後,她被康王妃帶出皇宮,心裡越想越窩囊,本來是想來打一場翻身仗,誰料被人當猴耍了。淑貴嬪處心積慮,利用眾人,今天這一場慘劇,似乎隻有淑貴嬪才是獲利者。她便怎麼也不能平靜。不顧康王妃的阻攔,偷偷溜回宮中,打算不惜一切代價,給淑貴嬪一點顏色瞧瞧。

由於禦花園裡剛剛出了這樣的大事,宮裡亂糟糟的,雖然為她飛簷走壁提供了便利,但也為她打聽消息製造了種種障礙——換在往常,皇上要怎麼處置淑貴嬪,隻要去內務府或宗人府問問就知,但今日,這兩處地方充滿了忙著揭發別人保護自己的奴才們,都忙亂不堪。是以,她花了好大功夫才探聽到淑貴嬪被元酆帝金口封為貴妃,又直到黃昏時分才找到淑貴嬪的居所——原來是安排在了長春宮裡。那裡空置已久,隻有日常打掃的粗使太監宮女,並沒有貼身伺候的人。看內務府這亂哄哄的情形,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安排上人手。白羽音不禁大呼「天助我也」——後宮之中,沒有心腹奴才的幫助,再厲害的後妃也不過是被拔掉爪子的老貓而已。空盪盪的長春宮,豈不就是她白羽音報仇雪恨的好地方?

放蛇?下瀉藥?一個個的主意轉過白羽音的心頭,但是又都被她丟棄了——非得找一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毒計讓淑貴嬪身敗名裂,重回宗人府,或者被推出午門斬首的,才能解了白羽音的心頭之恨。

正一邊走一邊轉著鬼主意的時候,忽然看見淑貴嬪被鳳凰兒引著出了長春宮的門。白羽音好不奇怪:鳳凰兒剛才在禦花園痛斥淑貴嬪,如今怎麼又上門來了?她趕忙尾隨上去,偷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鳳凰兒是來請淑貴嬪去東宮的,因為竣熙醒來後說要見見淑貴嬪。這不由更叫人納悶了——竣熙方才在禦花園裡一副死也不肯認淑貴嬪為母的架勢,怎麼一轉頭又要見她了?

「這其中一定大有古怪!」白羽音道,「於是我就跟著她們,一路到了東宮的偏殿門前,就聽鳳凰兒對淑貴嬪道:『貴嬪娘娘,我實話告訴你吧。不是太子殿下想見您。是皇後娘娘想見您。』這下我可就明白了——是皇後的詭計呢!皇後能在後宮屹立不倒二十餘年,手腕高明絕非常人能及。當年她能將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妃嬪一一鏟除,今日『韓國夫人事件』和『調包太子事件』同時發作,竟然也沒有當場治死她,她肯定就像那種遇挫愈強的妖怪,要更加凶狠起來!這是想法子要治死淑貴嬪呢!我想,有人替我報仇,那我樂得看熱鬧。於是就躍上了偏殿的屋頂,搬開幾塊瓦朝裡麵看。誰料到,我那天窗開沒開好呢,忽然就聽見下麵淑貴嬪的尖叫聲,然後鳳凰兒也尖叫了起來。我透過那小洞朝下麵望,沒點燈也看不太清楚,不過,還是能看到有個人麵朝下撲到在地上,就是皇後了!」

「怎樣?」邱震霆和管不著同聲追問,「死了?」

「還沒死。」白羽音道,「鳳凰兒大叫救命,太監宮女一會兒就聚了一大群。然後又來了好幾位太醫。當然,這些人是不頂用的——也是老天要收拾皇後,當時端木莊主剛好被皇上召見,不在太醫院,所以就沒有來救皇後了。那些草包太醫忙忙碌碌了半晌,我隻聽到說皇後是中毒了,但是要怎麼解毒,他們卻沒有法子。」

「然後呢?」邱震霆瞪著眼睛。

「後來,太子殿下就來啦。」白羽音道,「皇後在東宮裡出事,怎麼瞞得住太子呢?正在偏殿裡一團忙亂的時候,就見他嚎啕著跑進來,衣衫不整,連鞋也沒穿,手腳並用地爬到皇後身邊,直問:『母後!母後您怎麼了?是誰害你?是不是父王?他為了一個死了十幾年的韓國夫人,就怪罪母後?』不過皇後都那樣了,怎能答他?太監們把他攙扶開了,說:『殿下,禦醫們正給娘娘診治。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會太平無事,請殿下保重。』但太子還是一行哭,一行向眾人質問,皇後怎麼會中毒。接著,他就看到淑貴嬪了,立刻甩脫奴才們發狂似的撲過來,扼住淑貴嬪的脖子,將她推倒在地:『一定是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壞女人!你毒害我母後,我非殺了你不可!』太監們慌了神,趕忙拉住他。但太子雙手被製,兩腳還是不停地踢在淑貴嬪的身上,口中『賤人』『毒婦』罵個不停。糾纏之中,也不知誰撞到了矮桌,一個卷軸『卜多』掉了下來。太監撿到了,展開看看,好像很吃驚的樣子,便遞給太子。太子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更加狂怒,將卷軸摔在地上,踩踏著道:『這是個賤人偽造的!母後一定是被她害死的!母後不會寫這種東西!』」

「那卷軸是什麼東西?」邱震霆問。

「是皇後的遺書。」白羽音道,「上麵說,要她是自己尋死,叫太子不要怪罪任何人,日後登基,就要迎淑貴嬪為太後,侍奉至孝,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這麼說皇後是畏罪自殺?」管不著驚訝。

「怎麼可能!」邱震霆冷哼,「聽催女俠說,皇後這賊婆娘陰險狠毒,隻要有一口氣在,都要想著卷土重來——你就算一腳把她踢下萬丈深淵,她倘若能用手扒住懸崖邊,也肯定會想著怎麼把你拖下去墊背。她畏罪自殺——真是千古奇聞!」

程亦風心裡也奇怪:難道元酆帝對外雖然隻字不提,卻秘密把皇後賜死了?按白羽音敘述的時間,符雅出宮了沒有?她知道這事嗎?

「嘻嘻,你們是怎麼也想不到的。」白羽音道,「聽我接著往下說吧——太子氣得狂性大發,猛踢淑貴嬪,還嚷嚷著:『想做太後?你去陰曹地府做好了!』那架勢,奴才們都攔�

��不住,眼看就要把淑貴嬪踢死啦。這時,鳳凰兒就撲上去抱住了太子的腳,道:『殿下!淑貴嬪就算是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太子狂怒地咆哮道:『我沒有她這種母親!我的母親隻有母後一人!』鳳凰兒哭得像個淚人兒,抱住太子不放,道:『我知道,我也不喜歡貴嬪娘娘。可是,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殿下不要辜負娘娘的一番苦心……』太子怒吼著打斷她:『我不管母後怎麼說。一定是這個賤人到父王麵前胡說八道,讓他賜死母後。你不要攔著我,我非殺了她不可!』說著,又要去踢打淑貴嬪。他的力氣這樣大,鳳凰兒都被摔了出去,額頭上撞了好大一個包。太子畢竟還是愛護鳳凰兒的,才暫時饒了淑貴嬪,上去攙扶。」

「嘖嘖!」管不著嘆道,「鳳凰兒這小姑娘心眼最好了,被卷到後宮的爭鬥中,實在可憐。」

「你也別這麼早就定論,」白羽音道,「聽我說完了,才見分曉呢!」

「那你也別賣關子了!」邱震霆道,「揀重要的說。太子和鳳凰兒怎麼卿卿我我,俺才懶得聽——然後呢?皇後到底死了沒?」

白羽音瞥了他一眼,有點兒不高興:「急什麼,我這不是慢慢在說麼!你不想聽我說,就自己去宮裡問。要是想從我這兒知道事情的經過,就不許插嘴!」說著,故意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才繼續下去:「那時,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奴才們忙忙碌碌地加多燈盞,偏殿裡顯得鬼影綽綽,甚是可怖。我在屋頂上,看人都隻能看到頭頂,不過,太子直愣愣對著淑貴嬪的方向,我猜他必然是兩眼通紅,充滿殺意,淑貴嬪都不禁要打寒戰。要知道,再精妙的計謀也比不上一個決意拚命的人。淑貴嬪十幾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要找皇後報一箭之仇。她盼望皇後死——最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盼望了這麼多年了。但是這時候,恐怕她才知道,假如皇後死了,太子一定會不顧一切讓她填命!絕不理會任何證據,絕不分析任何疑點,絕不聽從任何人的意見——即使皇上出麵——太子也一定會親手殺死淑貴嬪,哪怕淑貴嬪和皇後的死沒有關係。」

這一段敘述完全和事件的發展毫無關係,顯見著是白羽音特意加出來的描述,要讓邱震霆著急。這位粗豪的漢子氣得差點兒要扇這小丫頭兩巴掌。好在公孫天成多日以來已經扌莫熟了白羽音的性子,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就笑著接她的話茬,道:「那豈不是正中郡主的下懷?郡主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

「嘻嘻,我也是這樣想。」白羽音道,「看太醫們那樣束手無策的模樣,皇後凶多吉少,淑貴嬪自然也活不成。我應該回家去吃香喝辣,好好大睡一覺,明天再來聽他們個人的下場。於是我就把瓦片輕輕又放了回去,打算離開東宮。不過這時候,忽然聽到人說『皇上駕到』,接著,就瞧見乾清宮的太監抬著皇上來啦。端木莊主也在隊伍中。不過他健步如飛,率先沖進偏殿來。我想看看他能不能治好皇後。於是,按兵不動,繼續從房頂上朝下看。大家稀裡嘩啦地給皇上行禮。皇上就打了三個嗬欠,道:『你們這些人也真麻煩!白天鬧了那麼久還不累,朕隻不過睡了個午覺,怎麼又出了離奇的事?誰來跟朕說說前因後果?』奴才們不敢胡言亂語,隻有太子殿下跳起來道:『父王,是不是你賜死母後?』皇上被他嚇了一跳,愣了愣,才道:『放肆,你敢這樣同朕說話?朕幾時說要賜死你母後了?』太子道:『要是父王沒有下令,那母後好好兒的怎麼會服毒?』皇上道:『你問朕,朕怎麼知道?這麼多年來,你母後做了多少事,都是朕沒有下過旨意的?』這句話聽起來,倒是頗有怪罪皇後自說自話禍亂後宮的意思。於是淑貴嬪就大膽了起來,上前道:『萬歲,皇後娘娘似乎是自知做了對不起萬歲的事,就自盡謝罪了——這是娘娘的遺書。』說著,就把那卷軸遞了上去。皇上眯著眼睛,看了看,然後就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個東西是皇後寫的?皇後莫非是瘋了麼!她怎麼可能寫這種東西?』太子自然也就附和道:『可不是!父王,兒臣看,就是有人謀害母後,然後偽造了這封遺書。父王明察!』他所指的人,當然就是淑貴嬪了。不料,皇上卻道:『可是看著筆跡,確實是皇後的——這個皇後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朕以為她是個識大體的女子,沒想到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她也做的出來!』淑貴嬪聽到這話,肯定心裡暗自高興,而太子就著急道:『父王,母後不是胡鬧。母後是被……是被父王和淑貴嬪這個壞女人生生逼死的!』皇上大怒:『朕哪裡逼她了?朕不過去睡了個午覺,她就鬧起自殺來了!這算是給六宮做的什麼表率?』太子瘋狂起來,也豁出去了,沖著皇上嚷嚷道:『父王因為當年逼娶韓國夫人不成,就遷怒母後!誰不知道今天的的事,是淑貴嬪這個壞女人借當年之事,企圖打擊母後?』」

「罵得好!」邱震霆鼓掌道,「他娘的皇帝老兒就是個昏君!俺也想去罵他兩句呢!」

「大當家去罵,恐怕會掉腦袋的。」公孫天成道,「太子罵了,才讓皇上無計可施——皇上怎樣?氣壞了?」

「嘻!」白羽音道,「我先也以為皇上氣壞了,不過他後來說的話,你們可想不到啦——他『啪』的一下地把卷軸扔在地上,大怒道:『你還提韓國夫人!朕當年如果娶到了韓國夫人,今日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當年禮部和宗人府諸多阻攔,都說,她是個寡婦,而於適之又是進了忠義祠的名臣,娶她為妃,有違禮教。如今你這糊塗的母後叫你將來奉淑貴嬪為太後,這算什麼?淑貴嬪是個宮女。朕寵幸過的宮女不知道有多少人,加上行宮的那些,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楚國自太祖開國以來,哪一個宮女做過皇後?做過太後?何況還是一個跟她主子大搞巫蠱之術被在宗人府關了許多年的宮女?她的兒子給皇後收養,子以母貴,成為一國之儲君。她自己嘛,就算母以子貴,封個貴妃也到頂了——做什麼太後?除非她在宗人府裡修煉成精了,要不然能幫朕管理後宮嗎?』」

白羽音說這番話的時候兩手叉月要挺月匈凸肚,將元酆帝學得惟妙惟肖。程亦風等人如臨其境,可以想像得出在場的一乾人等——尤其是淑貴嬪——聽了這番話將有多麼的驚訝。然而,經過錦波閣前的一番對話,程亦風深知元酆帝雖然做了許多昏庸之事,但眼光是雪亮的,他說出這些看似糊塗的話,其實是暗示淑貴嬪不要覬覦皇後的位子,平息風波,同時也安慰竣熙。

白羽音接著模仿元酆帝說話:「皇上又道:『所以說這個皇後也太不象話!朕不管事的時候,她把後宮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怎麼朕今天管了一兩件事,她就什麼也不會做了,卻在這裡尋死覓活?嫌朕不夠煩麼?難道是想叫朕今後親自管理後宮麼?那宗人府和禮部豈不是又要有文章做了?可惡!』然後轉向端木莊主,一本正經地吩咐:『端木大夫,你可一定要把皇後給醫好了。等皇後康復之後,外事不決就問太子,內事不決就問皇後,朕才可以逍遙自在,煉丹修道!』你們聽他這話,意思分明就是不追究皇後。」

「昏話!全是昏話!」邱震霆跺腳道,「要讓這種惡毒的婆娘繼續統領後宮,那後宮還有太平的日子麼?他娘的,雖然後宮不乾老子屁事,但是……」

「你別急著抱怨!」白羽音道,「你老這麼插嘴,我講到明天都講不完啦——最精彩的還沒說呢!」

「好,你說,你說——」邱震霆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羽音洋洋得意,活像一個剛寫出絕世妙文的書生,前麵鋪陳許多,就是為了要揭示後麵更驚人的篇章。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皇後其實是和鳳凰兒聯手施苦肉計,卻失敗了。」

「什麼?」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皇後施苦肉計?這不算新鮮事。但是鳳凰兒毫無心計,怎麼可能和皇後聯手?怕是被利用了吧!

白羽音把玩著發辮,似乎是在搜集每一個人驚愕的目光,直到把它們全部掌握在手中,才滿意地把故事說下去:「端木莊主忙著給皇後看診,忽然發現鳳凰兒從榻上的矮桌下抽出一個匣子來。他就問道:『做什麼?』鳳凰兒一驚,嚇得跌坐地上。那匣子被摔開了,裡麵有兩個瓷瓶。端木莊主就搶步上去撿了起來,問:『這是什麼?』鳳凰兒的臉都白了,一個勁兒地搖頭。但看到端木莊主要拔開瓶塞,她就驚聲阻止:『不可以!漏氣就會失效的!』『那到底是什麼?』端木莊主問道。連太子殿下也懷疑了起來,盯著鳳凰兒。鳳凰兒的臉色由白變青,嚇人得要命,且顫抖了起來,像得了瘧疾的人一樣。端木莊主終於開始拔開了瓶塞,將裡麵的東西倒了一點兒出來。我依稀看見,一個瓶子裡是白色的粉末,好像鹽,另一個裡麵卻是紅色的,好像胭脂。端木莊主將那白色的挑了一點兒嗅嗅,立刻驚訝道:『這是鴛鴦血!』」

「鴛鴦血?是什麼玩意兒?」邱震霆聞所未聞。

「是一種毒藥。」公孫天成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霸道的毒藥,江湖術士用來騙人的。白色的是毒藥,紅色的是解藥。隻要服下毒藥一個時辰之內再服解藥,便無性命之憂。」

「咦,原來老先生知道呀!」白羽音道,「那就省得我解釋。當時太子殿下也問端木莊主『鴛鴦血』是何物,端木莊主就這樣告訴他。太子便紅了眼,質問鳳凰兒:『你為什麼會有這個?』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不敢確定,銀死死抓著鳳凰兒的肩膀搖晃著,既想聽她說出真相,又似乎害怕她說出真相。鳳凰兒就快要被他搖得散架了,半晌,忽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快讓娘娘吃解藥把!再不吃就來不及了!』太子聽到這話,像被人當月匈捅了一刀似的,整個人都沒了力氣,鬆開了鳳凰兒。那邊太監宮女們自去按照端木莊主的吩咐將解藥化開給皇後服用。忙了一會兒,總算是把藥灌下去了。大家都舒了口氣。便聽皇上沉聲問道:『鳳凰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朕從實招來!』鳳凰兒眼神呆滯,我以為她要昏過去了,誰知道她愣愣的,像木偶似的開了口,道:『娘娘是一片苦心,請萬歲千萬不要怪罪娘娘。她也為了不讓太子殿下傷心,為了勸諫萬歲,才出此下策。』」

「什麼亂七八糟的?」邱震霆道,「就是說,皇後準備了鴛鴦血,然後吃了其中的毒藥?這算什麼一片苦心?」

「當然是一片苦心了!」公孫天成冷笑道,「她吃了這種不足以致死的毒藥,假裝畏罪自盡。一方麵做出悔不當初的模樣,既博取皇上的同情,一方麵又可以挑撥太子和淑貴嬪的關係。她特地選擇了東宮這個地點,又把所有人都請齊了,才唱這出好戲。當皇上說出『外事不決問太子,內事不決問皇後』的時候,她的苦肉計也就達到了目的,自然可以吃解藥了。隻不過她沒想到,鳳凰兒拿解藥的時候被端木莊主發現了。」

「老先生果然足智多謀,猜得一點兒也沒錯!」白羽音拍手道,「鳳凰兒就是這樣交代的。她說皇後並非故意欺騙,乃是想在誠心謝罪的時候,也留一條後路。若是皇上見到了,不肯寬大,皇後就不服解藥,任由自己中毒而死,若是皇上肯既往不咎,那便服下解藥,免了不必要的傷心——你們聽聽,皇後算得多精!太子拚起命來,皇上能不讓步麼?就算皇上真的鐵了心,要除掉這個禍害,我也不信皇後肯就這樣死掉,必然還有後著呢!也隻有鳳凰兒這個笨蛋才相信她的鬼話。」

「這老妖婆!」邱震霆怒道,「他娘的!她害死自己的親姐姐,搶了別人的兒子,又想要謀殺親夫。什麼壞事都讓她做盡了!我呸!最好她吃了解藥也救不回來,死了乾淨!」

「這還真讓大當家說中了!」白羽音笑道,「太監們給皇後灌了解藥下去,毫無起色。端木莊主鑒定了,發現解藥早就被人偷換過——要不就是老早自己失效了。反正是根本解不了皇後的毒。雖然端木莊主知道鴛鴦血的解藥該如何配,但是等他配好,也不知要過幾個時辰。皇後就算不死,也要一輩子癱瘓在床上。可不是惡有惡報麼!」

「妙!妙極了!」邱震霆拍著大腿道,「天網恢恢,惡人最終沒有好下場!嘿,這種老妖婆,若是讓俺去收拾她,還髒了俺的手!如今她自己毒死了自己,可真是大快人心!」

「不錯!」管不著也道,「真有人偷換了她的解藥,那就怪她過去結怨太多。要是那解藥自己失效了,就是老天爺要收拾她。無論如何,這毒婦完蛋了,天下就太平了。這真值得痛飲三大壇!來,霏雪郡主也一起來喝!」

「這會兒又不說你們的酒菜是粗茶淡飯了!」白羽音小心眼兒地瞥了公孫天成一眼,又來拉程亦風,「你也一起來喝吧。難得這麼高興!」

程亦風不知怎麼高興不起來。誠然,皇後死了或者成為廢人,那就永遠也不能再迫害符雅,也不能再禍害後宮。但是這樣一個陰謀被揭穿了,對於竣熙是多麼大的打擊,尤其,鳳凰兒還被牽扯其中。在一切的爭鬥中,這一對少年男女是最無辜的人!

被白羽音拽著,他心中隻有悵然和擔憂。

正這是,外頭又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程大人!殺鹿幫的人在府上麼?」

「咦,是什麼人找俺?」邱震霆放下酒壇子,前去應門。外頭撲麵而來一陣殺意——幾十個禁軍兵士將程府的大門堵了個水泄不通,大家手中的火把烈焰沖天,而出鞘的兵刃寒意透徹,絲毫也不被火光溫暖。

「乾什麼?」邱震霆愕然問道。

「邱大人!」帶隊的禁軍校尉沖他拱了拱手,「爾等行刺皇後,罪大惡極。你的三位結義兄弟已經就擒。請邱大人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算是一段巨大的「插敘」,本來一直考慮什麼地方插才好,似乎越往後拖越是麻煩,就索性插在這裡了。

沒錯,我又開殺戒了。

閉關論文去了。31號有東西要交,之前應該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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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19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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