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尚勒:【你家一頓早餐能吃幾千上萬啊?】
世酉:【。】
這個句號好生高冷。
餐廳人來人往,尚勒站在一個窗口前,看著世酉的社交號頭像,一片比黑洞似乎還黑的黑色,框在小框裡,他的昵稱直接就是三個大字:別煩我。
很不近人情的樣子,連上一條朋友圈都是好幾個月前發的,隻有一張幼崽金毛犬的照片,漆黑的圓眼看著鏡頭,尾巴搖出了殘影。
兩人大一剛開學時交換了聯係方式,那時還比較生疏,加了之後也沒發消息,聊天框一直空著,之後關係變差,就更沒聊過什麼了。
想到世酉剛剛那羞恥到爆表的精彩表情,尚勒點餐時唇角都是彎的。回寢室的時候,世酉正麵無表情靠在桌邊,長腿斜斜支著,不知跟誰打著電話,氣壓很低。
他的鬢角帶著水珠,發絲微濕,似乎剛洗完臉,尚勒把早餐放在對方麵前,比了個口型:「吃飯吧,世大少。」
世酉掛了電話後,沒理會他的戲謔,臉上恢復了平常的散漫倨傲,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晚的事:「為什麼不收款?」
尚勒咬了一口包子,收拾著待會兒訓練要用的東西:「給的太多了,一頓早餐而已,不用給錢。」
怕世酉覺得被落下麵子 ,他又補充了句:「好歹做了一年多室友。」
世酉頓了頓,側頭看他。
世酉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但都如同吸血的水蛭一般,想從他這兒得到些什麼,可能是物質上的東西,也可能是飄渺的虛榮心。
他覺得很正常,這些人哪天擺出一副毫無所求的模樣追捧他,才是出了大問題,隻能說明貪心更大,想要的更多,比如昨天那個女生。
尚勒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畢竟,從來沒有人在聽說過世酉的身份和傳言下,還敢給他一拳的。
想到這兒,世酉倒是突然扯起了嘴角,尚勒單肩挎著運動包,邊出門邊回頭看他,發現他又神經病似的在笑。
尚勒:「……」
這人喝了酒真的變笨了。
*
夏季熱風吹亂馬路上行人的發絲,吹不散他們頭上的汗意,黑色賓利穿過車流,在y大公寓門口停下,有出去吃午飯的學生注意到價值不菲豪車,跟朋友嘀嘀咕咕地感嘆。
世酉上了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
世永元坐在餐桌主位上,看著左手邊落座的俊美男生:「今天有很多你愛吃的菜,多吃點。晚上也別回學校了,就住在家裡吧。」上次剛剛趕了世酉走,此時這話,是一種服軟。
世酉不相信世永元今天打電話叫他回來就隻是吃個飯,不過還是淺扯起嘴角,應了他的話。
他並不想回這個家,這裡空有豪華精致的布置,內裡卻空空盪盪的,住在裡麵,隻讓人感覺心都是虛無的。
傭人擺好碗碟,有人端好飯菜往樓上走去。餐桌上的菜剛擺上,環形樓梯上就款款下來一個女人,穿著做工精致的改良旗袍,連掃過小腿的衣擺起伏都很有風韻。
肖碧珊一身貴婦人的打扮,耳邊柔潤的珍珠耳墜晃盪,坐在了世永元右手邊,溫聲細語道:「小酉回來了?」
世酉撩起眼皮看她,又無聊似的垂下眼睛。
肖碧珊沒得到他的回應,臉上黯然,世永元此時倒是好脾氣,沒多說什麼,一時之間,楠木餐桌上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午餐差不多快結束時,世永元才表明了目的:「澤陽好歹是我們世家的孩子,是你弟弟,他再過一個月就要成年,成年禮那天,總得給他一個身份。」
世酉沉默吃著飯,想到這位私生子應該在二樓養病,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是嗎?」
世永元好歹培養了世酉將近五年,世酉平常表現的聽話,成績優秀,加上當年顧氏的原因,也不會隨便就更換繼承人:「你當然還是世家的繼承人,澤陽我會給他一些股份。」
肖碧珊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秀美的眼睛看著世永元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世酉沉默了一會兒,做出了讓步:「把他們從這裡送走。」
世永元沉吟片刻,想到公司附近還有一處房產,正要答應,一道柔柔的聲音出現:「小酉不要生氣,我知道你對阿姨和澤陽很抵觸,我也不奢求什麼,隻希望能陪在永元身邊,就足夠了。」
「永元平常工作那麼忙,總歸是有照顧不到自己的時候,身邊有個人陪著總歸沒那麼寂寞,你也心疼心疼你爸爸。」
世永元喜愛她的柔情蜜意,為她的話而感到心裡熨帖,臉上稍有鬆動。
世酉抬頭看了一眼兩人,終於對肖碧珊開了口:「你陪在我父親身邊很多年了吧?」喑啞清冷的聲音像平靜的冰山。
肖碧珊拿捏不準他的意思,隻微微一笑:「我愛了他這麼多年,即使如此我也知足了。」
世酉「哦」了一聲,眼底露出一絲諷笑:「你可真夠善良,他有老婆,哪用得著你陪著?」
法律上,世永元跟顧杉月現在可沒離婚。
肖碧珊臉色一白,世永元看他一眼:「小酉,我知道你對我有怨言,但當年本跟我結婚的是你肖阿姨,而不是你媽。」
他心裡一直有愧,對這個深愛著他的女人。
世酉本來還想再忍,聞言終於沒忍住,冷笑道:「嗬,是你要為了利益答應顧家的聯姻,沒人逼你。」
一針見血。
世永元眉眼一立,為他的忤逆憤怒:「我怎麼知道顧家大小姐是一個瘋子——」
說到一半,他住了口,倒回了椅背:「世酉,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很失望。」
世酉已經不清楚世永元對他說過多少次類似的話,每次都把錯推在他身上,似乎隻要他身上發生什麼不好的事,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
比如高中那件轟動全校的事件。
世酉猝然站起身,椅子發出的聲響刺耳,他頓了一下,緩緩低下頭:「父親,是我急躁了,我去樓上反省。」
男生身體繃得很緊,垂著頭,脊骨卻挺拔。
世永元看他軟化,脾氣才降了下來,滿意道:「知道錯就好……」
到底是自己兒子,也顧及到情人和私生子這種事上不了台麵,他緩和了表情:「你肖阿姨和澤陽,這兩天會搬出去的。」
世酉應了一聲,轉身上了樓,腳步聲遠去,周圍的傭人低著頭,不敢圍觀這場鬧劇。
房間的窗簾隔光很好,正午的陽光卻照不進一絲一毫,室內一片昏暗,猶如一隻噬人的怪獸。世酉關了門,臉色慘白地靠在門板上,腦子裡都是一些以前的事情,這讓他的太陽穴開始刺痛起來,眼前乾淨整潔的房間恍惚中出現了絲絲縷縷的殷紅血水。
越是忍耐,呼吸就越顫抖起來,在被這紅色完全侵蝕的前一刻,手機提示音突然在靜謐的室內響起。
尚勒:[圖片]
尚勒:【爺的傳家寶,給你欣賞一下】
看著這個人的名字,世酉的頭疼無端壓下去一些,點進去,就看到了正在穿睡衣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