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阿樂哼哼兩聲,去蹭他的手心。
世酉坐在榻榻米上拍了拍它的後頸,視線落在落地窗外的繁華燈火上,目光幽深。
雖然看著凶悍痞氣,但尚勒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想。
世酉高一在玉城的一所貴族學校就讀,很多富二代都會被家裡放在這裡積攢人脈,大部分人後續都會出國鍍金。
高二那年,世澤陽被世永元接回了家裡,送到了顧杉月麵前。崩潰和沒有硝煙的戰爭一發不可收拾,仿若地震山洪般壓倒了勉強維持著和睦的表象,顧杉月的瘋病更加嚴重了。
世澤陽進了世酉的那所學校,世酉沒把人放在眼裡,但對方明裡暗裡惹出事端。
看到教學樓下,鮮血淋漓的屍體那天,世酉頭一次犯了病,世澤陽直接在教室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將近好幾個月才養好傷。
世酉現在還記得當時那些人看向他時驚恐的眼神,老師們站在教室門口甚至不敢上前,似乎他是什麼閻羅鬼剎。
等到回過神,他已經是玉城一中的學生了。
世永元離開學校前,坐在車內,眉眼陰沉地審視他,似乎頭一次認識了自己的兒子:「你不該像你母親。」
「她沒有教好你,我會把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
顧杉月進醫院那天,天氣很好,陽光照在身上很溫暖,他看著車子繞過噴泉,逐漸遠離視線,看了很久。
司機很快送世酉去了學校。
那時世酉和尚勒還是同桌,尚勒剛來教室,就看見世酉趴在桌上。他本來沒在意,直到坐下時,才發現桌麵在不易察覺的顫抖。
尚勒側頭看他,看到人發白的麵色,以為是低血糖,頓了頓,滿臉不爽地遞過來幾顆糖,關心的語氣都是硬邦邦的:「虛弱成這個樣子?拿去。」
世酉睜開眼,看著他手心的彩色糖紙,聲音很低:「……要你管?」
尚勒可算理解他爸媽對待他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了,為別人好卻被冷言相待的感覺的確很糟糕。
世酉的臉色實在不好,尚勒終究是沒跟人計較:「你是不是傻逼?乾嘛作賤自己的身體?」
他一口氣拆了四五個糖,想塞進世酉嘴裡。世大少何曾被這樣對待過,眼裡冒火,出手阻攔:「你——」
少年熱燙的、骨節分明的手碰到他冰涼的唇上,指節很硬,世酉聞到他身上陽光曬過草木般暖呼呼的味道,和皂角的清新。
尚勒看著他圓鼓鼓仿若倉鼠的臉頰,非常滿意,惡劣道:「你不吃,我偏要給你,撐死你。」
「……」
世酉隻記得那天吃了很多糖,各種口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很古怪,差點被齁死,晚上回到家時,才發現口袋裡還被塞了一把。
那些糖他吃了很久,偶爾想起來了吃一顆,直到高中畢業才吃完。
半個青春,都是口中酸甜的水果糖味。
仿佛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世酉再想起來,隻覺得蒙上了一層濾鏡,有些是灰暗的,而有些卻一如那個人一般多彩。
世酉躺在大床上,心緒煩亂,不知道是因為晚上驟然浮起的回憶,還是其他什麼,這個夜晚的夢不一樣起來。
似乎又回到了高中,他趴在課桌上,校服蓋住了眼睛。有人坐在他旁邊,伸手來扌莫他的臉:「你怎麼了?」
那隻手很大,骨節分明,世酉抬起頭,看到那隻手的手心有一把糖果:「吃嗎?」
風從窗外和後門穿堂而過,光線朦朧曖·昧,世酉的心跳急促起來。
他正要伸手去拿,下巴卻突然被人掐住,低沉的聲音震得他耳膜發癢,帶著清淺笑意:「想吃?」
世酉覺得自己應該點頭了,然後炙熱的口勿就落在了他的唇上。那人口中含著一顆糖,舌尖相觸,他們互相用唇舌去吮吸糖果。
糖果有著深粉的艷麗色澤,被唾液染上香甜的晶亮,口中津·液粘稠起來,世酉隻覺得舌尖都在顫抖,被糖果的香氣和濕潤的情·欲引·誘,無法停下。
有什麼變得奇怪起來,微妙酥麻的電流在他體內遊走,脊柱和小腹附近的肌肉開始緊繃。
他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幾乎要捏碎的力度,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夠、夠了。」
沒有停下。
隻有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口勿落在敏·感的耳尖、耳垂:「那回答我,喜歡吃糖嗎?」
世酉說不出話來,他不想睜眼,不想看清麵前人的臉,但卻不受控製的抬起眼皮,看清了麵前人的劍眉修目,漆黑微彎的眼睛。
他聽到自己說:「喜歡。」
光影浮動,世酉醒了。
呼吸急促,新髒跳得仿若擂鼓,看著公寓天花板上的頂燈,他長久地沒有動作。
阿樂早早起來,察覺到動靜,從客廳竄了進來,在他床邊跑了幾圈,看他還是沒有動作後,蹭地一下跳了上來,用鼻子拱他:「嗷嗚嗚嗚嗚?」
世酉坐起身,扌莫了一下它的頭毛起身去了浴室。
水流落下,緩緩沖掉了一切痕跡,世酉喉結動了動,轉頭去看鏡子裡的自己。
相較其他男生,世酉其實欲望很少,他很難對什麼事情提得起興趣,包括這些帶有綺麗色彩的情·事。
但鏡子裡的人眼尾發紅,似乎已經極端沉溺。
腦海裡忍不住再次想起尚勒,世酉沉默片刻,最終嘆息一聲,手指落在一個地方,氣息不穩地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