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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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從窗戶流瀉進來,金獸香爐中煙霧裊裊彌漫在室內,叫人昏昏欲睡。

算盤敲打的清脆聲響從珠簾裡傳出,快且淩亂,傳達著主人焦慮的心情,聲音倏忽一停,自裡傳出一道甜媚的聲音:「金子,添茶。」

坐在門檻上的小丫頭立刻從瞌睡中驚醒,急匆匆地站起身掀開珠簾,給紫檀木桌上的茶壺添上熱水,視線不經意地觸及旁邊算盤上的撥弄著算珠的手,便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那手背上的肌膚白皙瑩潤得幾近透明,根根手指纖長秀麗,指甲上塗著艷麗的蔻丹。僅僅看著這一雙手,便能夠聯想到主人的美貌。

金子的目光自下往上,這雙手的主人今日穿了緋色團花長裙,外頭罩了件鏤金對襟寬薄羅衫子,肩上搭著黑色畫帛,隻不過坐的姿勢不甚文雅,一條腿搭在一旁的矮腳凳上,底下同樣塗著蔻丹的白皙玉足在羅裙底下若隱若現,還不耐煩似的扭動著。

往上,從修長的脖頸最終停留在那張精致明艷的臉上。這張臉不論看多少次,仍舊覺得好看,但最吸引人的是,還是她一顰一笑間那股說不出來的風情,就連生氣時蹙起眉頭,也像是在嬌嗔似的。

這就是她們花間酒樓的掌櫃,大家都管她叫紅袖姐。當年的她可是紅遍京城的百花院頭牌娘子,不知是那位書生為她寫一首詩,她記得其中兩句:二八美人顏如玉,五陵年少逐香塵。

這兩句詞便是紅袖姐當年的生活寫照,每當她上街之時,就會有無數的富貴公子哥兒騎著馬跟在轎子後麵跑,隻為換得美人回眸一笑。

在她二十五歲那年,不知什麼原因,她離開了百花院,一年後開了這間花間酒樓,至今已有兩年之久。

紅袖哪裡理會小丫頭癡癡的目光,她如今滿腦子都在為酒樓的生意發愁,「這個月怎麼會虧了這麼多?」她喃喃自語道。

紅袖端起茶盞,正準備喝口茶滅滅心中的火氣,忽聞一陣婉轉笑聲,兩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帶著香風搖擺而入。

「紅袖姐,你怎麼還在算賬?快去沐浴梳洗,吃了晚膳,與我們一同去參加今夜的春日宴。」著黃衣的美人董宛兒一邊笑吟吟地說道,一邊走到窗戶旁,倚著窗看著街上的風光。

紅袖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臉上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那宴會不過是春心盪漾的未婚女子與浪子們的狂歡,她早已沒了那春心,隻有掙錢才能讓她心雀躍起來。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紅袖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賬本和算盤,行到黃花梨躺椅上坐下。

「你們不當家不知財米油鹽貴,近來生意冷清,錢隻出不進,我何來心情與你們去參加勞什子春日宴。」

紅袖一手撐著額頭,歪下腦袋,雲髻傾斜,搖搖欲墜,讓她整個人平添幾分慵懶。

「紅袖姐,著急上火也沒有用,我們不如也學外頭的酒樓茶館,請幾名胡姬過來熱熱場子,時下男人最喜歡這金發碧眼,豐乳肥臀的異域美人了,我可聽說了,咱們的對家也招了幾名胡姬。」小鳳仙一屁股坐在紫檀木桌前,抓起桌上的杏仁糕便吃了起來。

紅袖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茶,一旁侍立的金子立刻將茶盞碰到紅袖麵前。

紅袖喝了一口茶,內心的燥火壓下去些許。

「紅袖姐,我聽說那些胡姬衣著十分大膽,露出白白的肚皮,扭幾下月要肢,就能把男人的魂都給勾了去。」金子沒見過胡姬,內心對她們充滿著好奇。

小鳳仙嘴裡的杏仁糕還沒咽下去便道:「可不是,物以稀為貴,那些男人看著那些胡姬就像是蒼蠅見了腐肉,恨不得一口將人家吞進肚子裡去,不過也難怪男人,那些胡姬個個浪得跟狐狸精似的,衣著又暴露,袒腹露乳,雖然咱們是從風月場所出來的,但和她們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紅袖姐,你就聽我的,招幾名胡姬回來,咱們的生意肯定會恢復之前的紅火。」

紅袖待她興致勃勃地說完,才無奈地說道:「此事哪有你說得那般簡單?那些客人被胡姬勾了去隻不過是很小的一個因由,最主要的還在……」

紅袖話音未落,忽聽窗旁的董燕兒「哎呦」一聲,眾人尋聲看過去,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下麵的百姓開始吵鬧起來。

「發生何事?」紅袖出口詢問。

董燕兒驚魂未定地回答:「一孩童差點被馬踩踏了,幸好馬車及時停下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董燕兒言罷看向停在路中央的馬車,那輛馬車樣式普通,看著並不奢華,外頭隻有一車夫,還有一侍衛打扮,佩戴著劍的男人。

小鳳仙聽了董燕兒的話,立刻撇下手中的杏仁糕,沖到窗前看熱鬧。

街上圍觀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佩劍男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嚇得哇哇哭叫的孩童,皺著眉頭看向人群:「誰家的小孩?」

半晌無人應答,佩劍男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欲回身去稟報馬車裡的人。

馬車上的錦簾一動,先是一截兒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自裡伸出來,然後一男子從車內緩緩走出。

男子甚是年輕,著白色寬袖大衫,配螭龍玉帶鈎,長發半挽,戴了隻竹節紋玉簪,一派雍容大雅,和他身後樸實古舊的馬車頗不相稱。

「這馬車裡的郎君好生俊俏。」董燕兒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小鳳仙笑嘻嘻地點頭,應和道:「是啊,我以前在院裡都不曾見過這麼俊美的男人,要是來的客人都像他這樣,讓我貼錢我也樂意陪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忙招呼紅袖,「紅袖姐,你快來看看。」

紅袖依舊懶洋洋地歪在躺椅上,聞言神色不改,「能有多英俊?」紅袖不以為意地笑,她在百花院待了那麼多年什麼男人沒見過,胖的瘦的,英俊的醜陋的,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張沒有區別,無趣至極的臉。

在她記憶中,也隻有一個男人算得上英俊又有趣,隻是那人在宦海中沉浮多年,那緊致結實的窄月要或許已經變成大腹便便,如潑墨般的濃密長發變得稀疏,甚至禿頂。

光想想,紅袖便覺得遺憾。

小鳳仙被紅袖的話難倒,不由呆了一瞬。

董燕兒笑著替她回答,「紅袖姐,我說一首詩你便明白了。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好一個隻應見畫,非塵土間人。在百花院,紅袖都不曾見過兩人這般誇過男人英俊,活脫脫像是幾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讓她不由起了一點好奇心。

小鳳仙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又搶言道:「這位郎君不止生得跟畫裡似的,還溫柔敦厚,他這會兒正耐心地安撫那孩童的情緒呢。」

「行了,你們這兩小浪蹄子別跟我麵前玩春心盪漾那一套。」紅袖笑嗔,從躺椅上起來,撚著羅帕,扭著細月要來到她兩人跟前,漫不經心地垂眸看下去。

街道上,白衣男子抱著那啼哭的孩子,將他交給一滿臉慌張的老婦人,又細心叮囑她看好孩子。紅袖看不到他的臉,隻看到一道修長背影,還隱隱聽到他的聲音,聲音倒是悅耳,似珠玉沉於靜水中。

紅袖正笑看著熱鬧,那男人冷不丁地轉過身,那張臉霎時間映入她的眼簾,她瞳孔不由微微放大,平靜的心湖像是猛地被人投了塊石頭,泛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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