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夏夜悶熱,蟬蟲叫個不停,無端惹人煩悶。
結構鬆散的木床咿呀作響,隨著一聲沉而重的一百落下,滿頭大汗的江鍾暮一下子躺回床褥中。
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曠房間裡頭格外清晰,她以手背蒙眼、擋住刺眼光線,卻擋不住滿臉的煩悶。
記憶回到前幾日,自那一天過去,謝知意又回到老樣子,也不算老樣子,可能比之前稍柔和些,但兩人依舊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屏障。
江鍾暮想盡辦法要靠近,可偏偏就在原地打轉。
冒出的薄汗打濕白短袖,小腹的線條越發清晰,皺緊的眉頭不曾鬆開半分。
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氣,江鍾暮猛的一翻身,隻覺得一股氣在身體裡頭堵著,怎麼都不舒服。
對方不是數學題,沒有參考資料也沒有標準答案,甚至連題目都是模糊的。
為什麼重回江鎮?
為什麼滿身愁緒?
為什麼如此鄭重其事地表示自己不會結婚?
亂七八糟的猜測在她腦海裡換著花樣地冒,緊接著又被一個個否定。
她終究隻是個年紀尚小的少女,再怎麼沉住氣、壓抑自己,卻也會在深夜輾轉反側、患得患失。
隨著又一聲重重嘆聲,江鍾暮猛然起身,穿上人字拖就往外頭走。
樓上靜謐無聲,沒有發出一絲光亮。
江鍾暮快步下樓,一下子推開大門,走向泛著條條銀波的小河。
隻聽見撲通一聲,圈圈波浪震起,人已經消失河水中,白色短袖水中飄起,那些鹹澀的汗水與河水混在一塊,耳邊是咕嚕咕嚕的聲音,所有感官都變得模糊。
江鍾暮在水中伸出手,試圖拽住映在河麵的月亮,最後隻獲得破碎的光,還有越來越往下落的她……
像極了這段隻有她一個人暗藏心思的關係。
在最後一絲氧氣消失時,她用力往泥石水底中一蹬,整個人都冒出水麵。
向後撩的發絲、發紅的眼角、還有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小麥色的膚色透過白色短袖露出,裡頭的背心緊緊束著,讓人煩躁不堪。
江鍾暮沒上岸,依舊在水裡頭泡著,逐漸發白的指尖隨波晃動。
她倒沒有做什麼稀罕事,夏季悶熱,江鎮又少有空調等物,最乾燥的那幾日經常有人睡不著、往河裡一跳,緩解酷暑的折磨。
從小在這兒長大的江鍾暮自然也不例外,隻是隨著年齡增長,這事便變得少了。
冰涼的河水在身上沖刷,雜亂的思緒被凝固,眼下天氣又熱,心裡頭又煩,她索性躲到河裡討清淨。
水性極好的江鍾暮半浸在河麵,好像有遊魚從身邊劃過,她不曾動彈一下。
那些無法說出口的情緒,不曾因為冰涼河水而削弱些許。
她就仍由河水淹沒,腳踝被水草纏繞。
直到……
直到突然的一聲木軸聲響起,江鍾暮驟然往那邊看去。
那長卷發的女人又出現在三樓的窗沿旁,熟悉的火光亮起。
江鍾暮定定看著,如黑曜石的眼眸比深潭更晦澀難辨。
反復如此的夜,江鍾暮比對方記得更清晰。
當每一次木軸響動時,躺在床上的人睜開眼,同對方一起站在窗前,什麼也不做,就是這樣沉默地站著,直到天際發白,木窗終於被關上,
為什麼?
這事在江鍾暮腦海中盤旋,冰涼河水已沒了作用,隻剩下反反復復思索的無解迷題。
水麵上上下下,她也跟著起起伏伏。
三樓的人並未察覺,自顧自地抽著煙,看著遠處的月亮。
江鍾暮看著她,像那些個睡不著的夜。
謝知意在看屋外的風景,壓抑著所謂的苦悶,有人在仰頭看她,把她的苦悶當做論文題目,反反復復地研究,留下滿腔的酸澀。
江鍾暮終於有了動作,像是憋屈久後的報復,一下子後仰悶到水裡頭,下一秒就如魚翻身,破開河麵。
嘩啦啦的水聲,水珠劈裡啪啦地往回砸,岸邊野草壓得直彎月要,睡得迷迷糊糊的鄰居撓了撓頭,以為下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