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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聆妤小心翼翼地轉眸望向他:「是我吵醒陛下了?」
「你覺得你那蚊子聲有外麵的街市吵人?」
謝觀將腿上的沈聆妤拎下去放在一側,提聲:「停車!」
沈聆妤瞧一眼他的臉色,問:「陛下不急著回宮了?」
「出去抓幾個人殺著玩,讓皇後瞧一瞧孤到底是不是講理之人。」
沈聆妤怔住,驚愕地望著他。
謝觀欣賞著沈聆妤眼兒圓圓的樣子,哈哈大笑。
馬車在路邊停下來。
謝觀跳下馬車,先將沈聆妤的輪椅拿下來,再將她抱下馬車,安頓在輪椅上。
還是一大早,除了剛剛最熱鬧的那一片地方,馬車停靠的路邊要冷清許多,偶爾有路人經過也都行色匆匆。
謝觀推著沈聆妤的輪椅,沿著路邊慢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很久。他不說話,沈聆妤也沉默。
冬日清晨的風有些涼爽地拂麵而過,帶起沈聆妤的幾縷發絲。謝觀垂眼,視線跟隨著她發絲的飄動。
後來街市上的人越來越多。沈聆妤開始有些忐忑。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應該會有人認出謝觀。
謝觀停在一家豆漿小鋪。他沒有早上吃東西的習慣,隻買了一份豆漿遞給沈聆妤。
沈聆妤接過來,豆漿還熱著,以竹筒來盛。沈聆妤雙手捧著,豆漿隔著竹筒溫著她的手心。她輕垂的眉眼裡閃過一抹難色,並沒有喝。
「不喝?」謝觀瞥她。
「暫時不想喝……」沈聆妤小聲說。
謝觀不說話,就那麼麵無表情地盯著她。沈聆妤被盯得頭皮發麻,不得不小口喝起來。
謝觀看著她喝光,問:「豆漿如何?」
沈聆妤看著空了的竹筒,心裡隻有困擾,完全沒嘗出什麼滋味,她溫順回答:「很好,很甜。」
謝觀回頭看了一眼豆漿鋪。他買的那份,沒加糖。
暗處,幾支塗了毒的利箭悄悄瞄準了謝觀。
箭矢離弦的剎那,謝觀不經意地彎下月要來,慢條斯理地給沈聆妤理了理搭在她腿上的薄毯。
身後突然響起巨大的響動,還有人群的尖叫。
沈聆妤疑惑地回頭,看見了淩鷹衛的身影。她蹙眉細瞧,瞧見砸壞的窗扇、散落的箭袋。她後知後覺有人安排了對謝觀的暗殺。
「殺——」
人群中突然有人爆喝一聲,拔刀朝謝觀沖過來。五六個喬裝打扮混在百姓裡的刺客從不同方向朝謝觀奔來。
沈聆妤嚇了一跳。
下一刻,她聽見耳畔謝觀的一聲輕笑。
淩鷹衛悄無聲息地出現,手執寒劍,在同一時刻割斷所有刺客的咽喉。
刺客悄無聲息地倒下,隨之掉落的刀刃發出脆聲。
謝觀看向沈聆妤,問:「嚇著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沈聆妤確實有一點受驚,暫時沒有從懵怔中回過神來,愣愣看著謝觀。
謝觀歪著頭看向沈聆妤,唇角慢慢漾出燦爛無害的笑。他語氣輕鬆中帶著絲愉悅:「孤不是說了?抓幾個人殺著玩。」
沈聆妤明白了。謝觀故意大搖大擺走在街市,等著別人來刺殺他。
驚夜走過來,稟:「共十二人,盡誅。」
謝觀唇畔的笑越發燦爛,他點頭:「很好,又有新的骷髏燈座了。剛剛好十二顆骷髏頭,可雕十二生肖。」
謝觀仔細盯著沈聆妤的表情,他等了一會兒,蹲在她麵前,十分期待地詢問:「皇後,孤講不講理?可不可怕?」
沈聆妤搭在腿上的手攥了攥薄毯,小心翼翼地問:「陛下,什麼時候回宮?」
謝觀不說話。
沈聆妤快哭出來了,她硬著頭皮去攥謝觀的衣袖,再大膽堅持:「允霽,我想回宮了……」
謝觀皺眉。
不遠處,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裡坐了三四個衣著亮麗的女郎,她們目睹了剛剛的刺殺,此時頗有些驚魂未定。
看見陛下離開,其中一個女郎才拍著月匈口感慨:「嚇死我了……」
另一個女郎問:「聆姝,真沒想到你姐姐還活著。」
沈聆姝心不在焉,聞言尷尬地笑了笑。
月牙兒守在宮門口,等沈聆妤回來。沈聆妤行動不便,一大早被陛下帶出宮,月牙兒很擔心。
看見陛下的馬車回來,月牙兒趕忙迎上去。她匆匆向謝觀行禮,伸長了脖子朝裡麵望。
謝觀將沈聆妤抱出來放在輪椅上,他看見沈聆妤的目光早已離開了他。她用一種求助似的目光望向月牙兒。
「陛下,那我先回坤雲宮了。」沈聆妤說話時,語氣有些急。
謝觀漠然地點頭。
月牙兒趕忙過來推輪椅,帶沈聆妤回坤雲宮。
謝觀立在原地注視著。
月牙兒彎下月要來,沈聆妤偏過臉湊近她小聲地說著什麼。兩個人眼望眼,靠得那麼近。月牙兒點頭,拉了一下沈聆妤的手,沈聆妤回握了一下。
謝觀眯起眼,眼底有危險的流光。
在這一刻,他真切感覺到,自己心裡確實非常想把月牙兒做成骷髏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