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怒(2 / 2)
「到了天界之門,往左邊走。」
「那裡有座誅仙台,跳下去!」
她的回答擲地有聲:「那樣死的快一點!」
葉悠悠哀嚎一聲,將玄機鏡收了起來。
不行,死也要死個明白!
她一定要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為何她說了惡心毒蛇,便觸怒了尊貴神聖崇敬聖潔高傲的神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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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中,想要打聽消息,都是資源。
資源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至少剛進城的小草精葉悠悠沒有。
她趁著閒暇時間,與左鄰右舍照了麵,攀談之下,無人知曉戰神殿下的真身是何。
上九天的上神,本就不是下九天的精怪能褻瀆覬覦的。
葉悠悠懊喪之餘,將目光落在了自身之上。
當務之急,她還是要提升自己的修行實力。
待字閨中之時,想要修行都是處處受限,現在她嫁的南宮青野,與他君子約定,正好趁此短暫喘息機會,試試能不能繼續登仙路。
在天界,想要修行,一是出身天賦,二是根機因緣。
葉悠悠如今,什麼都沒有。
但她不想認命。
她在城中晃了一整天,打聽了幾個宗門仙府,是否招收新弟子,都吃了閉門羹,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
葉悠悠並不氣餒,直至問到了最後,靈越仙府的修士告訴她,想要當外門掃撒弟子,需要通過門口的驗靈石。
驗靈石,葉悠悠聽說過。
那時,葉父葉母帶著弟弟回家,一臉的欣慰與激動。
那天晚上兩個妹妹為家裡人做了一頓大餐,請了草族好多聲望高的長輩。
酒桌上,葉父喝酒喝的暢快,吹噓著弟弟天賦如何卓越,用出一道靈氣,便讓驗靈石通徹斐然,純粹的綠光幾乎閃耀了整個宗門。
而東廚裡,葉母與三個女兒坐在小桌湊合吃飯。
葉悠悠一手執著筷子,一手捂著丹田處,痛苦的臉色發白。
她與弟弟的這枚金丹並不能完全契合,不屬於她的金丹蟄伏在她的丹田裡,將她的肌膚骨血灼燒的破碎不堪。
旁邊的葉母並不在意她的疼痛,她推了推葉悠悠,讓她去把堂屋裡男人們吃剩的餐盤撤下來。
葉悠悠回過神來。
從換過金丹開始,她的丹田便沒痊愈過,好在時日久了,不屬於她的金丹似是接受現實,漸漸偃旗息鼓。
她謝過靈越仙府的修士,深吸一口氣,站在驗靈石麵前,緩緩伸出手。
蔥白瑩潤的手指纖細,她握住冰涼安靜的驗靈石,霧氣將周遭一切籠上不真切的朦朧。
她心中默念,靈氣自丹田處運轉,緩緩渡過經脈,流淌,奔騰。
她用出十二分的力氣,才堪堪調動了丹田金丹。
驗靈石十分給麵子地亮起來。
是淡淡的青綠色。
葉悠悠不由地有些失望。
她從葉父的吹噓聲中,拚湊出弟弟用她的那枚金丹迎來的壯舉:
通體碧綠,恍若最上乘的帝王綠翡翠,囂張刺眼的綠光籠罩了整個宗門。
肆無忌憚地宣告修仙天才的誕生。
眼前,唯有搖搖欲墜的青綠光。
恍若蠟燭,即刻便要在暴風驟雨中熄滅。
靈越仙府修士極為和善,似是見得多了,「這點天賦,距離成為外門弟子還遠得很。」
他寬大的掌中出現厚厚一本冊子,手執毛筆:「不過若你還要再來,可以留下姓名,日後自可優先。」
他寬慰她:「隻要好好修煉,日後未嘗沒有可能。」
葉悠悠咬了咬唇,報出她的名號。
修士的字跡行雲流水,將她名諱、居住地址登記上,正要說什麼,便看到驗靈石的光驟然冷徹,瞬息不見了。
驗靈石空寂、璀璨,透過雲霧,是虛無的。
這代表一絲靈氣也沒有了。
修士眸中的錯愕與葉悠悠的錯愕凝結在一處。
葉悠悠茫然地再次運轉丹田處靈氣,那早就與她不契合的金丹死寂無聲,似是已經死去。
「怎麼會這樣?剛才還有靈氣的!」
修士遺憾地看著她,將驗靈石收回:「不必再驗了,這種情況,隻能是廢丹。」
「葉悠悠是吧,非常抱歉。」
他再次抬起毛筆,濕潤的毛筆尖落下濃墨,將她的名字從名冊上劃去。
那扇半開的門徹底關上了。
「她的」金丹,死了。
葉悠悠魂不守舍,她沒想到金丹有徹底死去的時刻。
更沒想到,她要成為擁有廢丹的人。
饒是天族精怪,也有化形後無法修行的先例,那便是廢丹體質。
葉家的幾個子女,俱都沒有廢丹,以她的修行天賦最高。
換金丹的時候,她打聽到失敗有可能變為廢丹,被葉母罵了好些天,說她好的不提壞的提,怎麼會那麼巧,碰到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那都是不開眼的倒黴蛋!
沒想到,今日她也成為了那個倒黴蛋。
夜色很深,她幽魂一樣,直至喧鬧聲入耳,她才發覺差點錯過了擺攤時間。
租賃房子的時候,她順便向牙儈打聽了如何在擺個小攤,牙儈道,隻能在瓦子裡擺攤,去其他地方是要被抓到天獄中的。
葉悠悠向牙儈繳納了一些靈石,買下了小小攤位三個月的時間。
沒了修為,總不能又沒了錢。
人不能丟了兩頭。
葉悠悠沖進家裡,院落裡黑漆漆的一片,她扌莫黑帶出來她擺攤用的東西,便急匆匆的從院子裡出去了。
葉悠悠的攤位很小,卻很精致。
她從小生在草族,積攢的起始資金太少,根本買不起精致的布匹、昂貴的彩線,做首飾成衣根本不可能,於是她另辟蹊徑,自己冒險潛入深山挖掘水晶礦石,再自己打磨出漂亮的珠子。
她很有美商,不同的寶石、不同的顏色搭配在一起,輔以精細的配飾,亦或者是輕巧靈動的編繩,足以取巧。
更何況,她賣的很便宜。
花費一塊靈石,便能買下一份配飾,這對於普通人來說,亦是一份消遣。
燈火輝煌的瓦子裡,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穿梭。
高聳的各色建築沉甸甸地向人壓下來,酒味懶洋洋溢灑,混著人味兒,將這裡的氣息悶起來,混成了人來人往的熱鬧,卻有些透不過氣。
葉悠悠坐在攤位前,專心致誌地編繩。
此刻並沒有客人來挑選。
她低垂眉眼,蔥白一樣的手指翻飛,手中彩線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規規矩矩地從八股辮,變成了斜卷結。
赤色線映襯的玉手肌膚勝雪,纖細的月要身在夜色下愈發盈盈一握。
暗夜的深處,危險的視線不知何處而來。
落在她手指上,落在她瓷瓶一般的月要肢上,落在她垂落的發絲,以及細嫩的臉蛋之上。
丹熏境從來沒有上九天的聖潔高雅,這裡處在下九天,毗鄰魔境,每年墮魔的天族人數不勝數。
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的是弱肉強食,欲望加身。
一個麵生的,並且水靈靈的小女子在鬧市擺攤。
香膩的肉落入餓狼群。
她拋頭露麵的半柱香內,便有人盯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