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活著。」秦渡涼喝了一口水,杯子放在茶幾,向後靠,「你知道的,曼島tt,活著就行。」
言灼一笑,然後拿起桌上的合同,「嗯,那你坐,我去送合同。」
「等等。」秦渡涼跟著站起來,兩步走到他麵前,將那幾張紙一按,「合同不急。」
言灼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看見他緊張的喉結。
***
「曼島tt?」言灼從秦渡涼手裡接過書包。
因為坐後麵書包懸空,所以秦渡涼在月匈前背著他的書包。
秦渡涼點頭,「有句話說,賽道出冠軍,曼島出勇士。」*
今天跑山,一中來了六七個人,都屬於年級裡的風雲人物。當然,秦渡涼是他們之中最瘋的那個風雲。
統一的是,他們全是富二代。甚至不在乎高考的富二代。
騎重機,戴名表,說一些言灼聽不懂的東西,比如他們現在在聊的曼島tt。
秦渡涼就給他解釋,「是個比賽,在英格蘭和愛爾蘭之間有個小島,每年六月在那有個環島機車耐力賽,就是曼島tt。」
「哦……」言灼點點頭。
「那比賽辦了一百多年吧,一百多年死了兩百多人。」秦渡涼說。
言灼咂舌。
「哎!」秦渡涼叫住了某個人,「大燈勻一個給我。」
那人奇怪,「你跑山的你要探照燈乾啥?」
「我同學寫作業。」秦渡涼說。
眾人當即放聲大笑,「什麼?!來山裡寫作業!?誰啊誰啊?」
「再他媽給我笑!」秦渡涼的聲音不大,但他夠凶。
多凶呢,三中來了六七個人,一中來了六七個人,加上一個言灼,都怔愣住。
秦渡涼:「燈。」
那哥們拿著等小跑過來的時候,言灼很清晰地看見他踉蹌了一下。
探照燈隻有巴掌大,非常輕巧,是他們掛在無人機上的。秦渡涼把燈遞給彭謙,「給他掛那邊樹上,讓他在樹底下寫作業。」
彭謙「哦」了聲,對言灼說:「你過來吧。」
樹底下有個老大爺下棋的石桌石凳,言灼就坐下,彭謙猴兒似的一蹦蹦上樹,給他把燈掛在樹枝上。
高中生重機跑山,聽上去是個非常傻逼的行為。
而且他們沒賭注,誰贏算誰牛逼,聽上去更傻逼了。
所以言灼是不理解的,他不理解這些富二代的行為,也不理解學校班級後黑板上華爾街之狼式的勵誌短語。
言灼在探照燈底下寫作業,那些富二代已經升起了無人機準備拍攝。他最後看了眼秦渡涼和李笑揚發車的位置,他想著要不要去看一下……
猶豫的時間裡,兩輛車已經沖了出去。幾乎是瞬間,不見了蹤影。
他隻能聽見山風和引擎兩股聲音在空中扭打,然後繼續寫作業。
偶爾言灼會聽見班裡的人議論這些富二代,有些很舔,說什麼,他們很清晰的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麼,所以不學習也沒關係雲雲。
言灼不這麼想,言灼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念大學,然後工作,賺錢。
倒不是因為亂花迷眼的城市,和自己那窮鄉僻壤的老家讓他產生了多麼大的落差。而是,他不想去大伯家給大伯當兒子。
其實秦渡涼約莫能猜出個七八,言灼父母走得早,他被小姑從老家接來城裡。小姑在電話裡說到了「過繼」,那麼隻能是大伯大嬸家裡沒有兒子,想要把這現成的男孩弄來自己家。
落後的地方就是這樣,他們不在乎孩子有什麼夢想要什麼未來,他們隻在乎自己死後有沒有一個男孩為自己舉幡砸盆、送終上墳。
所以言灼要寫作業,要上大學。
盤山公路上,兩台車的車距越拉越大。
秦渡涼的壓彎是壓彎,李笑揚的壓彎是比薩斜塔。
江湖有句話流傳甚廣,叫「彎道快才是真的快」,因為所有人都會在大直線上給油。
李笑揚意識到自己追不上的時候已經決定好使用「因為他的車是杜卡迪啊」這樣的話術,他當然不會去想秦渡涼在每個他打遊戲的假期裡去培訓,也不會思考秦渡涼在培訓賽道上摔出多少輕傷重傷。
「草,牛逼。」彭謙評價道。
果然,一圈山跑下來,李笑揚想都不想,「不愧是杜卡迪v4啊,比不了比不了!」
秦渡涼笑笑,沒反駁,也懶得反駁,「你跟彭謙跑吧。」
秦渡涼沒下車,蹬著地過來,用杜卡迪的車前燈晃了他一下。
言灼抬頭,剛好山風拂過,言灼壓著的卷子和他的頭發朝同一個方向飄。
「寫完沒?」秦渡涼問。
「沒。」言灼搖頭。
秦渡涼熄了火下車,摘掉頭盔,「不急,慢慢寫。」然後把頭盔放在桌上,壓住他卷子的一角。卷子不再撲騰了。
言灼剛寫兩個字,抬頭,「今天謝謝你帶我跑了,不然我大伯他們又要纏我好久。」
秦渡涼聳聳肩,「報答一下?」
「可我什麼都沒有。」言灼坦言。
秦渡涼:「卷子寫完給我抄。」
「就隻要這個嗎?」言灼問。
「就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