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第 23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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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魚驚訝萬分:這小子不是還在玉旒雲的別墅裡關著麼?幾時回到他老爹身邊了?「你怎麼在這裡?」他瞪著這位草包公子。

「是家父使人把我帶來的。」袁哲霏老實交代。

原來,孝康侯等人從玉旒雲的別墅出來後就一致感嘆在西疆再也混不下去了。覺得玉旒雲他們惹不起,復興會他們也惹不起,不如遠走高飛,隨便是沿著大青何出海迂回去西瑤,還是從陸路穿越沙漠去往西方異域,隻要離開是非之地,他們的財產足夠他們享樂至死。

不過,他們並不敢將這些牢騷話付諸實施,畢竟,他們的子侄都還在玉旒雲的掌握之中。是以,他們次日還是按照玉旒雲吩咐的,去散布皇孫公子們失蹤的消息。隻不過因害怕復興會,所以並未全然依照玉旒雲的命令辦事。正當他們從郢城府吵鬧一番出來,商量著下一步要怎麼辦的時候,就聽說玉旒雲「病情惡化」以致「星夜奔赴鐵山寺」。

如此一來,別墅裡的護衛豈不是會少很多?幾人思忖,這豈不是去救出自家子侄的好機會!於是,他們急忙回去調集各自的私兵,都在玉旒雲的別墅外埋伏著,單派幾個身手了得的人潛進去。果然不出他們的所料,裡麵隻有幾個仆役,連士兵都不見一個。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被囚禁的袁哲霏,但是其他的貴公子們就一個也不見。待將袁哲霏救出來,才聽他說了事情的原委,曉得大部分人都被關在魚腸胡同復興會的巢穴,而他隻不過是被玉旒雲派人「救出來」的。

遺老們一發確定了復興會的可怕——連自己人都不放過,真是狠毒無比!但是,他們不敢硬闖魚腸胡同救人,便約定大家假意順從復興會的安排參加復國起義,等到復興會和官兵打起來自顧不暇的時候,便趁機去營救諸位公子。

對於這個提意,孝康侯當然是連聲贊同。但心裡卻有別的打算——袁哲霏既然已經安全,他何必再趟這渾水?索性全家逃離郢城!

那會兒,他和各位遺老已經先後接到了復興會的「命令」,以他們子侄的性命為要挾,讓他們帶領各自的私兵去城中幾處地點埋伏。孝康侯所分配到的地方就是六部衙門中禮部的後門口。他因為帶著全家上下一齊出發,打算就在那裡尋個時機逃走。

對於父親的這種卑鄙的做法,袁哲霏當然是十萬分的反對。他說玉旒雲於自己有救命之恩,無論如何不應恩將仇報。而且,大丈夫一言九鼎,出爾反爾為世人所不齒。雖然他不支持復興會的大逆不道之舉,但是他以為,這些人心懷故國,為此不顧身家性命,也有一定可敬之處。哪怕父親決意走上這條自取滅亡的不歸路,在他看來,也比苟且偷生要強。是以,他義正詞嚴地斥責了父親無恥。結果,孝康侯大怒:「忠孝仁義難道還能變成金鍾罩嗎?丟了性命,其他全都是屁!」隻不過,老侯爺畢竟不能舍下兒子不顧。最終將他五花大綁帶在身邊。

來到了潛伏的地點後,孝康侯積極派出手下打探周圍的動靜。但是除了知道街上有官兵巡邏以及有一群跳大神的人之外,別無所獲。「反正無論如何,等天黑就跑出去!」他最終做出這樣的決策,至於路線,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隻要咱們都換上尋常百姓的衣服,無論是復興會還是官兵應該鬥不會找咱們的麻煩。出了城,就一切都好辦了。」於是命令夫人和姬妾把一應值錢的東西都捆在身上,又扮了男裝,靜待天黑。

便在這時候,復興會傳信的來了,說是太子即將出發前往舊皇宮,讓埋伏在六部的各位遺老準備消滅附近可能出現的官兵。孝康侯接到命令,當然是滿口答應,隨後就命人去將傳信的人殺死「以免他們在附近晃悠,看出咱們的計劃來」。這便有了方才陌巷中的那一幕。

大口魚和岑家軍諸位聽至此,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好笑的是,復興會——或者說復興會所想要倚靠的——竟然是這樣一些既無本領也無膽識甚至連節操都沒有的烏合之眾!而好氣的是,堂堂大樾國的官兵就和這些雜碎陷入了苦戰!

孝康侯自知一切皆已敗露,再不敢詭辯,聲淚俱下地討饒道:「英雄……大人……老夫知錯了!求您在王爺麵前替老夫求情,求她老人家網開一麵,給老夫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老夫再也不敢朝三暮四……再也不敢三心二意……」

以大口魚的性格,恨不得當場就把這個一無是處的老家夥打死。但是袁哲霏也撲上來苦苦哀求。思量再三,他告誡自己,如今可不再是殺人如切菜的海盜了,既然和烏曇一起追隨了玉旒雲,就要以大事為重,不可任性妄為。因和岑家軍的兵士們商量,將孝康侯送去附近埋伏的官兵之中做人質,留下草包袁哲霏統領私兵——此人雖然百無一用,但勝在夠傻,還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在衙門中替玉旒雲擋過刺客因此被另眼相看之人。當然,謹慎起見,還是留下三名岑家軍士兵,一方麵監視諸人的動靜,一方麵也準備在突發情況時代替袁哲霏指揮——畢竟,其人太過愚蠢,隻留下做個名義上的主子,其餘事還指望不上。而大口魚自己,因為和埋伏在六部附近的岑家軍接上了頭,得知玉旒雲還未抵達舊皇宮。於是他將火油火藥的危機簡略地通六部這邊帶兵的軍官說了,自己就帶著另外兩名岑家軍士兵往玉旒雲的來路上迎,最終來到了龜山茶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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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說】

玉旒雲也是帶著哭笑不得的神情聽完了大口魚的敘述。「這群草包飯桶,我原也沒指望他們能好好辦事,卻不想他們還動歪主意!」她罵道,「這麼想要逃去異國他鄉,我就成全他們!待平亂之後,我奏請皇上,統統發配到北疆去!」

餘人自然心中也對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馘國遺老厭惡不已,不過他們還沒有想到「平亂之後」那麼遠的事情。隻請示玉旒雲:「那麼現在該拿這些人如何是好?聽起來像孝康侯這樣的還有不少。」

「這些廢物!」玉旒雲輕蔑地哼了一聲,隨後又忽然想到了:他們這麼怕死,就讓他們去幫著一起去拆除火油火藥!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都出門自救,這些養著私兵的遺老遺少們,豈不更應該來出一份力?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舒舒坦坦等著百姓排除險情來救他們!隻消跟他們說明利害,告訴他們不自救,必然會給復興會陪葬,他們應該不敢袖手旁觀。因吩咐大口魚:「我現在要往舊皇宮那邊去了,不過還是麻煩你跑在前麵去替我傳令——讓袁哲霏帶著他家的私兵去挖永明渠,然後潛伏六部附近的遺老,但凡他熟識的,讓他去招募。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出來阻止郢城被焚,我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否則,不以謀反罪滿門抄斬,也要將他們充軍邊疆!」

「是!」大口魚得令就要往外奔。但跑兩步又回來:「差點兒忘記,還得趕緊換下這身勞什子的衣服,否則出去又要被人一頓追打!不過王爺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復興會的巫婆神漢成了過街老鼠?」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玉旒雲道,「待剿滅了復興會再細說不遲。」她讓大口魚去了,也吩咐給自己準備替換的衣服並備馬,並且通知距離此地最近的巡邏兵,調集至少一百人來擔當她的護衛——這光景,她已經沒必要再微服,而身上的大小傷口也不允許她和士兵們徒步行軍。況且郢城的百姓已經成為她的軍隊。她以身先士卒的姿態打動了他們,讓他們集結,接下來,她要以長勝武神模樣讓他們感到信賴,全心全意為她戰鬥。

石夢泉當年在遠平城帶病領軍,曾經為了穩定軍心往自己臉上抹了胭脂——他後來老老實實的說了,玉旒雲還笑話了他。現在輪到玉旒雲想要找些胭脂水粉來遮掩麵上的憔悴之色了。不過,時間緊迫,顧不得那許多。反正夜幕即將降臨,她麵色如何也無人看清楚,隻需要換上乾淨的衣服,不要讓人看到她曾被反賊傷得那麼狠,再配上一匹威風的戰馬,便足夠讓百姓仰望,讓敵人膽寒了。

龜山茶莊這邊自然照著她的吩咐全力去辦。同時又給她端上新熬的參湯來,並幾樣精致的點心。「這麼花哨的茶點其實不必要!隻要大家不餓著肚子戰鬥就行。」她一邊讓身邊士兵們都趕緊吃喝休息,一邊又命令:「徐鬆濤這廝應該還在鼎興被看押著吧?派人把他押到舊皇宮來——派重兵押解,遊街示眾那樣,沿途將其罪行——尤其是企圖焚毀郢城之罪昭告全城百姓。並勸諭其餘與復興會有瓜葛之人,速速投案自首。就說我在舊皇宮等著他們,凡是自首的,可以從輕發落。揭發的,可以免遭連坐之罪。但凡一意孤行者,必誅九族。」

遊街示眾,隻怕也不會真的把復興會中人嚇到自首吧?士兵們想,來營救他或許還有可能——是了,去舊皇宮營救,這是個誘餌,吸引反賊上鈎嗎?

其時,李夫人率領龜山茶莊的丫鬟仆婦尋了好幾身衣服來,說都是李孝之才做的新衣服,希望玉旒雲不要嫌棄。玉旒雲原也並非在穿著上講究的人,隨便選了一身墨藍色的薄棉袍子,由丫鬟們伺候著,在裡間換上。再次出現在士兵們麵前時,已經和先前判若兩人——也許是因為新的裡衫有潔白的衣領,也許是因為李孝之的袍子看似尋常,料子卻其實有銀線織錦的暗花,因此若隱若現地閃爍著微光,恍如繁星滿布的夜空。總之,玉旒雲雖然仍舊麵色蒼白,但看不出半點病容。而是白得發亮,像是利刃的光芒。

士兵們心中都不由一凜,不管是端著茶杯還是拿著點心或者正檢視自己的傷口,全都不自主地挺直了脊背——這是他們從前所熟悉的玉旒雲,從初初被外放倒岑廣軍中來歷練,就是這樣傲然無懼。多年過去了,添了傷痕也添了經驗,好像被淬煉過,這把利器更加讓人不寒而栗了。

「馬備好了。」外麵有人通報,「護衛隊也集結完畢。」

「那就走吧!」玉旒雲道。率領著從早晨起就跟隨自己的幾名兵士步出龜山茶莊。

除去傷勢較重行動不便以及仍忙於聯絡及永明渠排險指揮等各樣任務的,此刻她身邊還有十二人。不過,門口,從左近趕來的岑家軍兵士已經在列隊等候。在沉沉的暮色中,他們的麵目不可辯,隻能看到鎧甲漆黑一片。偏巧李孝之準備的也是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馬。玉旒雲朝那邊走過去,就好像是走進了一片黑雲中一般——是的,像是風暴前翻滾的雨雲,又像是暮光中大青河洶湧的波濤,雖然黑,雖然靜默,但是兵刃的寒光閃現,猶如雷電,又仿佛白浪,吐露著殺意。

王爺要的就是這種震懾力吧?那幾個近身保護的士兵想。他們看到玉旒雲似乎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不要人攙扶,飛身上馬,動作利索,竟看不出她受了腿傷!再看周圍的百姓,和方才玉旒雲被板車推回來時不同,此刻他們不敢喧嘩,也不敢私語,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眼神都透出景仰之意。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近看到征服這片土地的驚雷大將軍吧?士兵們想,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岑家軍——整裝待發,是為了保護「他們」!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親自給玉旒雲牽馬來的李孝之,正低著頭瑟瑟發抖。

心中有鬼的人,就是這個樣子!士兵們想。「王爺,出發嗎?」他們請示。

「嗯。」玉旒雲點點頭,卻不催馬,而是舉目眺望,好像在暮色中找尋著什麼。

士兵們不解,又不敢催促,隻有等她下令。也正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人群中傳來一聲厲喝:「狗賊!納命來!」呼聲落下,已有三個男子揮舞著兵器從朝這邊飛撲而來。

圍觀的百姓皆驚慌失措,循聲望時,已經有好幾個人被刺客當成了踏腳石,疼得嗷嗷直叫。餘人免不了抱頭逃竄,有的和旁人相撞,有的沖進了岑家軍的隊伍,混亂不堪。便是岑家軍的兵士也有點措手不及——戰場上短兵相接他們見的多了,但畢竟他們並不曾擔任主帥的近衛,對付刺客的經驗極少。

唯有從早晨起一直跟隨玉旒雲的那十二個人立刻抽出兵刃,且喝道:「舉劍!攔住他們,保護王爺!」其餘士兵方才反應了過來,紛紛亮出兵刃,高舉過頭,在玉旒雲周圍形成一片刀劍森林。如此,饒是復興會的刺客有輕功在身,卻難以找到落腳之處。每當他們要落下借力,必然會被士兵攻擊,登時攻勢大大減弱,先前好像離弦之箭,這會兒卻好像被波濤拋來拋去的小船。以區區三人對陣一百人,再怎麼武功高強,勝算也微乎其微。很快,再不見三人從戰團中竄起——是已經被亂刀砍死了。

士兵確認刺客已死,即前來向玉旒雲匯報:「卑職等護衛不利,讓王爺受驚了。」

玉旒雲由始至終坐在馬背上紋絲不動,連半點「受驚」的樣子都沒有。「區區毛賊何足為懼?」她淡淡道,「反賊既然知�

�本王已經從鐵山寺凱旋回到郢城,豈不飛蛾撲火一般前來刺殺嗎?這一路上,如此陣仗還不知要見識多少回呢!不過反賊隻是烏合之眾,憑著岑家軍的本事,本王相信,他們必定碰不著我一根頭發。走吧!」

「是!」那士兵聽到「岑家軍的本事」,就平添了十二萬分的信心,飛跑回去傳令了。

擔任近衛的十二名士兵此刻看玉旒雲的神情,非但沒有「受驚」之態,竟還帶著些許得意。他們忽然明白了過來——玉旒雲方才遲遲不下令出發,就是在等著刺客現身吧?就像她所說的,她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反賊必然會前仆後繼地殺來,這一路上還會有許多惡戰等著他們。但玉旒雲的暴露不是不得已,而且特意為之。她這是要在徐鬆濤之外再放一枚誘餌給復興會,引他們傾巢而出。

己方的領袖,敵方的將領——復興會絕對要放手一搏!這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不過,將自己當成誘餌,這未免也態冒險了吧?士兵們相互望望,不無擔憂。但是心中也都清楚,他們不可能勸住玉旒雲。

其實,從前往鐵山寺開始,玉旒雲就一直將自己當成誘餌。若她沒有深入虎穴,岑家軍可能已經在鐵山寺腳下和自己的大營裡被炸死半數的人馬了!

事到如今,他們所能做的,就是拚盡全力,跟她一起將這條路走到底。

於是,一行人朝著舊皇宮的方向進發。

也誠如他們所預料,一路上不斷有復興會的人馬來襲,少則三五人,多則十數人。有的是巫婆神漢的打扮,有的黑衣蒙麵,還有的扮成尋常百姓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岑家軍士兵便一路戰鬥不斷,不過,也因為心中早有了準備,而且在不斷的纏鬥中也積累了經驗,岑家軍可謂越打越順手。再加上百姓們大多恨透了想要燒死大家的復興會,隻要見到復興會中人現身,就會群起而攻之。雖然他們那種死纏爛打的方式有時給士兵們幫了倒忙,但大部分時候都大有助益。如此,去往舊皇宮的這一路上,盡管敵人其二不舍地襲來,卻始終連玉旒雲的片衣衫發也沒有沾到。

隻是,這樣三步一戰五步一鬥,大大的拖慢了玉旒雲的行程。待他們接近舊皇宮,經過六部衙門附近的時候,已經過了戌時。火把照明之下,見此處一片狼藉,街頭巷尾都是屍體,眾人心中先是一緊,隨後發現,這些屍首並非岑家軍兵士。接著,便見到前方有自己人來報——原來,順義伯的人馬企圖阻止附近的百姓挖掘永明渠,被埋伏在附近的岑家軍殲滅。彼時,大口魚也已經將玉旒雲的命令帶給了袁哲霏,他已經率領手下加入永明渠排險的隊伍了。並且這位公子哥兒也不辱使命,成功說服附近遺老一起「將功贖罪」,還向他們拍月匈脯保證:「王爺一定會將諸位的子侄從反賊手中救出來!既然能救小侄,難道還不能救出旁人嗎?」

這會兒,他們正忙得熱火朝天——畢竟舊皇宮一帶永明渠修得最為完善,溝渠錯綜復雜。而復興會計劃一旦失敗就在此點火炸死敵人,所以此處布置的火油火藥也最多。袁哲霏等遺老遺少連同附近的百姓忙碌許久,幾乎是每打開一處入水口就找到一處機關,到現在還不能確定已經排除了所有的火油火藥。

但袁哲霏還是不忘前來表個忠心,在玉旒雲的馬前再三叩頭,替父親謝罪,又表示自己一定和反賊周旋到底。

玉旒雲懶得理會他,隨便勉勵了一句,便率隊繼續前進。此後的一段路,由於岑家軍全殲了順義伯的人馬,幾乎沒有復興會的勢力殘留,玉旒雲一行未曾再遇到襲擊。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站在了馘國舊皇宮的宮門外。

舊時,這裡的每一座角樓都會點上燈,傳聞在馘國全盛之時,百姓遠望禁宮,好像看到瑤池仙館。但自從郢城陷落馘國滅亡,這裡便沒有了往昔的輝煌。僅僅為了巡邏守衛,才掛起可憐的幾盞燈籠而已。遠遠望去,像是墳塋的鬼火。然而今夜,為了一決勝負,搶先來此的岑家軍兵士在皇宮正門豎起了幾十支火把,照亮半邊天幕,讓人走近時有種步入煉獄烈火的錯覺。

徐鬆濤剛好也已經押到了。玉旒雲本來與他也沒見過幾次,印象他是個月要板挺直不露一絲老態之人。但如今見到,幾乎可以當得起「形容枯槁」四個字了。花白的頭發一蓬亂草似的掛在腦袋上,麵上傷痕累累,衣服也撕破了多處,且血跡斑斑。聽押送的士兵報告,是因為途中被百姓追打,才變成了如此狼狽的模樣。

玉旒雲在馬上俯視這位叛亂的主謀,見他瞪著自己,雖然口中被手巾堵著不能發一言,但喉嚨裡仍呼呼作響,應該是在惡言咒罵。這場惡鬥,我已勝利了一半——甚至可以說是一大半,玉旒雲想,殲滅全部亂黨,就可以帶著岑家軍揮師楚國,再有幾個月——或者幾年,這煎熬自己一生的夙願就可以達成了。所有的仇人都將被踩在腳下。

但想到這裡,心中忽然又浮起了一絲悲哀:在樾國朝廷的立場上,徐鬆濤無疑是個反賊。不過,在馘國人眼中,他這樣舍生忘死要光復故國,豈不是個英雄嗎?無論翻開哪一本聖賢書,他對故國的忠貞都是值得傾佩的。由此看來,今日追打他的百姓,究竟是貪生怕死還是深明大義呢?他們心中隻想著自己,朝廷官員給自己好處,他們就交口稱贊,一旦讓他們做出犧牲,他們就退縮不前——甚至還牆倒眾人推。有這樣的百姓,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時候!她搖搖頭,將這些影響鬥誌的思緒拋開。接下來可就是決戰了,絲毫也不能分心!

「烏曇呢?來了嗎?」他問左右。

把守舊皇宮的岑家軍兵士搖搖頭。那邊負責押送的兵士也說,據晉二娘所言,自從二人在鼎興附近分別,就再沒有見過。

也不知遇到了什麼變故,玉旒雲想,不過以烏曇的身手,總能應付。而她自己,此刻就算沒有烏曇相助,也一樣能夠取得勝利。

「打開宮門!」她吩咐,「咱們去最光鮮亮麗的戲台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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