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窗外雷聲一陣又一陣,天邊山巒也跟著清晰黯淡,狂風掀起河水,樹枝嘩啦作響。
謝知意才舒展開的眉頭又皺緊,側著身子蜷縮成一團,無意識地咬緊牙關。
江鍾暮也跟著皺眉,握成拳的手越發收緊,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跡。
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怕又弄巧成拙。
她抬起水杯又放下,將擱在床腳的熱水袋往裡頭挪了挪,貼近謝知意腳邊。
然後就站在原地不動,直挺挺站著,像根細長的竹竿立在那兒。
可能是肚子裡的暖氣散盡,謝知意疼得縮成一團,麵色又泛起青紫。
江鍾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坐下,先是把掌心的汗水抹去,再用力搓了搓手。
她體質好、火氣旺,手腳一年四季都是熱乎的,阿婆以前還怕她是嘴硬死抗,在天氣冷的時候特意給她燒炭盆,放到玉雕桌子下麵烘著。
結果江鍾暮熱得臉紅、手燙,大冬天居然熱感冒了?
於是阿婆再也沒在冬天管她冷不冷。
等掌心發燙時,江鍾暮才緩緩停下,深吸了口氣,想是下了什麼很大的決心一般,輕輕掀開了前頭的被褥。
雕再昂貴的料子也沒有此刻小心,江鍾暮的下顎繃成一條線,不明顯的喉結上上下下滑個不停,額頭更是泛起薄汗。
若是不知道的人瞧見了,指不定怎麼誤會。
掌心即將靠近小腹,淺眠的女人驟然驚醒,眼簾還未掀開,手就已經拽住江鍾暮手腕。
江鍾暮被嚇得一震,轉頭看向謝知意。
覆著層水霧的朦朧眼眸,警惕裡頭摻雜著因疼痛導致的脆弱,如同一隻雨夜受傷的貓,努力撐著腦袋,卻被彈珠大的雨水砸得直低頭。
其實謝知意沒有那麼脆弱,拽住她腕骨的手已死死掐住動脈,在薄皮上留下深陷的月牙痕跡。
可江鍾暮像半點察覺不到一樣,狹長眼眸溫柔,聲音又低又輕地開口:「我幫你捂捂肚子。」
蜷縮的小貓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好似在判斷對方的真心。
江鍾暮坦然與之對視,眼神溫順沉靜,如同收起利爪的豹子。
這是一場臨時、毫無準備的考驗,沒有考題,沒有標準答案,全憑考官半清醒半昏沉的直覺判斷,唯有絕對赤誠真心的人可以通過。
所以結果顯而易見,謝知意鬆開手,慢慢卸下防備。
江鍾暮莫名笑了笑,向來沉悶的麵容多了幾分少年氣,像是清風掠過、柳枝晃動。
滾燙的手掌覆了上去,粗糙的厚繭滑過,泛起刺疼又酥麻的感受,小貓不滿地嘀咕了聲
而江鍾暮還在一邊回想著阿姨的囑咐,一邊笨拙地輕揉。
墜落的雨水在泥地裡開出花,唱著劈裡啪啦的歌。
小貓鬆開緊皺的眉頭,無意識地往床邊挪了挪。
此刻的江鍾暮對謝知意仍就一無所知,不知她的工作、她的家庭、為何帶著滿身愁緒回到這裡。
但江鍾暮唯一能夠肯定的是,起碼在此時此刻,她確實離謝知意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