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霍雲停從沒有進過原主的房間，也幾乎不和他說話。所以這些要求與提醒，都是通過王秀蘭傳達的。
莫北又想到一件事，「樓下，是穀穀在鬧嗎？」
霍穀穀是霍雲停的孩子，快五歲了。在原主的記憶裡，這個小孩很少露麵，偶一出現，就是一雙黑葡萄大眼睛，對著原主，擰著小眉毛，相當嫌棄的樣子。倒是很少會這麼鬧騰。
王秀蘭沒回話，隻說了句：「穀穀最討厭攝相機。您趕緊下來吧。」
王秀蘭說著，扭身就走。也沒給莫北關上門。
即然霍雲停不讓節目組上樓，莫北倒是想再躺一會兒，但下麵的鬧騰的聲音讓他睡不下去了。莫北扌莫到衣帽間，隨便扯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在模糊的視線裡，拉開門。
現在，當務之急，他要把這些噪音按上休止鍵。
莫北走到樓梯前，樓下很多人影在晃動，來回奔跑。而摔砸東西的聲音更清晰了，一個凶凶的聲音說，「你們都走，我不要上電視。」
「再不走，我把你們這些東西都砸了。」
小孩的聲音很嫩，很奶，但語氣裡透出的那股陰陰的暴躁與狠勁，顯然是一個十足的小暴君。
下麵一個工作人員說，「我們和你新爸簽了協議，要在這裡進行三天直播，不能走的。」
還沒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什麼東西砸到了人家的設備上。
此時正在進行的直播，經歷了因為莫北居住地的降維打擊後，頓時又活躍了起來。
【嘖，神經病與熊孩子的組合，果然不虧是娛樂圈泥石流莫瘋】
【以前碰瓷我家鬆鬆，說是愛得死去活來，轉眼就嫁入豪門，哈哈哈】
【看這熊孩子的教養，可以想象他爸是什麼樣的人了】
【我能說我才看到的八卦嗎，據說是個黑心資本家，早年玩弄了個年輕女孩，有了這個熊孩子後，棄女留子了】
【我能說這一家三口是絕配嗎】
【哈哈哈哈哈哈】
莫北沒有坐電梯，而是扌莫著扶手，從旋轉樓梯上一步一步下來。幼崽的聲音還在凶暴地吼著，伴著打砸的聲音，「走，都給我走，走……」
莫北的手指按上自己的太陽穴，他模糊的視線找了一圈。一排黑洞洞的器械，嚴整以待地對著這個方向，以莫北多年的職業生涯，隻看輪廓就知道這些是攝相機。攝相機後麵的是工作人員。現在應該是直播中了。
所以，他要按停的噪音來源，霍穀穀在那裡？他的目光從攝相機移看，去找霍穀穀。
莫北的視線在一堆高高矮矮，起起伏伏的堆積物中間，來回看了好幾遍，發現就在他不到幾米的地方，有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的小東西，搖晃著，還伴著奶凶的暴躁音陰陰地吼著，「別對著我拍。我要把你們這些都砸了。」
莫北的嘴角不由彎了彎。找到了這個噪音的發源地了。莫北邁步過去，撞入了鏡頭裡。
鏡頭中的莫北罩了一件黑色長外套，裡麵是白色絲綢睡衣，有些長的頭發亂而碎地從額上搭了下來。莫北習慣性地去扶眼鏡，但扶了個空，隻好放下手。
【來了，這個瘋瘋顛顛的男人來了。這是才睡醒嗎，穿著睡衣就下來了】
【笑死，你看他邊走還想著要扌莫什麼東西，明明近視得要死，還要凹造型，連眼鏡都不戴】
【就這樣子還妄想要配我們家鬆鬆】
【要不怎麼會叫莫瘋呢哈哈哈】
【弱弱地說一句，其實他長得還可以】
【前麵那個是不是眼瞎？娛樂圈長得好看的多的是了，為什麼要從個瘋子身上發現美】
【影帝粉有些極端，前麵的姐妹就是說了句莫北長得不錯，就怎麼了，我也覺得這顏值還行】
【嗬嗬，沒想到這個神經病現在還有粉】
工作人員見霍穀穀暴走，心裡巴不得這難得的素材。隻是這個幼崽不是一般難纏，向工作人員扔了幾個毛絨絨後，又拿起一隻毛絨絨去砸他們的攝相機。
這可是他們的吃飯工具，「別砸了。」其中一個工作人員，過來要拉霍穀穀，但當他的手剛一碰到霍穀穀，霍穀穀肩膀一沉，就躲開了，同時，還回身就是一腳踢出。要不是工作人員躲得快，就被這人類幼崽結實實地給踢上一腳了。
這組的攝影組長江予波謔了聲：「這娃好厲害。」
鏡頭中的霍穀穀沉著一張小臉，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凶凶的。
霍穀穀三歲的時候曾被綁架過，被解救回來後，霍雲停就把培養霍穀穀體能放在了第一位。是以霍穀穀小小年齡，身手已相當了得。
那一邊，莫北踩著一地的樂高、積木、魔方，還有各種毛絨玩具，走到那個矮墩墩胖乎乎的小東西麵前，彎著月要蹲了下來。
矮墩墩的一側就是霍穀穀。他手裡又抓起一個玩具就要向那些他討厭的攝相機砸了過去。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莫北向他這邊走了過來，不由小手停一停。
他隻是有些奇怪這個從不下樓的，叫莫北的人，為什麼走到熊偶麵前，還蹲了下來。
莫北眼前隻能看到個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的影子。這就是霍穀穀吧。莫北極量把身體彎下，讓自己的視線和他持平，輕聲說，「別鬧了，你看這麼多人都看著你呢。你快五歲了吧，是個大孩子了。」
莫北說的時候，嘴角一彎，連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本來應該是一個親和力十足的微笑，但因為他過於艷麗的長相，以及唇角的一粒極小黑痣，讓他看起來滿是色氣。
一旁的霍穀穀陰著小臉一直瞪著莫北。他臉是小小的，白白的，奶奶的。但兩條可愛的眉毛此時皺巴著，那雙黑葡萄眼睛露著凶巴巴的光。
可愛甜豆與不好惹的熊孩子在他身上有種微妙的平衡感。
霍穀穀的小眉毛皺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叫莫北的後爸要對熊偶說話。
這個才到這裡不到兩個月的新爸，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鎖在屋裡，甚至吃飯的時候，都隻讓家傭把飯給他送到屋子裡。每天幾乎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莫北還在說著話。他以前演過很多角色，唯獨沒演過父親，隻能在想象中把自己往「慈祥」，「可親」上套：「你用玩具砸人是不對的，老師也教過你吧，要從小講禮貌。」
霍穀穀抓著毛絨絨從手裡掉了下來。
這個人是故意和熊偶說話，無視自己嗎？
這樣想的霍穀穀，從後麵繞到熊偶旁邊，一雙黑葡萄大眼睛幾分不屑地瞪著莫北，奶凶地「餵」了聲。但他的個頭與體型都與胖墩墩差得很遠，而莫北隻是聽到了小暴君的回應，嘴角再次輕輕揚起，手在地上扒拉起一個毛茸茸，塞到麵前這個大毛絨絨熊貓懷裡，用低柔的聲音說，「這就對了。你再鬧，人家都要笑話你了。現在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霍穀穀蒙了，那雙黑葡萄圓眼露出幾分狐疑，幾分不解，還有幾分無奈。
莫北還在輕聲說，「這些是工作人員，你這樣打亂他們的工作，他們回去會挨罵的，你也不喜歡被人罵是不是……」
【這是什麼情況，莫瘋把熊貓玩偶看成了熊孩子？】
【這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
【哈哈哈，為什麼忽然覺得這麼好笑，那個熊孩子都一臉蒙】
【他是叫霍穀穀吧，我能說這雙大眼睛看起來表情好豐富嗎哈哈哈】
【那雙大眼睛黑黑的，有些可愛了】
其他工作人員見莫北認錯了人，還覺得挺好笑，但他輕聲細語的樣子，讓這個一直在鬧事的霍穀穀也暫時安靜下來，又心裡鬆了口氣，可以讓拍攝正常進行了。
霍穀穀壓根不關心莫北在說什麼，他隻是敏銳得感覺這個新爸爸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那個人很少露臉，也不搭理他。但他看到過他和家傭說話，聲音又急又尖，像是…動畫片裡要被拔雞毛的大公雞。
現在這個人的聲音又低又軟，比他上的國際幼兒園最受歡迎的外國老師的聲音還要柔和，還要好聽。
所以，這個男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霍穀穀腦海裡犯起了疑雲。
莫北則是在想，霍穀穀雖然凶、暴躁，但不是不可理喻的。自己說話的過程中，霍穀穀並沒有被打斷他。莫北耳朵裡的世界此時都安靜了下來，他才滿意地起身站起來，向攝影機方向走過去。
霍穀穀看著莫北的背影，沉著小臉，不知道在想什麼。