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風吹過粼粼河麵,映在地麵的樹影破碎開,空氣裡還殘留著些熱騰騰的潮氣。
江鍾暮換了件有隻兔子印花的白坎肩,下身依舊五分褲,未吹乾的黑發軟趴趴塌在腦門上,手裡頭拿著瓶洗發水。
謝知意站在房間門口,沒給她進去,低垂的柔嫵眉眼已看不出方才的慌亂。
「謝謝,」江鍾暮將桶裝瓶子遞給她。
「不用,明天還也沒事,我暫時用不到,」客氣的話成了條件反應,謝知意下意識接過,如此說道。
「就當吹頭發了,」許是方才洗澡熏過的緣故,江鍾暮的聲音低沉沙啞。
謝知意怔了下,年長者的習慣作祟,又開始絮叨:「洗完澡還是得先把頭發吹乾,不然以後頭疼。」
她看向對方坎肩上的小兔子,難得在江鍾暮衣服見到什麼花紋,更何況還是個抱著胡蘿卜的白兔子,配上勁瘦有力的手臂與小麥膚色,很是獨特。
「懶得,」江鍾暮半點不敷衍對方,有意將聊天繼續下去,又道:「你房間裡頭的水還有嗎?」
「有,現在不注意以後會頭疼,」謝知意怪嘮叨的,一副我比你大、我有經驗的模樣。
「等會就乾了。」
「濕氣都進腦子裡了,」謝知意態度堅決。
江鍾暮挑了挑眉,露出一絲妥協之色:「那你這有吹風機嗎?」
「嗯?」謝知意沒反應過來。
「我和阿婆都不用……」昏暗光線掩住眼眸中的狡黠,江鍾暮的聲音越發為難,甚至主動抬了抬手臂,悶悶道:「總不能這樣穿著出門。」
因是深夜的緣故,江鍾暮裡頭沒加其他衣服,坎肩袖口又寬,這一抬手便露出……
謝知意之前瞧見的景色。
熟悉的記憶湧來,剛剛做好心裡建設、強裝鎮定的女人一下子偏開頭。
這一回比之前露得還要多,而且這坎肩布料薄,之前是謝知意故意往兔子花紋那看,刻意忽略了別的,現在隨著視線往上,那將布料撐起的起伏落入眼中。
許是過瘦的緣故,江鍾暮這處並不算大,就像之前想過的五六月的桃兒,青澀卻挺翹。
這樣的情況,饒是謝知意沒有旁的心思,也生出幾分繾綣意味。
畢竟她對同性……
撫住門沿的手驟然收緊,謝知意隻說了句有,便要匆匆去房間裡頭拿。
她的意思是拿給江鍾暮,然後讓江鍾暮早些回房間。
可江鍾暮今天不知怎麼了,和塊賴皮糖似的,謝知意鬆開門,她居然主動跟在身後。
「你暫時不睡覺吧?我乾脆就在這裡吹了,省得等會拿上來,」江鍾暮說得誠懇,理由也挑不出什麼毛病,隻是隱藏在眼底的笑意越濃。
沉悶觀察的小豹子開始主動進擊,總讓人無法招架。
「你拿下去吧,我也暫時用不到,」謝知意試圖掙紮,人停在桌子前。
「幾分鍾的事,我懶得再上上下下一趟了,」江鍾暮如此開口,看見謝知意不回答,她又話鋒一轉:「還是算了,等會就乾了。」
這話讓謝知意沒了退路,本來江鍾暮便沒有這方麵的習慣,她勸了以後又拒絕……
謝知意抿了抿唇,溫婉眉眼露出一絲懊惱之色,可拿起東西轉頭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依舊道:「還是吹一下吧。」
江鍾暮單手接過,很禮貌地再一次道:「謝謝。」
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本事,心裡頭灌了一堆壞心思,麵上卻正經沉穩,半垂的眼睫在眼瞼下映出細碎的灰影,憑空多了幾分乖訓。
屋外寂靜無聲,小鎮不比城市喧鬧,街道早早就沒了人影,年紀大一些的人甚至早已睡下,隻剩下奔流不息的河水。
嗚嗚的吹風聲顯得格外吵鬧,坐在床邊的謝知意微微皺眉。
江鍾暮確實是很少用這類東西,平日都是自然乾,眼下吹頭發就顯得很粗糙莽撞。
根本不管什麼方法,直接開了最大最燙的風就開始對著發際線吹,側邊就胡亂從上往下,手再扒拉兩下,再加之小孩頭發又多又厚,三兩下就弄出搖滾歌手的狂野樣。
謝知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站起:「你這樣吹容易發際線後移。」
江鍾暮啊了聲,茫然側身回頭,寬大衣袖越發實誠地敞開。
謝知意抿了抿嘴,眼神躲閃一瞬,還是往前一步,拿走吹風機,無奈道:「這樣吹對頭發不好。」
向來成熟的小豹子眨了眨眼,露出些許迷茫之色,老老實實道:「我不知道。」
她平日連吹風機都不用,怎麼知道這些。
可謝知意偏偏想得更深,江鍾暮從小就沒了父母,阿婆年紀大了又不講究這些……
她眼神落在對方衣角上的小兔子上,不知穿了多少年,印花都變得有些淡了。
記憶裡頭的那個沉默倔強小孩與現在的身影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