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挖牆角佩玉罷歌舞,審嫌犯蕭牆先內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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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們湧出去抓人,中午發現李公子橫死之後,鴇母龜公不敢報官,派人去大學士府報信,李東陽當即命手下封鎖了出事的行院,所有人不得出入,派差役抓捕「畏罪潛逃」的劉秀,那時大部分客人都還在行院裡——客人玩得太累,睡到下午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要抓的客人隻兩個,絕大部分嫌犯都在行院裡關著。

老年喪子,徹夜未眠,歲月不饒人,李閣老有些扛不住,他還有一個老毛病——痔瘡,連夜勞累,急火攻心,痔瘡又犯了,一股熱流下去,褲子濡濕了,瘡口在出血,疼得心髒都一抽一抽的,李閣老顫顫巍巍,隨時都可能暈厥。

李閣老麵色如常,其實快要撐不住了,從剛才陸善柔利索的驗屍場麵來看,她是有些真本領在身上的,總比手下這些沒頭蒼蠅般到處亂闖的強,說道:

「我在京城為官多年,你父親陸青天的名聲我是知道的,當年在順天府當推官,斷案如神。你自稱學得父親的本領,我姑且信你一次,你莫要讓老夫失望。」

李閣老將自己的拐杖遞給她,「此為信物,行院所有人都聽你使喚。」

陸善柔雙手接過拐杖,「多謝閣老信任,我定不辱使命。」

李閣老穿上一件披風,以掩蓋痔瘡的尷尬,在管家的攙扶下去療傷休息了。

再熬下去,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後,白發人也要跟著進棺材。

李閣老一走,陶朱說道:「李閣老月匈襟不一般啊,居然就這麼放手讓陸宜人查案。」

「這是個燙手山芋啊。」陸善柔苦笑著掂量手裡的拐杖,「是個修煉千年的老狐狸,我若查出真凶,他順水推舟,為子復仇。我若查不出來嘛,所有興師動眾的黑鍋都要扣在我頭上,但我現在沒得選了,隻能走到底。」

魏崔城放下紙筆,打量著豬頭般的陶朱,「你剛才很奇怪。」

陶朱拿出陸善柔給的菱花小鏡照了照,「除了髒點、醜點,那裡怪了?」

魏崔城說道:「你平時話最多,有你在就沒有安靜的時候,可是你自打進來這屋,一個字都沒說過。」

陸善柔看了魏崔城一眼,目光落在陶朱身上。

陶朱平時就是個炮仗,咋咋呼呼的,炮仗突然啞火了,魏崔城覺得奇怪。

陶朱說道:「猛地看到死人,我害怕,嚇得說不出來話,現在看著看著習慣了,就開口說話。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我就不能害怕一小會?」

陶朱變成了以前的陶朱,劉秀手指上了藥,清涼的藥膏慢慢驅散手指關節灼燒之感,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說道:「若不是各位出手相救,我怕早就屈死在這裡,諸位的大恩大德,劉秀沒齒難忘。」

陸善柔說道:「天助自助者,是你先努力自救,才有機會遇到我們。事已至此,我們盡力而為。」

臥房的屍首雖然有冰塊鎮著,暫時不會發爛發臭,可是氣味還是有的,加上門窗緊閉,裡頭空氣汙濁,著實難聞。

有錢人家夏天都會在院子裡搭建涼棚,此時雨已經停了,空氣清新,陸善柔就暫且把「公堂」設在涼棚裡,問道:「誰第一個發現李公子出事?把他們帶過來。」

一個紅衣女子被帶到了涼棚,論相貌,紅衣女子麵目比劉秀還要精致,石榴紅百褶裙的裙月要緊束,盈盈一握,彎月要行禮的時候,細月要就像要折斷似的,「我叫佩玉,是我第一個發現李公子死在鳴鸞床上。」鳴鸞就是劉秀的花名。

或許是剛才憋太久沒有說話 ,不等陸善柔開口問,陶朱就接話道:「『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你們的名字都出自王勃的《滕王閣序》,你和鳴鸞是姐妹?」

佩玉說道:「我們都是行院的樂伎,誰和誰都是姐妹,也都不是姐妹。我們兩個打小就一起練舞,花名也連在一起。」

陶大俠還懂得詩詞歌賦!陸善柔掃了陶朱一眼,問道 :「你既然也是這家行院的舞姬,應該不用你進去端茶倒水,你為何去鳴鸞的房間?你若不說實話,看看她的手——」

陸善柔指著劉秀受了酷刑後紅腫的十指。

曾經的纖纖玉指成了香腸,佩玉慌忙說道:「我是為了搶客人!李公子這樣的貴客有錢 、有權勢 ,隻要把李公子做成熟客,那些想巴結李公子的人就會出重金來見我們,求我們從中牽線搭橋,這樣比賣身輕鬆,賺得又多……」

樂伎若不動腦子,花期一過,就門前冷落車馬稀了,佩玉年僅十八,就已經是行院裡的「老人」,她想為自己找個養老的飯碗。

佩玉睡到中午起床,聽說好姐妹鳴鸞出門上香去了,香閨無人,外頭伺候的仆人也都偷懶回去補覺,李公子一人獨睡,真是個挖牆角拉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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