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兩處戰場 對顧承駿來說，這……（1 / 2）
西州多山,多密林，也就形成了非常復雜的地勢，群山之間,往往會有一些隻有本地人知曉，不足為外人道的小路。
在巴城與鬆城的交界處,就有這樣一條路。
說是道路,其實它原本是一片溪穀，隻不過這兩年來，隨著旱情的加重，很多水量原本就不豐沛的小河都已經斷流，這處溪穀也並未幸免於難。直到鬆城被紅巾軍拿下之後,下了幾場雨,它才又恢復成了涓涓細流。
這一點沒不到腳背的水，自然不影響溪穀本身作為道路的功能。
在紅巾軍奪取鬆城、建立起了完整的防守之後，想要不驚動任何守軍奇襲方縣,這裡是唯一的通路。
而且還能極大地縮短路程，隻要越過溪穀就能直接進入方縣境內,不用繞一個巨大的圈子。
這處溪穀遠離人煙,偏僻且荒涼,除了獵戶和打柴的,平日裡幾乎不會有人到這裡來,所以才會如此隱蔽，以至於竟沒有被紅巾軍的士兵發現，在這裡設置巡邏點。
然而如果將視野不斷降低,深入到溪穀兩側高山上的密林之中，會發現，竟然有一支軍隊隱藏在這裡。
「公孫將軍,西川軍真的會來嗎？」一個著甲的中年將軍神色懨懨地趴在地上，嘴裡叼著草根，眯起眼睛看向下方的溪穀，有些懷疑地問道。
他們已經在這裡藏了三天了！
雖說時序已經進入了六月，這幾日又沒有下雨，即便在山裡露宿也不會著涼。但山中多蚊蟲鼠蟻，專叮著露在外麵的皮肉咬，癢得實在難受。地麵則鋪著一層經年積累的厚厚落葉，躺在上麵的時候，能聞到一種十分強烈的腐爛味。
而且還不能正經吃東西，隻能就著清水啃乾糧。
憑良心說，紅巾軍的乾糧，已經算是味道不錯的了。至少餅不會硬得能崩掉牙齒，甚至還有特供的肉乾。但是連吃三天，再加上周圍的環境，也著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體驗。
公孫大娘就靠坐在旁邊的一棵樹上。與周圍一身狼狽的士兵們比起來，她衣帶當風的樣子，看起來著實有種飄然的仙氣。更叫人嫉妒的是，那些蛇蟲鼠蟻似乎也挑人，就從來不咬她。
「包將軍稍安勿躁。「聽到他的話，公孫大娘也往下看了一眼，神色寧定，「他們一定會來。」
包將軍看她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有些不服，「萬一你們的消息出錯了呢？或者西川軍覺得根本沒必要掩藏行跡，就直接一路打過來呢？他們也未必一定會從這裡走吧？」
「主公的消息，怎麼可能出錯？」公孫大娘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忽然坐直了身體，臉上輕鬆的表情也盡數收斂。
她一手扶著樹乾起身，另一隻手已經扌莫到了月要間的劍柄，同時探頭朝下方看去，口中道，「來了！」
包將軍雖然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但聽她這麼說，也立刻嚴肅起來，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含在唇間，吹出了三聲足以以假亂真的鳥鳴。片刻後，同樣三聲鳥鳴響起，是埋伏在對麵的友軍回的消息。
同時，聽到呼哨聲的士兵們，也都按照事前的安排，做好了各種戰鬥的準備。
幾乎是他們這邊才剛剛準備停當，一支軍隊就遠遠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包將軍不由得轉頭看了公孫大娘一眼，心下驚駭。距離那麼遠，她竟然就能察覺到敵人的動靜，這樣的敵人實在太可怕了！
他一麵慶幸自己現在是友軍，一麵又忍不住想，鳳、華一州和紅巾軍之間，難道能一直保持現在的友善嗎？萬一將來開戰，要怎麼打才能有勝算？
想不出來……
分神了一瞬，包將軍意識到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又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收回來，集中在眼前即將展開的戰鬥上。
敵軍來得很快，而且目標明確，很快就已經到了近前，開始穿過溪穀。
大概是沒想到紅巾軍竟然能在此處設伏，這支西川軍雖然也按照常規經過山穀之類適合設伏之處應有的警惕性，稍稍放慢了腳步，收攏了陣型，但這樣一來，反而便宜了埋伏的敵人。
公孫大娘很有耐心，直到西川軍打頭的一部已經開始出穀，而殿後的一部剛剛入穀時，才終於打出進攻的信號。
一時之間，山石滾木從兩側的山崖上滾滾而下，將底下的敵人砸得人仰馬翻，再加上幾輪齊射，即使還有敵人幸運地沒有被擊中，也會陷入混亂之中，難以脫身。
頭尾兩側的敵軍雖然沒有被砸中，但在突如其來的進攻之中，也難免有些慌亂，有人想盡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有人卻想去救援戰友、重整隊伍，隊形很快被沖散了大半。
不等領軍的將領收攏餘部，埋伏的士兵已經從兩側掩殺而出，開始收割戰功。
這一戰出動了幾乎所有剛剛畢業、沒有任何戰場經驗的女兵，以及投降之後的鳳、華聯軍，幾乎一擊便將這支身負奇襲眾人的西川軍擊潰。除了主將收攏了數千殘部，倉皇逃竄之外，剩下的潰兵也都被一網打盡。
剛剛出訓練營的女兵們，或許正麵對敵還有些生澀稚嫩，但隻是幾人一組在戰場之外追捕潰兵，就完全是她們的強項了。
至於那支逃走的餘部，大家也不著急——他又不是往西川的方向跑的，而是慌不擇路跑進了紅巾軍的地盤裡，還愁沒有機會解決嗎？
不到兩個時辰，士兵們便已經開始打掃戰場。
包將軍走到公孫大娘身邊，遙望了一眼慘不忍睹的戰場，忍不住問道，「你們紅巾軍打仗，難不成一直都是這樣……」他停頓了片刻，似乎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眼前的場景，隻好勉強地接上了一個，「這樣容易嗎？」
「容易嗎？」公孫大娘笑道，「隻不過每一戰之前，我們都會做大量的準備和安排而已。」
主公說，隻要獲取的敵方情報足夠多，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實踐過後，所有人都很贊同這個說法。
包將軍深吸了一口氣。她看似解釋了，實則並沒有否認自己的問題，這確實就是紅巾軍的戰鬥風格。至於準備和安排，哪一支軍隊戰前不做這些呢？但是紅巾軍天下僅此一支。
戰報很快就送到了明月霜手中。
對於這一戰的結果，她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她親自參與了大量的戰前準備工作。
遊戲地圖又不是擺著好看的，出征在外時也就算了，別人想要扌莫進紅巾軍的地盤來偷襲，那不是搞笑嗎？
看過之後，明月霜將戰報放在一邊，又打開遊戲地圖看了一眼。
她現在更關注的，是另一個戰場。
……
山城。
西川軍的偷襲來得非常突然，但紅巾軍顯然早有準備。
此時，在這裡的西川軍的人數是紅巾軍的兩倍還多，所以她們沒有留在城下跟西川軍死磕，而是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撤退。
如果西川軍的目的是獨占山城，那麼將紅巾軍驚走之後，就可以回去攻城了。然而他們沒有，而是綴在了紅巾軍身後，顯然她們才是真正的目標。
領軍的主將是喬珩的義子喬子嶽。
喬珩認了許多的義子，或是放出去鎮守一城，或是留在身邊統領一軍，皆是手底下十分得力之人。不過其中最受他信重的，還是喬子嶽。此人出身雖然不高，但聰明好學、文武雙全，不僅戰功赫赫，也負責一部分西川軍日常的軍政事務。
就連喬珩自己親生的兒子，在西川軍中的威望，也不及他。
雖然沒能在城下消耗掉一部分紅巾軍的兵力，有些失望，但喬子嶽早就料到紅巾軍必定會有所防備——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到，明月霜也走不到今天——他立刻率領大軍追了上去，逼迫紅巾軍決戰。
其實為了留下紅巾軍，他還在附近埋伏了一支奇兵，準備隨時聯手配合。可惜紅巾軍似乎也有所察覺，逃走的方向並不是他選定的那個。
不過問題不大，紅巾軍在這附近沒有援軍，隻要在她們進入城池之前成功，光憑本部兵馬就已經足夠拿下了。
這麼想著，喬子嶽再次催促大軍加速。
紅巾軍沒有帶什麼糧草輜重，行軍速度非常快，他不得不一再提速。
隻是西川軍的軍紀比紅巾軍差多了，至於士兵的待遇，那更是天壤之別。沒有足夠的營養和訓練，普通士兵的素質很難比得上紅巾軍。所以追了一段距離，就有一部分士兵開始掉隊了。
喬子嶽隻略一思量，便決定自己領一支精銳先走，剩下的人慢慢跟上。
沒辦法，不想拖成攻城戰，就必須在路上把紅巾軍攔下來。
這考慮不能說不周全。
這支精銳總共八千人，其中有一千騎兵，野外作戰幾乎沒有敵手，也是喬子嶽最大的依仗，不管是沖陣還是撤退都很好用。
而剩下的步兵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習慣於配合騎兵作戰，人數雖然比不上紅巾軍，但她們最有經驗的老兵，也不過才服役不到一年，哪裡比得上自己這一支百戰之師？
何況他也不是要正麵作戰，隻需稍微拖延一陣，後麵的大軍自然就趕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